第一卷 序章

台版 轉自 深夜讀書會

圖源:深夜讀書會

錄入:ritdon.

「偵探這種工作,從一開始就在打敗戰。」

極惡偵探如此說著。

「為這份工作動怒,只是在白費力氣;為這份工作較真,只是在自討苦吃。像你這樣越是認真從事這份工作,越會被人瞧不起。像我這種把偵探當副業的人,以半是玩樂的態度面對,才是最恰當的。」

當時我是如何回答的呢?應該是一如往常說「為何你老是說出這種扭曲的歪理呢」或是「所謂的偵探,是替受害者主持公道的優秀工作」等等,以冠冕堂皇又充滿正義感的說詞來反駁他吧。

但是,縱使我用表面話與正義感築起包圍網,終究無法對他那張邪惡的笑容——以及他邪惡的作風,造成任何影響。

「無論你如何燃燒心中的正義感,如何解開困難的謎團,如何以正派的人生觀對犯人說教,如何得到受害者或遺族的感謝——事件終究還是發生了。」

物品終究被人偷走了。

暴行終究還是發生了。

女人終究被人強暴了。

活人終究還是死了。

極惡偵探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一如往常的那張淺笑。

「不管偵探怎麼做,都是在打敗戰;不管偵探怎麼說,都是為失敗找借口。即使是名偵探的解謎或推理,儘管稱號與帥氣度高人一等,但本質上只是在收拾殘局。只能幫人擦屁股的廢材,就算事件結束後說得再多,到頭來也只是自命清高。憑這種喪家犬也想大談正義與人生,臉皮再厚也該有個限度。」

偵探是輸家。

從頭到尾輸得一敗塗地。

「話雖如此——與偵探敵對的犯人,當然也沒有獲勝。打從他犯下罪行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輸家,輸給了世界或自己。所謂的犯罪,以長遠的眼光來看,大多是一種賠本生意。像那種只懂得以特定角度來觀察事物的笨蛋,才會因為一時衝動,做出名為犯罪的愚蠢行為。」

犯人同樣是輸家。

從頭到尾輸得一敗塗地。

「所謂的推理小說,世人口中常說的事件簿,只是一場毫無建樹、由廢材與笨蛋無止盡傷害彼此的兒戲。其中沒有贏家,無論哪一方都早已輸了。」

單就極惡偵探目前為止的論調來看,應該會有人以為,他是個憤世嫉俗的哲學家。認為他在面對無數次凄慘事件的過程中,對於身為偵探的自己,總是處於被動的立場心生厭惡,擔憂自己的行為沒有任何意義,疲於追查事件的謎團,想要尋求自己的存在意義,卻又感到十分彷徨。

不過——

關於以上那些感想,很遺憾地,打從一開始就錯得離譜。

偵探就是在打敗仗。

提出以上主張,乍聽之下像是毫無幹勁的他,辦起案來可是生龍活虎得出人意表。他總是幹勁十足地面對事件,滿心歡喜地站在犯人面前。宛如慾望的凝聚體,由幹勁化身而成的存在。他對於自己身為偵探的立場,熱愛到無以復加。

「既然雙方都不是贏家——」

極惡偵探說道:

「至少在最後一刻,要把犯人推入輸家應有的無底深淵之中。」

到頭來,這就是極惡偵探得出的結論。

這既是他的行動原理,也是他的存在意義。

比方說,在推理小說中登場的名偵探,我想他們大多是以求知的好奇心為動力,去挑戰各個謎團。雖然這種態度,有時會遭人非議「思慮不周」——但是以極惡偵探的情況來看,上述非議就不太貼切。

不對。

真要說來,應該是貼切到極點。

「思慮不周」這個詞,根本是為他量身打造的辭彙。

無論是他的行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思慮不周」的極致。

在他心中,根本不存在絲毫對於求知的好奇心。

他擁有的是——惡意與施虐心。

唯獨這兩個要素,就是這兩個要素,成為他辦案的動力。

不管何時何地,極惡偵探總是沉浸在事件里。

無論是面對擔心被捕的犯人,或是自認為犯案手法天衣無縫、高枕無憂的犯人,極惡偵探都會透過騷擾、玩弄、施壓、咒罵、嘲笑等方式,徹底將犯人逼入絕境。無情地糾正犯人,對他來說是至高無上的喜悅。

與他對峙犯人——或是在事件現場曾與他有過接觸的人,全都對他抱有害怕、嫌惡、敬畏與侮蔑的情感,並且會口徑一致地說,這人真是——

——惡毒。

而我——早乙女桃色(隸屬於昭和偵探事務所,行政人員兼偵探實習生,二十二歲)也一樣,內心不知被這兩個字淹沒過多少次。

昭和偵探事務所。

偵探編號03。

「極惡偵探」南陽。

以下就是他接連落敗,並逐一讓犯人吞下敗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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