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永夜城主與狼人女王 序幕

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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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晚天色籠罩的森林中,漫起了重重濃霧。

一名君主駕著馬,謹慎地走在密林縫隙間勉強形成的窄徑上。

他的名字是葉爾瑪·吉魯斯,在去年滿二十歲時繼承了父親的男爵爵位,並加入了名聲顯赫的貝多利德重裝騎士團。他很快就成了率領一支隊伍的隊長,也獲准參加作戰會議。

不過,他雖然有著男爵的爵位,卻沒有領地,也沒有契約魔法師。

貝多利德的騎士並非從主君——克萊榭家獲取領地,而是根據爵位高低領取薪俸。因此他們都聚集在首都的城外町,並隨時做好作戰的準備。追隨著克萊榭家相傳的龍騎兵之旗出戰的貝多利德騎士團自詡為「大陸最強」,並擊敗了所有敵人。

然而,如此剽悍的貝多利德騎士團,卻在不久前遭逢大敗。

而且那個對手——提歐·柯涅洛,是個爵位未臻子爵,直到最近都還以流浪君主身分闖蕩的年輕人。

當然,騎士團並非敗在他一人手下,而是他們原以為會袖手旁觀的奧圖克伯爵——維拉·康士坦斯突然率兵現身,將他們攻得措手不及的關係。

他們全被維拉爾擺了一道。

在作戰會議上,葉爾瑪曾強力主張奧圖克伯爵不可能前來救援,並強調應該發動總攻擊,將敵方君主死守的城堡一舉攻下。

要是採用了葉爾瑪的提案,那在維拉爾·康士坦斯發動奇襲的當下,克萊榭的當家——瑪麗娜·克萊榭想必不是遭俘,便是落得戰死的下場。幸好在魔法師長奧貝斯特的獻策下,仍有百餘名騎士留下來保護瑪麗娜。因為有這些騎士和隨從們的拚死奮戰,才得以避免最糟的事態發生,但這些護衛們也幾乎都壯烈犧牲了。

原本在前線指揮的葉爾瑪在趕赴本隊救援時,奧圖克軍早已鳴金收兵了。

因為這場敗戰,不僅失去了許多貝多利德騎士團的成員,更讓克萊榭家身為大工房同盟盟主的威信大失。

現在,貝多利德騎士團則是以本國為目的地,從賽維思一路撤軍。

而他們的撤軍路線一定得經過歐傑爾和布魯塔琺境內。雖說這兩國都隸屬同盟,但目前卻尚未與貝多利德以聖印締結主從關係。他們若是收到貝多利德戰敗的消息,難保不會轉投幻想詩聯邦的麾下。因此騎士團目前是採取強行軍方式行進,隊形也多有紊亂。

在撤退途中,迄今還無法接受戰敗事實的葉爾瑪一個恍神,不經意就脫離了隊伍的行列。看來是他不小心選錯了路徑,才會深陷密林之中不停打轉。

明明非得向北方前進,看來自己卻是一路往東,恐怕此時已經越過國境,進入了奧圖克的領地之內。

奧圖克的森林廣大蒼鬱,據說是由魔女、狼人和吸血鬼各據一方,而且普通人民所組成的聚落也悉數化為軍事要塞,擅自闖入的外人都會落得殺無赦的下場。

葉爾瑪的背脊竄上一股冰冷的懼意,他得趁自己沒被人發現之前,走出這片森林。

他打算確認太陽的位置,重新朝同盟領所在的北方前進。

然而,在這片密林當中實在是很難掌握自己的方位。走著走著,他開始產生一股自己其實是在原地打轉的錯覺,好像也有人從林蔭之間監看著自己。

眼看天色漸暗,遠處也傳來了獸類的叫聲——那聽起來很像是狼嚎。

再不想想辦法,夜色就會籠罩這一帶,自己也會隨之被森林吞噬了。這股不安緊揪著葉爾瑪的胸口。

「振作點,你可是榮耀的貝多利德騎士隊長啊!」

葉爾瑪斥責著自己。

就算真的碰上了什麼,只要舉起重弩擊發聖印之矢就好了。

但因為他跟主君瑪麗娜已隔了好一段距離,龍騎兵的戰旗之力傳達不到他身上,為此,盔甲感覺比平時重上許多。馬匹也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飲水,看起來很是痛苦。

可他卻也不願意下馬。總覺得要是一踏上這裡的地面,腳就會被「某種東西」給纏上。

終於,夜幕降臨,森林全被黑暗籠罩。

葉爾瑪判斷不該繼續前進,便勒住了韁繩並下馬。他取下腰間的水壺,解開瓶口,將所剩無幾的水全給了馬匹。

然而馬喝水喝到一半,卻從口中吐出白沫,並搖搖晃晃地癱倒下來。它抽搐了幾下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靜。

「抱歉啊……」

葉爾瑪單膝跪地,為這匹從自己騎士隨從時代就伴隨奮鬥至今的愛馬祈福。

他在站起身子後,便費力地脫下身上的甲冑。雖然還不到無法行走的地步,但若要在這座森林裡繼續前進,這身沉重的盔甲確實會是一大負擔。

只要重弩在身就不足為懼——他用有力的口吻對自己打氣。況且腰上也系著把長劍。

擔心愛馬的屍體會引來野獸,於是葉爾瑪慎重地確認腳邊狀況,慢慢地自此處離開。

之後究竟走了多久也記不得了。突然間,他在黑暗之中看見了一盞光明。葉爾瑪起初還以為那是鬼火,但那光亮卻是帶著赤紅。

那是火焰的顏色——也就是有人在那裡的證據。

警戒在他內心響起。但口乾幾近極限的葉爾瑪急需飲水,全身也受到飢餓和疲勞所苦。

葉爾瑪在心中暗忖著,畢竟已經褪去盔甲,對方應該不會看出他是貝多利德的騎士。就說自己是從埃拉姆返鄉的路上遭到山賊洗劫,雖然拋下行囊逃了出來,卻迷路到了此地,並向對方借宿一晚吧。

於是葉爾瑪以火光為目標,筆直地向前邁進。雖然一路上被樹根絆倒了好幾次,但他終究是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間孤伶伶地建在森林中的小屋。整體由粗圓的木材搭建,以泥土填補在縫隙間,屋頂則是罩上一層樹皮,看起來很是簡陋。屋子外側有一扇附著擋雨板的小窗,火光便是從那裡透出來的。

終於能獲救的安心感佔據了葉爾瑪的心頭。他因而沒去懷疑,會在這種地方出現一棟小木屋,是一件多麼不合理的事情。

葉爾瑪敲了敲小屋的門扉。

「深夜突然前來造訪,深感抱歉。在下是一名旅行者,因遭盜賊襲擊而在逃跑途中迷失方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希望您能伸出援手。」

葉爾瑪說完之後,再次用力敲了敲門。

雖然屋內先是什麼反應也沒有,隨後終於傳來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隨著門上打開的窺孔,一隻黑色眼瞳自屋內打量著葉爾瑪,就像在鑒定他的價值一般。

接著門扉開啟了。

那是一名女子。她身上的衣物看起來有些破舊,長長的黑髮像是從未梳理般披散蓬亂,嘴唇乾涸呈現茶色,半眯的眼眸隱約帶著情怯。從外觀看不出她的年紀,可能已經年過四十了,也可能其實未滿二十。

「雖、雖然寒舍鄙陋,但還請進……」

女子以細小柔弱的聲音說道。

「感激不盡。」

葉爾瑪鬆了口氣,踏入屋內。

「請在那裡稍事休息……」

女子伸手,指向一張看來使用已久的桌子。

葉爾瑪默默地點頭回應,便在由粗大圓木橫切所製成的簡陋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接著卸下了重弩和長劍,將之擱在腳邊。

「能給我一些喝的嗎?」

葉爾瑪向女子搭話道,並掏出錢包,取出一枚埃拉姆金幣置於桌上。這金幣的價值等同於一百枚埃拉姆銀幣,對於平民家庭來說足以是一個月的生活費。

「我不需要金錢……」

女子緩緩地搖了搖頭。

「因為我沒有使用的機會。」

她這麼說著,便拿起勺子舀了水瓶中的水,倒入木杯之中,並將杯子遞給葉爾瑪。

葉爾瑪不疑有他,雙手捧起杯子,一飲而盡。

沁涼清澈的水讓他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與此同時,胃部也像是在提醒他腹中空無一物似地,發出了大大的聲響。

「真、真不好意思……」

葉爾瑪為自己的失態致歉,不過女子卻像是因而放下戒心般,向他回以微笑。

接著,女子走向置放於暖爐旁邊的鐵鍋,將那像是燉湯般的料理,舀進木碗之中。

「請用……」

當然,隨之附上的湯匙也是木製品,而女子就這麼畏畏縮縮地遞給了葉爾瑪。

他看了一下碗中,發現這湯品放有不少菇類,並散發著類似藥物般的刺鼻氣味。

雖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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