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諸夏之興 第八十九章 神和人的界線

楊柯拉著鄧愷離開靈宮,走出姬樂的力量籠罩範圍後,才稍稍安心。

他問鄧愷:「關於國靈,你怎麼看?」

「暫時看不出什麼。可能性格比較沉穩?也可能只是表象,但我不願意把自己的命運寄託給國靈。」青年雙手繞後抱頭,跟在楊柯身邊慢悠悠往回走。

「國靈死,王國消。這種事,我不能忍。而且,他要是拿自己的這個特性威脅我們,那怎麼辦?我先民百年奮鬥的王國,憑什麼尊奉一個剛誕生沒多久的國靈?」

「何況,一般國靈誕生後都由國君撫養,從懵懂階段慢慢塑造人格,擁有對夏國的濃厚感情。至於他……我不認為他是正經國靈。」

說到底,姬樂半路做國靈,來歷不清不楚,讓不少人心生疑慮。

突然,鄧愷小跑到楊柯前面,扭過來用嚴肅的表情對楊柯說:「楊哥,這話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也是邊台眾多將士們的看法。我們不願意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國靈身上。夏國不需要國靈,這可是當年烈公定下的大方針。」

國靈對國民有著天然的親和力。相處之後,會漸漸對其保持親善。九宮城內的國民大抵都是如此,對姬樂的存在樂見其成。畢竟姬樂幫九宮城許多忙。

可九宮城外,在各地鎮守的將領們卻不這麼看。他們對國靈的感官並不好。如果不是荀安被姬樂派人救下,欠了人情,恐怕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

畢竟他們得到的消息,都是從九宮城傳出的隻言片語。今天國靈一個動作,明天又一個動作。到底誰是國君,誰是主人,這都有些鬧不清了。

「如果他安生做一個吉祥物也就罷了。但從這位國靈殿下的行徑和心氣看,顯然不是一個甘於寂寞的主。邊台這裡,只是我回來看看,但其他人……」青年聳肩道:「我那些叔叔伯伯可沒我這麼好說話。」

楊柯擰著眉頭,聽出青年話中的暗示。

分裂夏國,然後另起爐灶進行吞併,恐怕不僅僅是建節一個人的打算,更是邊台眾人的意向。而且,人家對這件事更好操作。

邊台本就孤懸在外,只要人家鬧獨立,或者先併入周邊小國,再進行奪國策略,夏國必定面臨一場內崩。

「到不了這一步,我會傳書安撫他們。姬樂雖然來歷不明,但能從故土降靈,可見的確是我們的人。說不定是故土諸神看我們過的艱難,刻意派來的使者呢?」

「蠻荒時代危機四伏,我等內部不可再有紛爭。」

牽一髮而動全身,楊柯此刻絕對不容許夏國面臨內亂。

「過幾日,我要去圍剿南宇山。這是大事,南宇山不平,我心中總是不安。去年也跟你們通信,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南宇山湧現的黑霧覆蓋夏國,將九宮城徹底摧毀。」

這麼簡單明了,不用巫覡解夢,楊柯自己就明白——這是半神對未來的危險感知。

南宇山對夏國的威脅太大,甚至在未來之中要毀滅整個九宮城,因此必須趁早滅掉。

「我明白,所以在楊哥出門時,我會暫時安撫邊台人士。不過,我們的態度必須重視。國靈,的確不是我們希望存在的。」

我也不想啊!

楊柯心中一嘆,楊氏數代人計畫,從來沒有打算塑造一位國靈。他們的計畫是收攏國民信仰,走聖皇之路,成為三皇五帝那樣的聖帝聖君。

國靈的出現,徹底打亂夏國的計畫。如今影響才慢慢凸現,邊台的抵觸只是其中一個縮影。

「且看看吧。但願一切順利。」

鄧愷無言以對,默默跟他走了一會兒。

突然他跳到楊柯背上,摟住楊柯脖子:「說起來,我跟楊哥很久沒有比試。這次咱們去演武場好好打一場。」

「行啊,我把神力封印,陪你好好打一架。」

「不用!這次要跟楊柯的巔峰實力打一打。我在邊台苦修三年,這次一定要贏!」

楊柯背著鄧愷,日光下,二人的影子漸漸合在一起。

但比起這兩位兄友弟恭,永樂殿內雞飛狗跳。青年追著姬樂打了好一會兒,到見姬樂進退失據,有些喘不過氣時,他才收手。

拿青騮劍的劍柄在姬樂頭頂敲了三下後,青年收起寶劍。

「先給你一個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這就完了?史皇有些失望。說好的暴真名呢?這就結束了?

他收起筆,擦擦嘴角的果汁,看二人重新坐下。

西施在旁為姬樂揮扇納涼,國靈殿下脫去外衣,只留裡面一件長衣:「我自己來!」他從西施手中拿過紈扇,自顧自的扇風。

可過了一會兒,他看著紈扇上面的仕女圖,眉頭大皺:「紈扇讓女兒家用用也就罷了,我用卻不趁手。」

紈扇,又名絹宮扇。因為扇面常用絲絹而得名,古來廣受喜愛。西漢有詩讚曰:「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在靈宮,可謂巫女們人手一把。就連剛降臨不久的婦好,都會穿上襦裙,拿起紈扇裝扮粉飾。有時,姬樂還會幫這些巫女在紈扇上作畫調情。

不過姬樂自己對紈扇沒什麼感覺,他更喜歡用大開大合的摺扇。

「老爺子,能不能讓農宮那邊幫我打造一把摺扇?山水畫我可以自己解決,讓他們給我準備扇骨就成。」

「那何必差遣農宮?回頭你找一卷空白竹簡,拆下來作木摺扇吧。上面再書寫天篆地隸,那多方便。」

「倒也是。那就勞煩老爺子了。」姬樂說完,問青年和史皇:「剛才見的鄧愷,你們怎麼看?」

倉頡似笑非笑,看向對面的青年:「少年意氣,肖似驃騎。」

「怎麼就像我了,我哪有那麼笨,話題傻傻被姬樂帶著走。」青年很不滿,自己的小迷弟居然沖自己發火?果然,都是姬樂的錯!

「關於他的名字,老爺子沒什麼想法?」

「殿下指的是『建節』?嗯……可能是巧合?畢竟先民穿越的那個年代,應該還沒設置這些。」

「但真的很巧啊。」

「兩位,麻煩說清楚點。我跟夷光姑娘可聽不懂。」

史皇咧嘴一笑,撫著鬍鬚說:「建節、虎烈、寧遠、鷹揚,在漢末都是一些雜牌將軍的名號。不過這些詞語包含美意,可視作先民對這些後輩的期許。」

畢竟先民穿越的時候,漢靈帝還沒死呢。

「對啊,將軍的名號啊——」姬樂看向青年:「我更在意的是,你說會不會有人字『驃騎』呢?」

嘭——

青年默默拿竹簡在姬樂頭頂敲了一擊。然而回到座位上繼續練字。

「我也沒有瞎說啊,你們想想。假如夏國有一個崇拜霍去病的人。他家人給他取名張驃騎,李驃騎什麼的。不是不可能啊。你總不能阻攔人家取名吧?我懷疑,鄧愷最中意的表字,可能就是『驃騎』。」

「別人怎麼取名我不管,但你在我面前說這話,就是找揍。來來來,你如果覺得今天沒打夠,我可以再陪你練練手。」

「免了。」姬樂此刻明白,自己剛剛學會的劍術可不是青年對手。至少等自己練習三五年後,才能贏過他。

史皇:「殿下問我二人對鄧愷的感官,殿下又如何?」

「很好啊。這小子很不錯。」姬樂笑眯眯道:「我挺喜歡這小子的,我能從他身上看到別人的影子。」

青年挑起劍眉,輕哼一聲,又要發作。

「放心,不是你。」姬樂懟了一句:「不要這麼自戀。我是從他身上看到過去的我。」

「你?」

「是啊,過去的我。一個勤懇努力的普通人。」姬樂目光穿過重重宮闕,看到演武場和楊柯比武的鄧愷。

在楊柯的神力下,鄧愷苦苦支撐,咬牙沒有認輸。

姬樂感慨萬千:「一個普通人,能努力到這一步,著實不容易啊。」

「普通人?」青年嗤笑道:「你是不是對『普通人』有什麼誤解?鄧愷這種人物算普通人?」

「當然,在楊柯面前,他不是普通人是什麼?沒有楊柯的天生神力,只能憑藉後天努力來追趕,這種苦楚可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楊柯之所以對鄧愷另眼相看,應該也有這方面的緣故吧?」

演武場,楊柯又一次將鄧愷的攻擊逼退。

「再來!」鄧愷灰頭土臉的摔在地上,重新爬起來,利用自己磨礪的罡氣再度沖向楊柯。

楊柯一邊和他切磋,一邊道:「目前城內有一門武魂之術,你可以試著研究看看。對了,就是剛才永樂殿那個年輕人。」

「他?他武藝很強嗎?」

「還可以。五鼎……可能是六鼎了。」

「那回頭再找他,現在先跟楊哥打!今天,我一定要贏一局!」

二人從小到大,一共比試一千三百五十二局,其中楊柯動用神力的戰局有三百。在這三百局中,鄧愷毫無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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