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封信 「在開往普羅威克塔的列車裡」

現在我們搭乘的列車,正開往萊拉貝爾。

我們應該不會再被捲入爆炸事件了吧?因為主導爆炸案的兇手古雷格,現在正和我們一起旅行。

而我們一群人一起搭車,剛好分成男女各兩邊,男生有迪恩等人,而女生則有我和雅薇麗。

除了我們一行人之外,後來陸續又有其他乘客上車,其中有一位穿著全新的白色衣服,看起來年齡比我們少長的女人和一位略顯老態的大叔。

就想和一見如故的好友敘舊般地,我們和他們聊了起來。

聊天中發現這個女人原來是萊拉貝爾某公司的社長,而跟在她旁邊的那位略顯老態的大叔是他的秘書還是總幹事之類的,我很驚訝不止是在電視連續劇里,原來真實生活中也有女社長,秘書和總幹事之類的人存在。

而更令我吃驚的是,他們兩人是無票乘車。

此時有一位貝爾尼族的驗票員走了過來,看到他們兩人很稀鬆平常的和持有乘車票的我們坐在一起,便以為是我們的同伴,沒有多說什麼就離開了。

那個女人的公司和貝爾尼族間雖然有生意上的往來,不過因為她不是哥雷姆獵人,所以無法自由地往來各個地方。

聽她說道:

「至少要等上十幾二十幾天才能得到旅行的通行證,等到那個時候生意都跑光啦。在這樣下去,生意都被可以自由往來各個地方的貝爾尼族商人搶光了不是。」

然後他又繼續說道:

「不過最近聽人說,無論客人是誰,就算是貝爾尼族好了,也千萬不可染上他們的惡習,做生意可不是一味地取悅對方,而是要對得起自己良心。你認為呢?」

他說話時,綻放出一種有如荒野中太陽般的光芒,也只有在這時候,臉上會閃過了想起了某個人的神情,我相信,跟她說這番話的人對她而言,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我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我根本無法想像和貝爾尼族做生意會是什麼情形。

我只能把我的經驗這樣的告訴她。

說謊也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吧。但是說謊騙人的感覺很難受,為了圓謊而不斷說謊,久而久之,也許就習慣了謊言而不覺得痛苦。但是一再地說謊,以慌圓謊,到最後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

我不想說謊騙人,而且也希望我喜歡的人也能彼此誠實以對。

話雖如此,不過,關於我在上車前說的謊話,迪恩知道的話會怎麼想呢?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關於那件事,我想回到剛從豪農出發時的時間點上依存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能會比較容易明白一些。

在我們還在毫農鎮的時候,看到在墓地里追悼親人的大叔和古雷格爭吵的畫面。

迪恩本想上前問個清楚,不過卻被我攔了下來,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似乎不是我們外人能干涉的。

聽大叔的口吻,殺死他女兒和孫子的人好像就是古雷格。

古雷格既沒有承認這個指控,卻也沒有否認。他之所以會來墓地,似乎是來祭拜大叔死去的女兒和孫子,而且,對於大叔,古雷格以「父親」稱呼他。

全鎮的人都圍了過來,只為了驅趕殺人兇手古雷格。

而古雷格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地離開了豪農鎮。

然後在鎮上郊外,我們一起結伴同行。也許古雷格知道我們不會當他是殺人兇手,所以就這樣在郊外一直等到我們出來為止。

我們和他說要去萊拉貝爾,他二話不說,馬上買了去萊拉貝爾的路線圖給我們,我們也很高興地接受他的好意。

因為我們大家都相信他絕不是一個會無端犯罪的人。

當我們抵達豪農鎮附近的歐爾賽歐斯站時,才發現我們沒有乘車許可證。

原來,古雷格以為要去萊拉貝爾的我們一定有許可證,而我們也以為願意當嚮導帶我們去萊拉貝爾的古雷格會有許可證,就這麼陰錯陽差的造成了一場誤會了。

沒想到我們都沒有乘車許可證,這下子只好學候鳥做霸王車了。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查克突然向我們說話,我也嚇了一跳。

一直在追捕哥雷姆爆破者古雷格的查克,終於在歐爾賽歐斯站追到他了,而查克似乎誤以為我們逮捕到古雷格,正將他帶去萊拉貝爾的途中。

以查克的立場,會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也因為這樣的陰錯陽差,大家也抱著各自美麗的誤會,同搭一班車前往萊拉貝爾。

查克雖然還只是一個實習生程度的哥雷姆獵人,還是可以替其他人拿到足夠數量的乘車許可證。

我先聲明,這一切計畫都和迪恩無關,雅薇麗也完全不知情,完全都是我個人的想法。雖然迪恩反對,雅薇麗也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古雷格雖然贊成我的計畫,不過也不打算乖乖束手就擒。他決定在抵達萊拉貝爾之前,要從大家眼前消失。

欺騙查克,不但我自己很痛苦,連迪恩也受不了說謊的煎熬,於是在上車之後,我們決定向查克坦白和古雷格之間的所有一切,和這之間的種種複雜關係。

查克雖然很驚訝,不過卻沒有生氣。

他只是冷靜地想知道,為何古雷格要破壞哥雷姆。然而古雷格卻說自己擁有緘默的權利,不想對這一切多做解釋。儘管如此,查克還是很冷靜地告訴古雷格,不想說的話什麼都不用說沒關係,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告訴我這一切的一切。

在前幾封信里,談到查克幾乎都只講到他沉著冷靜的一面,但事實上平常的他平時並不是這樣子的。平常的他略帶輕薄,只會裝腔作勢,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地堅持著屬於自己的好處。可以說是個相當開朗的典型。但是就是不會看場面說話。

確實,那是他的另一面。

但是我們也看到他體貼的一面。之前在米拉帕爾斯看到落難的查克,不顧自己的安危只想到救大家的那份體貼,至今仍讓我們難以忘懷。

其實查克的本性古雷格也很清楚,他說雖然查克看起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其實私底下是個很認真的人。

然後古雷格在查克和大家面前,開始告訴我們一直以來他不願開口的過去。

那是一段我們從未經歷過的,令人不可置信的過去。

過去,古雷格和家人同住在豪農鎮,這個城鎮因為靠著蘋果酒自給自足,幾乎不受貝爾尼族的控制,和他們之間也從無紛爭。

突然有一天,一位身上帶著哥雷姆左手腕的貝爾尼族出現在他面前,殺死他妻兒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唯一目擊這場悲劇的生還者,只有古雷格一人。

一心想復仇的古雷格,反而被誤認成殺人兇手,不但沒辦法替自己洗脫罪名,也無法祭拜妻兒,最後離開鎮上逃到荒野中,就這樣成為哥雷姆爆破者了。

由於事發突然,只記得當時兇手是帶著哥雷姆左手腕的男子。為了引出殺人兇手,古雷格才到處破壞哥雷姆,認為這樣兇手應該就會出面才是。

查克聽完了古雷格悲痛的往事,再加上迪恩說,當初在米拉帕爾斯鎮救自己的人其實是古雷格,因而查克陷入了深深的困惑當中。

雖然古雷格答應我們,和我們同行期間,絕對不破壞哥雷姆,不過身為哥雷姆獵人的查克並不會因此就放了他。

從古雷格的往事中得知貝爾尼族的殘暴,正因為如此,同時也暴露出貝爾尼族疏忽怠慢的事實,所以古雷格才得以到處進行破壞。

結果,查克為了感謝我們在米拉帕爾斯鎮救他一命,他決定放我們一馬並說道:

「我了解失去最愛的人的痛苦。」

就這樣,查克變成我們的同伴,不過也只有搭列車的時候。

此時從旁邊傳來迪恩的查克嬉鬧的聲音。

他們好像在談哥雷姆的事,彼此之間毫無任何欺瞞或是被欺瞞,也沒有強加任何強人所難的事,聊得相當快樂的樣子。

看到他們彼此之間像是老友一般的情誼,我心中也跟著感到一種安心的感受。

列車一靠近萊拉貝爾的普羅威克塔斯站時,就是我們和查克道別的時候了。

如果,迪恩若能順利成為哥雷姆獵人的實習生,拿下次和查克見面的時候,他們就能以同為哥雷姆獵人的身份互相稱兄道弟了。

各位乘客,再過一小時左右,列車即將抵達普羅威克塔斯。車內的播音器這樣地向車內的乘客們廣播著。

而那位女社長和她的秘書,和我們道謝後,就地放置了空白媒介者後就消失無蹤了,然而似乎媒介者的力量似乎還未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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