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M IV 聖女烙印 第一章

不~行~了~啦~~~

怎麼突然說這種喪家之犬一樣的話啊,神父?

艾絲提布蘭雪厭煩地責備了一臉死刑犯表情,嘀嘀咕咕呻吟著的同行者。走出冒著蒸汽的客車車門,輕輕踏上石造月台,她臉色略有一些發黑地回過了頭。

比起這個,來,趕快下車吧。站在那裡會妨礙到其他乘客的啦。

55,艾絲提小姐,就讓我一個人這麼回去了不行嗎?

透過玻璃頂棚傾瀉下來的夕陽將寬敞的國際線月台染成了一片血色。彷彿魔女之吻般的冷硬的初冬空氣里,大量的旅客和車站工作人員來回奔忙著。

透過眼鏡眺望這一景象後更加戀戀不捨地發出呻吟的,是艾絲提的同行者、一個高挑的神父。凌亂的銀髮下,閉上嘴就能算的上端正的臉上露出一副世間無情的表情,好像被手上的行李拖下來似地下了客車。

本來嘛,卡特琳娜小姐說的急事是什麼啊?如果是報告的話,在羅馬彙報不就完了?竟然為了這種事特地把我叫到這裡來讓我有種超級不祥的預感啦。啊啊,反正肯定又是為了什麼無謂的事情生氣了。

神父被樞機卿斥責不是常有的事情嗎。已經都習慣了吧?

隨口搪塞掉嘀嘀咕咕呻吟得更加厲害得神父亞伯奈特羅德,艾絲提覺得麻煩似的攏了攏自己略微長長些的紅髮。在這一年裡,她已經學會了,只要一不小心應和了這個沒用的傢伙,聽他嘮里嘮叨地抱怨下去的話,事情就沒完沒了了。兩手提著旅行皮箱,修女一臉冷淡的邁開了腳步。

國際線月台上人頭擠擠,大概都是來參加預定三天後舉行的儀式的列席者吧。人人都抱著大包的行禮,臉形語言各異,連艾絲提都不懂的語言滿天飛舞。在這混亂的喧鬧聲里,修女邁開由節奏的步子朝對面走去,可就在這時

深吸了一口已經開始散發出夜色韻味的空氣,艾絲提嘴裡突然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呼聲。好像現在才終於發現自己站在什麼地方似的看了看窗戶,然後停在了原地。

是嗎我回來了呢。

窗外鋪展開的街道景觀並不是她這一年裡看慣了的羅馬風景。

和前兩天滯留的拜占庭還有來這裡的途中路過的斯科普里景色都不同。四周包圍著小山丘,曲折的大河從中間流過,這種城市地形確實和羅馬還有拜占庭很相似。運用了多重曲線的尖塔和由陶瓷彩磚比牆磚更引人注目的建築構成街道則是本地的特色。而這一切就是艾絲提從懂事起就倍感親切的景色。

教廷領屬都市伊什特萬。

位於人類圈最東邊的都市同時對艾絲提來說,這裡也是生她養她的故鄉。

怎麼好像一點都沒變呢真的,沒變呢。

隔著玻璃窗張望了一下一年都沒有回來的故鄉,艾絲提再次吐出了白色的吐息。

自己變了那麼多,故鄉卻一點都沒變。多瑙河的水流、石階的龜裂,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艾絲提離開這裡時的原樣,佇立在溫柔的夕陽里。

然而又是為什麼,僅僅是生她養她的故鄉毫無改變就能讓她感到如此安心?

分明在這個城市裡經歷了痛苦悲傷的事情,卻不知為什麼,回想起的儘是些令人懷念的記憶。或者說,這才正是所謂的故鄉嗎

啊啊,可是,到底是什麼壞事被揭發出來了呢?

然而某個彷彿從地獄底層泄漏出來的陰沉聲音,撞上了正沉浸在湧上心頭的溫暖思緒中的少女耳朵。滿心厭煩地回過頭,一個長長的身影正發出沉鬱的嘆息聲跟了上來。戴眼鏡的神父一臉背負了整個世界的悲哀於一身的表情、或者說一臉不受歡迎悲劇演員似的表情撓了撓銀髮。

是在司祭宿舍里開墾家庭菜園那件事被人發現了吧。還是借工作之便貪污了找回的零錢那件事被察覺了哦哦,主啊,請庇護您的僕人犯下的罪吧。要是您能讓它當作沒發生一樣我就高興死了。

這種行為別說事作為一個聖職者了,就連作為一個人都沒藥可救了。

啊啊,主啊,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連我沉浸在悲傷中您都不允許嗎?

艾絲提深深嘆了口氣,同情了一下自己。仔細想來,她和這個神父也是一年之前,就是在這個地方相遇的。而也是那時候起有了現在的自己。本來這些也該是重要的回憶,可為什麼她卻無法產生懷念的情緒呢?

不過算了,確實神父的話也有些道理。

一邊極力避免和同行者的視線重合,艾絲提一邊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上。

為什麼米蘭公爵特地把我們叫到這個伊什特萬來呢?就算說要出席慰靈儀式,也不用把我們叫過來吧她是想儘快聽到關於帝國的報告嗎?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算了,反正從斯科普里出發的話,回羅馬和繞到這了,距離上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就那個討厭改變計畫的卡特琳娜小姐來說還真是難得呢,像這種命令變更啊啊,果然是什麼壞事被拆穿了吧!

神父有些冷淡地回答了那個怪異地扭了扭脖子的修女之後,就地蹲下抱住了頭。

結束了在帝國使命的兩人,兩天前到達了人類圈都市,馬其頓諸侯國的斯科普里。本來他們是準備從那裡沿陸路西進回羅馬的。可是在斯科普里收到的一封來自羅馬的暗號電文讓這個計畫急速變更了。

不回羅馬直接去伊什特萬,出席將要舉行的慰靈儀式。關於任務的報告在當地匯合後提交。

電文里提到的慰靈儀式是指,一年前在伊什特萬陣亡的戰死者的追悼儀式,由伊什特萬的大司教主持的這個儀式,預備舉辦成連教皇亞歷山大卓和宣傳聖省長官安東尼奧波爾傑樞機主教都會臨席的大規模儀式。因為艾司緹的長官國務聖省長官卡特琳娜絲佛扎樞機主教也將出席這個儀式,所以現在也來到了這個都市。因此不回羅馬,而是在這裡聽取報告的指示在道理上也是通的不過,就艾絲提來說,總覺得有些牽強。

出席慰靈儀式為什麼不光指示把他們叫來這個城市,還指示把他們出席儀式呢?儀式的運營是在伊什特萬的大司教和聖省的管轄範圍之內,和國務聖省職員的艾絲提應該沒有任何關係。是要交給她新的任務嗎?要說奇怪的話確實是有些奇怪的一件事。

算了,還是直接問米蘭公爵比較快吧來,我們快走吧,神父。

不管怎麼說這裡都太擠了。不趕快簽票出站找一輛馬車或是計程車坐上的話,搞不好會淪落到步行去米蘭公爵住的旅館也說不定一想到這種危險,艾絲提就硬是扯著蹲在地上的同行者站了起來,然後從口袋裡取出兩人的車票,分開擁擠的人群朝剪票口走去。

你就算在這裡再怎麼妄想也不會有結論的。還是趕快去公爵閣下那裡完成報告吧。

國際線的剪票口為了防止有人私自出入國境,所以裝了迴旋門,和外部是分開的。艾絲提把護照連同聖職身份證明一同出示給剪票人員,動作迅速地穿過了那裡,然後走出了車站大廳,趁著神父追來前的時間,視線四處搜索著待客的馬車

艾絲提修女!!

就在那個時候,複數的粗暴叫聲震動了艾絲提的鼓膜。

同時,眼前像是突然漂白了一樣變成了一片雪白。她甚至來不及意識到那是同時按下的銀板照相機的閃光燈。朝著突然轉過臉去的修女眾口大叫的,是潮水般涌過來的幾十個人影。

異口同聲叫她名字的,是好幾個拿著筆記本和鋼筆的男女。他們的表情夾雜在片刻不停的閃光燈影里看不清楚,不過,充滿緊張氣氛的聲音看來不可能是什麼玩笑或誤會。人群把神父和修女團團圍住,無數的閃光燈在周圍燃燒出白光。

誒?誒!

這是怎麼回事?

閃光的暴風中,艾絲提茫然的佇立在原處。

涌到眼前的這些人,看來應該是報紙雜誌的記者。在那邊抱著看起來很重的留聲機的人是廣播局的吧?雖然年齡外表各異,不過他們每個人胸前都佩戴有閃閃發光的採訪資格證可是媒體找他們到底有什麼事?

呵呵呵呵我得時代終於到來了嗎?這就是說我的領導才能廣為世間所知了!

至今一直和她一樣,白痴似地張開嘴的亞伯開始微微蠢動起了鼻樑。仰天彎到腰都快斷的地步,用一個看來是自己深信最完美的角度側過了臉。

好!那我就應各位的希望,告訴你們一點我的小秘密好了!全名是亞伯奈特羅德。教廷德巡查神父。星座是處女座,幸運數字是十三。關於履歷,可以參閱預備在近日動筆的自傳哇哎哎哎哎!?

發出好像被人壓死的癩蛤蟆一樣的慘叫的時候,神父被蜂擁而上的記者們悲慘地踩了過去。記者們一邊無情地踐踏過發出悲鳴的神父,一邊追趕的人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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