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M III 黑夜女王 第四章 黑夜女皇

亞當活到一百三十歲,生了一個兒子,形象樣式和自己相似,就給他起名叫塞特。

(創世紀第五章第三節)

徹底武裝的士民從「處刑者之泉」旁邊經過。想必是哪位貴族的扈從士民。他們穿過外廷正門,臉上因為強烈的緊張而變得蒼白。

+十七時太陽已經從水平線的另一端升起許久。

這個時刻的星皇宮,原本應該是一片靜寂。然而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今早卻四處向起甲胄與刀劍相擊的聲音。今天相比所有停留於帝都的貴族都到齊了。要是觀察力再強一點,就

會看見神色不安的貴族正在外廷四處,低聲交談著昨晚所發生那件建國以來最大的慘事。

昨晚的慘事不消說也知道,就是教廷及與其串通的賣國賊,所主導的皇帝暗殺事件。

昨天晚上逆賊炸了摩爾多瓦公爵的廟邸,連同進入其中的皇帝一起炸死。

讓諸侯稍稍感到安慰的是,這次事件的主犯孟斐斯伯爵以恩.法透納,以及身份不明的短生種女孩在事變之前,已經遭到禁軍兵團收押。不過他們的共犯亞絲塔洛雪.愛斯蘭以及另

一名短生種則迅速逃逸,在當局拚命搜索之下,目前依舊尚未到案。

不,狀況其實不只如此。

短生種區在發布戒嚴令之後,目前還在渾染未知的狀態中保持沉默,一旦真相被揭露,一定馬上引起騷動。所有聚集於星皇宮的貴族全都徘徊再三,若不是樞密院發布在兩個小時

以後召開大會,說不定此時還在無所適從。

「您的氣色不太好,公爵閣下。」

藍發年輕人帶著溫柔卻又叫人莫名不安的微笑,低頭望著次席樞密司的臉。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不,沒事。只是覺得奇怪。」

聽著自己自己憂心的聲音,所羅門仰起原本望著外廷的臉。拉起窗帘,視線回到站在辦公桌前的年輕人身上。

「打出生以來一直都在的東西突然間消失了,總覺得有點不安就只是這樣。」

所羅門笑著這麼說,目光不像野心馬上就要實現的男子。反而像是和母親走散的孩子閃著某種寂寞的光芒。

「無所謂的感傷。你還年輕,這種感覺你不會懂。從我懂事以來將近三百年不,是更早以前,從帝國主義建國以來就不變的存在,今早卻消失了。總覺得有點不安。」

「那是因為你還不習慣。」

對於高大男子的感慨,年輕長生種拉杜的回答十分冷淡。朦朧的眸子朝次席樞密司一瞥,用平扁的聲音加以補充。

「那一位的存在,對帝國來說恐怕只有害處。不但迴避與『外面』的鬥爭,還想促進和諧,全是無可救藥的愚蠢行為。在我們長生種與短生種之間只有征服與順從、不服者死

像共存這種半吊子的關係絕對無法成立。所以閣下才要出手,不是嗎?」

「是啊。」

在淺黑色的臉龐上,所羅門闔起了眼皮。那一剎那,端正的面容閃過的是決心與猶豫、安心與後悔?種種全然相反的情緒陰影。不過也只有一瞬間。黑色眸子再現的時候,容熾熱

的鋼鐵般的意志之光已然蘇醒。

「再怎麼說,我也已經無法後退。在陛下以及摩爾多瓦公爵亡故的此刻,我便是這國家唯一的領導者。為了所有長生種,我不能停下腳步拉杜!」

「是!」

次席樞密司用嚴峻的目光望著伸直背脊的年輕人。

「那兩名孟斐斯伯爵及教廷的女孩,現在怎麼樣了?」

「皇帝陛下將他們交給禁軍兵團,之後就收押在地牢。不過狀況僅止於此。尚未展開調查。」

「嗯。」

所羅門在下顎底部攏起了手指。

原本的預定是在昨晚讓那兩人擔起暗殺皇帝的所有責任,然後再把他們解決掉。由拉杜在襲擊現場解決他們兩個,為往後揭發教廷涉入加以布局之所以不成功,是因為有拜巴

爾及皇帝本人的阻撓。

「那兩個人活著被關在本城實在不妙和基輔侯爵與另一名短生種逃走的事狀況不同。」

基輔侯爵他們什麼也不能做因為所羅門的告發,樞密司將亞絲塔洛雪.愛斯蘭視為孟斐斯伯爵的公犯,在帝國所有區域加以通緝。她連都邸都回不去了,只能潛伏在某處,被找

到也只是時間問題。唯一值得在意的是她潛入此處,在諸侯面前反將一軍揭發所羅門,不過目前星皇宮呈戒嚴狀態,這點可以說是不可能。就某種意義而言,那兩人是死是活並沒

什麼太大的差別。只是

「孟斐斯伯爵他們倆要是活著,問題可就大了。眾樞密司鐵定會對他們加以詢問,查明皇帝暗殺的真相。讓他們開口可就不妙。就算沒有證據,也會對貴族的看法產生影響。」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想遭到諸侯的懷疑您是這個意思?」

拉杜低聲笑著,見到所羅門不滿的神色之後馬上改變表情。嚴謹地挺直背脊,擺出恭敬的口吻。

「那麼,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我現在就去解決他們。這樣您就安心了吧?」

「我想你也知道,在這種時期最好避免直接對那兩人下手。目前這座宮殿是和外部徹底隔絕。這時要是他們被殺,樞密司就會開始懷疑自己人。」

「他們若是『被殺』,也許是會懷疑。」

火焰魔人眼中閃著意有所指的光芒,俯看次席樞密司微微帶著疑惑的面龐,拉杜露出了微笑。

「不過,如果那兩人是互砍呢?他們要是自己互砍,那就不成問題。」

「你好像有什麼主意,男爵?」

「當然了好吧,就包在我身上。我會讓您瞧瞧,不必髒了我們的手,就能將那兩人處理掉。」

隨著自信滿滿的台詞,火焰魔人優雅地轉身。

「骯髒的事由我來做。這段期間,您就把寶座給搶到手吧,『陛下』。」

「喝!」

雖然使上渾身的氣力,閃著銀色光芒的柵欄還是動也不動。

這種非結晶鋁合金的硬度,高達三千mpa。要想扭斷強度足足有鋼鐵三倍的超硬金屬,就算艾絲緹是長生種想必也沒辦法。

「呼、唔、唔、唔、唔、唔啊,還是不行。」

要是繼續使力,肩膀的傷口恐怕就要裂開。在連續挑戰八次之後,艾絲緹的手終於離開了了柵欄。癱坐在地深深嘆了一口氣。

室內被燈光照得微微發白,比她在修女院的寢室大了三倍以上。乾燥的空氣維持適當的濕度,牆上雖然沒有窗戶,不過室內乾淨得一塵不染。要不是門口裝了粗粗的柵欄,住在這

兒似乎也不壞。

「你還好嗎,閣下?」

艾絲緹的視線從沒有窗戶、也沒有通風口的天花板上挪開,回頭望著始終一言不發的少年。對著抱緊膝蓋、拱起身子的背影戰戰兢兢地伸出手。

「你不要那麼沮喪沒辦法。我們已經儘力了。還是無法阻止暗殺皇帝的計畫。」

「不,全是我的錯」

在那頭垂得低低、簡直是快要折斷的背影里,昨晚的憎惡之氣已經徹底消失。少年的聲音無精打采,細到幾乎快聽不見。

「我當時應該聽你的忠告抱歉,艾絲緹。全是我的錯。是我愚蠢的行為把你給卷了進來!」

後悔與悔恨以恩用心碎般的聲音說著,眸子讓人聯想起遭到遺棄的小貓。

另一方面,艾絲緹把手搭在以恩背上,臉上帶著一絲苦笑搖頭。

「從前在我很沮喪的時候,有人曾經對我這麼說過」

修女的聲音雖然溫柔,卻帶有鋼鐵般沉甸甸的硬度。俯看忍不住抬頭的少年,眼裡有著不放棄的光芒。

「『與其感嘆自己的無力,不如去做現在能做到的事』口氣好像很了不起,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生氣。不過呢,這說法是對的,至少這麼勉強自己,就不至於變成喪家之犬

好了,再後悔也沒有意義,還

不如想想從這裡逃出去的方法。這樣還比較有建設性。」

「你好堅強,艾絲緹。」

少女再度搖晃著柵欄,以恩目眩似地望著她。臉上首次浮現類似活力的氣息。

「可是我不懂我問你,艾絲緹,為什麼你要拚命保護我?我是長生種。你難道不恨殺害你家人的長生種?」

「殺害主教和其他人的,並不是閣下。」

白牆似乎本身就是照明設備,發出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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