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石燕慌慌張張地爬上河坡,發現卓越還在那裡,只不過是長條條地躺在地上,所以她從河底看不見。她用手在他鼻子那裡試了一下,還有氣,沒死,她長舒一口氣,放了心。她想對他聲明一下,說她不是因為對他心理上反感才嘔吐的,而是他那個玩意伸到她喉嚨那裡產生的生理反應,就像有人用手指挖自己喉嚨會引起嘔吐一樣,跟喜歡不喜歡手指沒關係的。但她決定還是先別無事生非,也許他根本沒看見她嘔吐,何必要多此一舉?

他肯定是沒看見,因為他並沒有不快的樣子,而是抓住她的手,問:「你到哪裡去了?」

她覺得他的腔調有點半死不活的,忙問:「你還好吧?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很累,不過是那種舒服之後的累——」

「你怎麼睡這裡了?地上多臟啊,再說又曬得熱哄哄的,睡了背上會長瘡的——」

他懶懶地坐起來,說:「把你的腿借我躺會。」

她在他旁邊坐下,還是坐在自己的鞋上,他仰倒在她懷裡,上半身讓她抱著,下半身還坐在他的鞋上,曲起雙腿。皎潔的月光照在他右邊臉上,左邊遮在暗影里,半明半暗,臉上高的地方越顯其高,低的地方更見其低,有種雕塑般的效果,她覺得他英俊極了,便用手去描摹他臉部的輪廓。他一動不動的,不知道是在享受她的描摩,還是睡著了。

她就這樣抱著他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別的情侶都離去了,她才搖搖他,說:「我們也回去吧。」

他彷彿大夢初醒,說:「啊?不早了吧?剛才睡著了,今天終於睡了個好覺。」

「難道你昨晚沒睡好?」

「沒有,很久都沒睡好了——」

「為什麼很久都沒睡好了?」

「想你呀——」

「你想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不想搞成這樣——」

她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而且不由自主地要把他那個前任女朋友拖出來做陪襯,好像只有通過比較才能有鑒別一樣:「但是你說你跟以前那個女朋友不是這樣的——」

他笑了一下:「知道你會對這事念念不忘,耿耿於懷。女人就是小心眼,你看我就不過問你以前的事,不管你以前愛過誰,跟誰做過什麼,都不關我的事,只要你不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又跟別的男人好,我都不過問。」

她不好意思地說:「我沒有耿耿於懷,只是隨便問問——」

「你不用為她耿耿於懷的,我根本不愛她,從來沒愛過——」

這話聽著舒服,但需要再砸落實一把:「那你怎麼還為她回到D市來?」

他「切」地一笑:「我為她回到D市來?你聽誰說的?我是那種把女人當整個世界的人嗎?別把我說得那麼胸無大志,好不好?我回D市之前,認都不認識她——」

這話讓她高興了一陣,因為他不是為前任女朋友回來的,她心裡的那個大包就消除了,但他說他不會把女人當整個世界,又讓她有點不舒服,雖然她知道男人不應該把女人當整個世界,不然的話,干不出事業來,但是她還是希望他是把她當整個世界的,然後再由她來勸說他要胸有大志,主動要求他別把她當整個世界,而他為了她才不得不胸有大志,才勉勉強強不把她當整個世界,並因此干成一番大事,那樣的話,雙方感覺都會比較好一些。

但顯然不能對他這樣說,這種事,講的就是自覺自愿,說穿了就不稀奇了。她覺得他的苗頭還是很好的,是朝著把她當整個世界的方向發展的,現在他心理上可能還沒有把她當整個世界,但他生理上可以說是把她當整個世界了。男人不是很受生理支配的嗎?所以應該先把他的生理搞清楚。

她問:「那你們是——別人介紹的?」

「也算是吧——」

「她是不是很漂亮?」

「很性感,胸很高,屁股很大,打扮得很妖冶——」

她嫉妒地說:「那不是應該——很令你——激動嗎?」

他做了個鬼臉:「剛開始是,但是一旦了解了她的為人,就不喜歡她了,看見她就煩。我是個很注重精神享受的人,我心裡不喜歡的人,不論她長什麼樣,我的身體都對她沒反應。」

「那她——為人怎麼樣?為什麼你一了解她的為人就不喜歡她了?」

「她很庸俗,勢利,沒什麼知識,只知道逛街,買衣服,要錢花,打著我父母的旗號招搖撞騙,我們沒一點共同語言,我媽我妹妹都不喜歡她——」

「那你怎麼會愛上她?」

「我已經說了,我從來沒愛過她——」

「但是你為什麼會跟她——談戀愛呢?」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她長得很性感——」

「不是說連結婚證都領了嗎?」

「領結婚證只是為了分房——」

為分房就領結婚證,似乎有點太實用主義了,但比起為了愛情領結婚證,還是讓她心裡好過一些。她問:「可是你們連傢俱都打了——」

「傢俱嘛,總是要打的,跟誰結婚都得打傢俱,正好那時家裡有點木料,就把傢俱打了——」

她心裡有點不舒服,聽他的意思,他以後結婚是不會打新傢俱的了,就用他那套舊傢俱,那象什麼?跟誰結婚都是這套傢俱對付?她旁敲側擊地問:「那你——以後結婚的話,就不打新傢俱了?」

他笑著說:「別操這些心了,一套傢俱算個什麼?我早就嫌那套傢俱式樣不新潮了,所以都懶得搬到我那套房子去。你放心,你要什麼樣的傢俱我給你打什麼樣的傢俱——」

她很開心,嘴裡客氣說:「我又沒說要你給我打新傢俱,我是說如果你以後跟別人結婚的話——」

「我跟哪個別人結婚?」

「我怎麼知道?」

「你不準備跟我結婚的?」

她更開心了,但覺得他這還不能算求婚,便不回答他的話。他坐起來,反客為主,把她放倒在他懷裡,手伸進衣服去摸她,邊摸邊問:「跟不跟我結婚?跟不跟我結婚?」

她被他摸得渾身發軟,但她還是不說「跟」,因為這仍然不算求婚。他一邊摸一邊自言自語般地說:「真的是很奇怪,你胸又不高,屁股又不大,為什麼我就偏偏對你有反應呢?」

這話聽著滋潤!她覺得自己現在像個公主一樣,正被白馬王子崇拜著,她鼓勵地問:「為什麼?」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呀——」他想了一會,說,「可能是因為你很純潔,很天真,很可愛,你不勢利,也不庸俗——」

王子這幾把粉把公主撲得滿臉白乎乎的,她昏頭昏腦的,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形像越長越高,快要摸不著自己的頭了。他的手已經從胸前移到她裙子底下去了,但她沒反對,只覺得渾身都是軟軟的,又脹脹的,似乎對他的手非常歡迎。

他伸手在那裡探了一下,欣喜地說:「好多水啊!今天肯定能成功了!」他很順利地就把手指伸了進去,低聲問她,「為什麼今天這麼多水?」

「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你——說的——那些話——」

「我說的哪些話?」

她覺得如果重複他那些話就成了自我吹噓了,所以她不回答,只緊閉著眼睛,想像他自從認識她之後,就每夜每夜睡不好,在床上輾轉反側,想像他為她受著苦,渴望見她,又不敢跟她在一起,回想他那次在火車站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摟住她,讓旁邊那些人羨慕得流口水,然後他在車上吻她,還說「你真可愛」。她把這幾個她最喜歡的感人場面都集中在腦海里連番播出,播得她身體那麼軟軟的,心裡那麼甜甜的,人象浮在波浪上一樣,頭髮暈,人發飄,身體里的熱浪一陣高過一陣,大有山洪即將爆發之勢。

在一片暈乎之中,她忘了矜持,忘了害羞,向他張開嘴,請求他來吻她。他開始沒看見,但她唔唔著,哼哼著,他終於看見了,俯下頭來,吻住了她。他的舌頭用跟他手指相同的節律運動著,她感覺上下兩邊像有人在挖地道一樣,一下比一下地更接近挖通的那一刻,兩邊的熱浪在向著一個地方衝擊,兩邊的熱流在向著一個地方奔涌。她吸住他的舌頭,貪婪地吮吸,而她那個隱秘的地方似乎受了她吮吸的提示,也起了一種類似吮吸的律動,一種她從來沒體驗過的快感傳遍全身,她放開他的舌頭,快樂地哭了起來。

他笑了一下,說:「真是個哭包,舒服也是哭,不舒服也是哭,我今天讓你哭個夠——」

他雖然是引用名人的話,說話的態度也很科學技術,但還是把她的雞皮疙瘩聽得撒了滿地,不由得伸手去捂他的嘴:「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怎麼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呢?都是權威理論,印成了書,譯成了多種文字的,不知道的人肯定是不愛看書的人,才會那麼孤陋寡聞。我是認真看了的,所以我特別了解你們女孩子的性心理,比你們自己還了解——」他撥開她的手,捏住了,不讓她捂他的嘴,追問道,「我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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