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Vol.4

Vol.4

槍聲,打破了校園的靜寂。

黑色的野獸屈了屈背部,側身跳到另一邊。雖然好像沒被擊中,但一直追逐的獵物竟突然向自己展開了反擊,被激怒的野獸表現出了明顯的警戒,口中也發出不同於之前的類似威懾的叫聲。

『到底……』

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此刻,夏樹才終於注意到自己手裡的這個——扣動扳機後發出槍聲的物體,於是捧在手心仔細地端詳起來。

這是……槍嗎?有槍桿,扳機和短短的槍身,本來如果是機關部——左輪手槍帶有彈匣的那個部位附近除了一個球體外,整個看起來基本上就像是做樣子的而已。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這種東西,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但像變魔術一樣出現在自己手裡的這個玩意,又的確有著實實在在的反應和重量,槍身在月光的渲染下透著冷冽的寒光。

『那個……是你的魔導具。』黑暗中突然響起這樣的人聲。沉穩的音色,明顯不是來自剛才那個自稱為風的少年。聲線低低的有點嘶啞,感覺似乎在哪兒聽過……

還來不及對聲音的主人是誰多加思考,黑色野獸已經展開了它的新一輪攻擊。

『——!』夏樹條件反射般地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槍。

而野獸也像做防範一樣地將身體放低,準備隨時出擊。

『魔導具……是由你自己的意志達到物質化,特別授予HIME的武器,相當於祭器。已經沒時間猶豫了,用它打倒那隻野獸吧。』

『魔……導具……?』

『——它來了!』

幾乎與那催促的『聲音』的響起同時,野獸撲了上來,而且這次是毫無嗚咽聲,也沒有準備動作的跳躍。

不過,儘管是身處這樣的混亂中,夏樹的反射神經仍然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它的動作。並將這突然出現的槍——被那個『聲音』稱為魔導具的東西瞄準野獸,不假思索的拉開了保險。

心臟的跳動還是無法抑制地那麼劇烈,不同的是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演變成了某種振奮的感覺。

——我能戰鬥……!

如同要被這高速的律動所吞噬一般,夏樹扣動了扳機。

自那以後已經過了多久?像是永遠,又像是一瞬間。

嗚咽,跳躍……近乎發狂的野獸在空中來回撲騰,似乎想用牙和爪子將夏樹撕裂。

開槍,躲閃……尋求自保的夏樹竟使出了格鬥技,儼然已經掌握了數項專業技能。

陰暗中的黑色野獸和漆黑長發隨風飛散的少女,清冷的月光下只剩下兩個殊死搏鬥的黑影在舞動。

——這就是,HIME……

之前剛剛跟夏樹有過輕聲交談的『聲音』的主人,此時就像聽天由命一樣注視著情勢的發展。

——對此你有覺得害怕嗎?

這聲音已經小的不能再小了。

——可惜,這就是HIME的命運……不管有多痛苦,你都必須明白自己是無法逃脫組織的控制的。

……可是……

『喂喂,你這不是在違犯規則嗎?』

冷不防從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男子的思考。他一下就聽出了剛才那個聲音是來自於誰,頭也不回地應著那人的話。

『……你會對上面報告嗎,風?』

然而這句詢問換來的卻是風極力忍住笑的輕蔑。

『少跟我說這個,而且所謂的上面是指什麼啊?我嚴格遵守契約只是對』那個人『而已呦。』類似嘲笑的回答里滿是諷刺。

『契約嗎……但我怎麼覺得你對這個好像也很有興趣的?』

『沒辦法呀,本來我是不必對現世的事情插手的,沒興趣的話當然就不管了。』

『……我聽說過的,你被和』那個人『的契約封印了力量,會主司這場祭典也是因為在遠古——愛上了一名身居現世的少女。』

說到痛處了!果不其然,頭頂上的風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立即呈現出危險的精神狀態,說的話也顯得十分尖銳刺耳。

『……說的可真毒啊。我告訴你,就算那力量被封印了,要除掉你一個人也綽綽有餘。』

身體不禁僵硬起來。而由於太緊張的緣故,背部也開始感到冷汗涔涔……

彷彿看透了對方的緊張,風得意地笑了:『算了,你其實也挺有意思的,還這麼維護著夏樹——不過也差不多該作個了結了……』

說完最後這句,風的氣息便消失了。男子就像詛咒被解開一樣,身體終於可以隨便動彈了,他抬起頭往上看。

那個地方,風存在過的痕迹已經連渣滓都不剩了。

——好險……不,是禍從口出……

男子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但注意力也再次回到剛才的戰鬥中。

黑色野獸——據他所知,從太古時代起人們對它的認識就是『山神』,『犬神』的眷屬。曾被稱為『八房』的它,此時正靜靜地和用魔導器一個勁朝它狙擊的夏樹對峙著。

嗚嗚——

野獸又發出了低聲的嗚咽。但對夏樹來說它現在已經不可怕了,說不清為什麼。只是經過這樣一番戰鬥,她或多或少已經能夠感覺到這隻野獸所尋求的東西——只能這樣說。

夏樹的制服沾滿了泥土,好多地方都被抓破了,隱隱現出的肌膚滲著血跡,長長的頭髮也拜這激烈的搏鬥所賜胡亂糾結在一起。但她心裡,那種憤怒和恐怖的感覺已經煙消雲散了。

夏樹靜靜地看著黑色野獸。那雙紅色的眼睛,現在也正閃著恬靜的光芒,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夏樹,似乎在對她的態度表示懷疑。

『……你到底是我的什麼呢?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一邊問著,這時夏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段小時候的回憶。那時爸爸帶回一隻小狗,說是送給夏樹的禮物。第一次來到陌生環境的它,眼中充滿了恐懼,緊張,渾身瑟瑟發抖。但年幼的夏樹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只是大叫著『好可愛』,興高采烈地伸手去撫摸它——於是被咬了。

這是一隻可能牙齒剛剛長齊的小狗,所以就算被它咬了也不會很疼,但夏樹卻嚇得哭了起來,跟爸爸吵著說不要它,好討厭它。

爸爸開始慢慢地跟她講道理:『好了夏樹,你看,它還在害怕呢。被帶到陌生的家中,它覺得很害怕,很寂寞。所以你必須理解它……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相處的第一步都是先和對方成為朋友。』

躲在爸爸身後的小狗,怯生生的,像在偷看一樣地盯著夏樹。

——是嗎……就是那個時候的眼睛……

在這時又想起那厭惡的男人的話,夏樹不禁覺得有點煩躁,繼續定定地看著面前的野獸,它眼裡所折射出的,正是那時小狗的眼神,紅色的眼珠只見紅色的裂縫,並無意志之類的東西存在。

即便如此……

夏樹靜靜地放下槍。野獸的身體抽動了一下,似乎在發抖的樣子。而夏樹只是這樣看著它,懷著心中那不便的疑問和期待,希望能看清它的目的……

『你也……一直很寂寞嗎?』不經意地竟從口中吐出了這樣的話。

野獸停止了嗚咽,同樣定定地看著夏樹。

夏樹往前邁了一步,野獸還是無動於衷。

漸漸地,夏樹和野獸離得越來越近,最終雙方終於已經沒有了距離,夏樹就這樣直面著黑色野獸。

『是這樣啊……一直在等我對不對?——迪蘭……』夏樹臉上露出了微笑。

——噢噢噢噢噢噢……(狼嚎)

野獸再次發出一聲劇烈的悠長嚎叫,如同對那問話的回應,又似乎在表達自己的歡快之情。

『真好啊夏樹,這孩子已經接受你了,之後就只看著你自己心裡想不想接受它了。』風不知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不管你的目的如何,這孩子一定會成為你可靠的搭檔……代價就是,賭上你最重要的東西。』

『無所謂,我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是的,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活過來的。

——僅僅是為了復仇而已。

——只要實現這一願望的話……

夏樹身上的印記發出一道比先前更甚的強光,原本已平定下來的心跳,索性也一鼓作氣地急劇躍動起來。接著,如同葯圍住夏樹和野獸一般,地面忽然出現了一個類似魔法陣的圖徽。

從圖徽標面升起的冰柱,放射出足以亮徹校園黑夜的奪目光芒,衝上雲霄。

本來是包藏著寒冷氣流的光,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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