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前方就是魔的鐵柵欄!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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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隨著運河搖擺的小船上,村田開口了:

「我記得也有一句話叫『先跑先贏』──」

他的語氣並不嚴厲,嘴角甚至浮現淺淺的笑意。

「我不是說過了?為什麼我們非逃不可?逃跑不就代表我們認罪?我明明沒偷東西,而是被栽贓的。哪有被害人要逃跑的道理?」

我們搭乘的是在狹窄水路也能自在航行的小船,在威尼斯稱為「鳳尾船」。不過坐在船上的乘客並不是過來觀光,船頭也沒有傳來朝氣蓬勃的歌聲。

縱使寬度不夠加派警衛,前後仍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著。加上馮波爾特魯卿稍微展現一點實力,使得當地的士兵更加小心。

既然我們已經決定向當局申訴我們的清白,因此沒有打算逃跑、躲藏、反抗,不過光是嘴巴那麼說,還是無法取得他們的信任。

雖說是鳳尾船航行的水路,這裡可是從海洋引水的運河。照理說也有海中生物在水裡游來游去,而且牠們彷佛知道我的想法,好幾次在適當的時機躍出水面,灑落水滴。

不曉得那個沙丁魚少年怎麼樣了?

雖然常聽到「放羊少年」,終究很少聽到沙丁魚少年。更何況我覺得他應該不到稱呼「少年」的年紀。畢竟我只看到他金棕色捲髮的後腦勺,就算有機會再見一次面,我也沒自信能夠認出他來。

「有機會再見一面……不可能吧?」

對於自己天真幼稚的想法,我不由得出聲自嘲。

我竟然想像那名男孩該不會哪天出現在警局或法院,證明我們是清白的。

「怎麼了?」

靠在船邊,坐在我前面的古恩達如此問道。

「沒什麼。」

他的雙手反綁在後面,上半身幾乎無法自由行動。至於人畜無害的我跟村田,只是雙手綁在前面而已。被認為有點厲害的馮波爾特魯卿則是嚴格限制自由。

其實他並非只是有點厲害,他可是厲害到即使你們派五十個人襲擊他,都不是他的對手。看到他乖乖被綁起來的模樣,我就覺得好可憐。

他或許也覺得很不甘心。

「話說回來……古恩,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為什麼會這麼問?」

「就是你們到了人類的土地,不是會因為法力而頭暈嗎?」

頭髮貼在快乾的臉頰與額頭,怕他覺得癢的我用食指幫他撥開。讓他現在連撥發都不行,也是我害的。

「之前你不是也出現過身體不適的狀況嗎?就是去蘇貝雷拉找魔笛時。」

「啊啊。」

沒錯,那個時候也是被銬上手銬、送進收容所,被耍得團團轉的他嘗到不少苦頭。不曉得是不是我們剛好想到同一件事,雙方頓時沉默不語。看來只要跟我一起旅行,馮波爾特魯卿就不會遇到什麼好事。

「沃爾夫的情況比較明顯。因為他的臉色馬上就變蒼白,但是你的忍耐力比較強。

「我是覺得沒什麼特別的變化,可能是因為這裡是法力較弱的土地吧。」

「那就好。」

可能是我的肉體MADEINJAPAN的關係,我就算在人類的土地也很少有頭暈的狀況。就算有一時站不穩的情況,恢複的速度也很快,之後便能若無其事地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這一定是因為我的適應性很高的關係吧。不管在什麼樣的土地都不會沒有食慾、就算換了枕頭也睡得著,不過也可能是我比較遲鈍的關係。

「不過太好了,古恩沒有動劍。那個時候要是跟士兵大打出手,我們絕對不會只被當成竊盜犯。」

「就算想動劍,他也沒有劍。」

沉默好一會兒的村田總算開口。不愧是頭腦派,連這種小地方都觀察得很清楚。

「咦,是嗎?聽你這麼一說,我才想到剛才躲在襯衫裡面時,他的腰際好像沒有東西卡在那裡。」

「世上有哪個笨蛋會在跳海拯救溺水者時還帶著劍的。」

「你說得沒錯,那樣的確容易沉入水裡。」

說到沉入水裡,那些太太倒是講了一些讓我在意的話。她們好像說了「我們在這個國家沉沒以前,應該如何活下去呢?」這句話。

該不會這個國家正處於不景氣啊?所以未滿十歲的男孩要被迫偷竊酸梅石。

「不過馮波爾特魯卿倒是讓我嚇一跳,竟然把澀谷推到我這裡。那是要我好好保護澀谷嗎?有生以來頭一次有人拜託我保護別人。」

「咦!?」

這句話我實在無法充耳不聞。

這搞不好是村田跟古恩頭一次正常對話。為了讓他們多了解對方,老實說我不該插嘴的。但是明知不該這麼做的我,還是不知不覺插嘴:

「你說『保護』……那個動作是那種意思嗎?不對吧,應該是『你們快逃』的意思吧?」

「咦──澀谷,當時馮波爾特魯卿的眼神的確是那麼說──」

「等一下,村田看起來比我強嗎?古恩達,老實告訴我,我看起來那麼沒用嗎?」

「也不是那樣。」

「我好開心──感覺好像終於通過李小龍一級檢定呢。我不久前才升級喲!」

「什麼──!?」

看到鏡片後面的眼睛開心瞇起,我感到有點不甘心。想不到我看起來比頭腦派友人還沒用,那麼我選修柔道不就一點用也沒有?

順便一提,我之所以沒有選修劍道,是因為我手上只要拿著棒子就會把它當球棒揮;我之所以沒有選修網球,是因為我一看到球就想把它打向月亮。

那些都是人類的本能,所以我沒辦法控制。畢竟人總是嚮往當一次強打者。

「所以我就說不是這樣。」

「……已經太遲了,我會更努力鍛煉肌肉。」

「不過多虧這樣,我非常了解馮波爾特魯卿的想法。」

通過李小龍檢定一級的人用綁住的雙手一面把眼鏡往上推,一面閉起一隻眼睛:

「像是他以什麼為優先的想法。」

「那種事不用在這個時候確認吧?古恩一向是以真魔國為最優先,為了魔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比我要有擔當多了,對吧?」

古恩達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前方。

過了不久,我們看到錯綜複雜的水路前方出現許多大大小小的建築物。跟徒步走在石板路上相比,利用鳳尾船走水路的速度的確快上許多。

邊說「話說回來──」這句話,我邊嘆了一口氣:

「我們到底被拋到多達之外的地方啊?仔細想想,我們連這個國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要是詢問坐在面前的士兵,搞不好人家還不肯說。但是就某種意義來說算是被害人的我們,也不想請教那些把我們綁起來的傢伙。

「不曉得能不能從時差來推測?」

「那跟星星的大小也有關係,根本無法分辨時間究竟是慢還是快,所以還是無法推斷。」

先講了那些話的村田繼續說道:

「不過這裡會不會是名叫『達魯科』的國家?」

「咦,你知道我們在哪裡?」

知識分子用力點頭:

「由於我腦中的地圖版本很舊,若是沒聽到海域的名稱就沒有頭緒。是剛才那個『海葡萄』的石頭名稱讓我想起來的。」

「是嗎?我一直認定那個是好吃的食物。」

「達魯科啊──」

連古恩達也不禁喃喃自語:

「怎麼好死不死跑到那麼遠的地方。」

「咦?很遠嗎?話說回來你的腦袋裡應該有世界地圖吧?達魯科是什麼地方?大概在哪一帶?離西馬隆跟聖砂國哪個比較近?」

「……都不近,達魯科在真魔國的反方向。」

我不由得詢問友人:

「呃──你說反方向,假設我們在日本,是在哪個位置?」

「應該是巴西吧?」

「巴西!有里約嘉年華的那個巴西!?」

那真的很遠,不是從札幌巨蛋到福岡巨蛋那種等級的距離呢。

馮波爾特魯卿沉默好幾秒,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達魯科跟我們沒有邦交。」

「怎麼會這樣?古恩,跟我們沒邦交的國家未免太多了吧?」

「你說得或許沒錯。」

這讓身為窩囊廢魔王的我覺得羞於見人。

鳳尾船劇烈搖晃,我們三人的身體也跟著傾斜。話說回來原本高掛天空的太陽不知在何時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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