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五 來自真魔國的愛 他還沒回來

這世上有許多令人無法相信的事物。

例如真王靈魂棲居的空間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況幾乎沒有人可以踏入這個場所,能夠透過扭曲的空間見到真王的人也不多。就連生活在真王廟最深處,負責傾聽聖諭並且傳達給人民的言賜巫女,都無法確實分辦出偉大魔王的姿態。

腳下可見的大地消失,男子後退幾步坐在椅子上。

當天空與大地的風景一消失,看似被玻璃牆環繞的房間就顯得十分無趣。他的力量雖然龐大,但是聖砂國終究是距離這裡十分遙遠的土地。為了遙望那裡的景象,付出的代價就是劇烈的疲勞。

男人輕嘆一口氣。反正他對之後的事沒興趣。

儘管如此,實在沒有想到會用那種方式做出了結。

他指名的年輕魔王與心懷不軌的小西馬隆王一起前往聖砂國,結果沒有散布任何火種就回國了。

「他的腦袋怎麼會這魔幼稚?」

問題是為了讓新王成為喜歡和平勝過爭鬥的大人,指定適當成長環境的人是自己,如今那種個性顯然有些不足。

如果能夠維持真魔國的和平倒還沒什麼,但是被周圍遭眾人誤會是個膽小鬼就不好玩了。如果只覺得國王是膽小鬼還沒關係,但是他可不希望外人認為真魔國,甚至是所有的魔族都很懦弱。

那個新王會把堆在船上的行李帶回來吧?會不會興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在途中就全部丟棄了?那一點真是讓人感到憂心。

於是他召喚數百年來唯一的談話對象。

「鳥莉凱。」

有著少女外表的巫女,不急不徐來到主人面前。

透過自己的眼光,低頭的她看起來極為平凡。嬌小又纖細的體型,還有垂落打磨地板的長髮,甚至是交叉在胸前的手指頭看起來都很鮮明。

不過以她的角度,看到的事物應該不一樣。

「您叫我嗎?」

「沒錯。」

他忽然想到什麼,把重心移在椅子右邊的把手問道:

「妳覺得我看起來怎麼樣?」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譬如全裸配上劍鞘之類的。」

「啊?」

抬起頭張開嘴巴的愚蠢表情,不太適合這名巫女。

「連劍鞘都沒有嗎?」

「怎麼會!沒、沒有那回事!」

她立刻用手摀住嘴唇,臉頰微微泛紅:

「您彷佛矗立在光芒之中……不,看起來像是自己發出光芒,就好像人形的光芒。」

「喔──」

這表示這名有著少女模樣的長壽巫女,尚未失去對自己的敬畏。

「這樣啊。」

那麼應該不像那傢伙說的「國王的新衣」里的裸體國王。

「話說回來,妳知道歷代魔王所在的地方吧?」

「是的,只要魔力沒有衰弱,就能掌握大致的位置。只不過因為年老而魔力衰弱,或是自行封印魔力……」

「就沒辦法是嗎?」

「……很抱歉沒能幫上您的忙。」

「我沒有說妳幫不上忙。總之只要使用這個能力,就能掌握現任魔王搭乘的船,目前行進的狀況吧?」

「是的,只要身心健康。總之前幾天看不見有利陛下的靈魂光芒,留在血盟城的古恩達閣下跟古蕾塔公主都很擔心,不過現在已經開始綻放光芒。可能陛下還很疲累,只是稍微閃爍發光。」

「妳說已經發出光芒?」

「是的,還帶著特有的橢圓形,想必上人大人也隨行在側。只要他們待在一起,健康的魔王陛下就像彗星一樣閃亮。」

有別於巫女滿臉安心的模樣,他只是興趣缺缺地哼了一聲。沒有比不按照自己想法移動的棋子更令人不耐煩的東西。有沒有更能取悅自己,而且聽話的棋子……他只是一個人自言自語。

「前代呢?還有前前代?」

「前代魔王陛下……啊!」

烏莉凱注視黑色球體,發出開心的聲音:

「潔西莉亞上王陛下正在海上旅行。」

「這樣啊。」

男人放鬆臉頰,發出心情不錯的聲音:

「潔西莉亞是嗎?我可愛的潔莉,真是太完美了。」

她以最接近的血統生下三把鑰匙,並且依照他的想法撫養長大。

「當然不在國內,而且距離西馬隆領土遙遠的公海。」

「沒什麼好遺憾的。無論她身在何處,上王就是上王。那其它人呢?除了潔莉與現任魔王,還看得見哪些人?」

「二十四代上王陛下在真魔國北部發出微弱的光芒。如今的他隱居在一族的領地,過著平靜的生活。但是二十五代上王陛下一退位就封印魔力,說要當個普通魔族,因此不落……」

一面聽言賜巫女說得十分為難,凝視正前方牆壁的他,嘴角浮現出稱不上沉穩的笑意。

雖然你說過:「不會讓盒子跟鑰匙湊在一塊。」

他想起在許久以前分開的聰明我方說過的話。

「闇黑擁有者,看來事情並非照著你所想的進行。」

那裡似乎即將變得非常有趣。

「如果真是如此,沒有道理只有我乖乖待在這個無聊到死的地方。」

沒頭沒腦開始的航海日記,第五天。天氣晴,風平浪靜。

平安上船離開聖砂國的我們,在簡樸舒適的船艙里,圍著小桌子上裝有流質食物的容器討論到底吃不吃。雖說裡面有許多顆粒,但是怎麼看都很像病人吃的食物。

「我是很感謝提供給我床鋪休息與飲食。」

嘮叨不停的人不是我,而是村田健。

「可是要我連續五天都吃稀飯,身體會比得救以前更虛弱──」

「不是有配菜嗎?」

「你是說那些煮過的薄鹽蔬菜、用魚貝類煮的湯、煮得很軟,不用咬就能吞下的無骨魚嗎……凈是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然後主食是稀飯。你不是常說你是正值成長期的十六歲,必須好好補充營養才行。」

站在端給他的晚餐面前,我無奈地兩手一攤:

「廢話少說,快吃吧。我說村田,今天可是我才就此告一段落。如果負責煮飯的人是沃爾夫拉姆,他會拿湯匙直接喂你吃。」

「哇──那是哪門子的恐怖新婚遊戲。」

沃爾夫拉姆比較像是強人所難的看護人員,但是在這種地方說再多也沒用。村田手拿木碗與叉匙,一臉不滿地說道:

「我說澀谷,我處於惡劣環境的時間比你還短。在我被轟到那個金字塔的前幾小時,可是在波士頓吃派。」

一聽到懷念的單字,我的腦中瞬間被滿是奶油的甜食佔據:

「喔~~派是嗎?好好喔──有蘋果和菠蘿派,還有甜甜圈?你有吃甜甜圈嗎?」

「我又不是警官。」

「能夠吃甜甜圈雖然令人羨慕,不過腸胃不好不能突然吃太刺激的食物吧?」

「腸胃不好的人是你吧──?從剛才就聽你說什麼絕食、吃太飽、不吃不喝。」

他說的是我在聖砂國的飲食情況。搭救生艇在海上漂流時稍微餓肚子、登陸之後與薩拉列基一起受到歡迎、在地下通道餓得半死。想不到歷經那麼驚濤駭浪的飲食生活,我的身體竟沒有出什麼問題……除了少了一點肌肉。不,等一下。少的應該不是肌肉,或許是脂肪。如果朝那個方面思考,結果還算不錯。

「我沒關係,雖然不吃不喝聽起來好像很悲慘,但是如果改用『周末斷食』的說法,不覺得比以前還要健康嗎?Healthy,Healthy!」

「你太逞強了。」

「況且在騎馬民族那裡,他們也有請我吃飯。我的五臟六腑應該很健康。」

我可是相當健康,還不需要讓人替我擔心。

或許是懷疑我的話,村田把叉匙舉到面前,擺出彷佛在表演超能力的姿勢:

「你聽清楚了:就算我退讓一百步,既然澀谷也過著吃稀飯的生活,那麼我也奉陪到底。只不過你也該吃點普通食物了吧?總不能只有健康狀況不是很差勁的我,幸福地待在床上享受流質食物吧?」

「那是因為我擔心你。」

「你搞錯擔心的對象了。」

「不然我要擔心誰!?」

「好好擔心你自己吧。」

「我幹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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