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五 來自真魔國的愛 就好像你的瞳孔顏色

難得一見的顏色閃過眼前,他不禁聚精會神加以凝視。

但是殘留在視網膜的顏色再也沒有出現,打開的門外凈是綻放的春天花朵,以及成群飛舞的蝴蝶與蜜蜂。

可能是察覺到他的表情,在旁邊忙著把布攤開的女子出聲詢問:

「怎麼了,小朋友?」

老實說,他很受不了兒子都快十歲還稱呼他「小朋友」的母親,於是一面把紅布綁在手上一面回答:

「我看到黑色的東西,不過馬上就消失了。」

「黑色的東西?」

「是的,從我的眼前閃過,一下子就看不見。」

「喔~~或許是前陣子來到陛下身邊的東方人吧。聽說他們的頭髮與眼睛都是黑色,是很罕見的一族喲!可能是她正好經過你的前面。」

「……是女人?」

母親以開朗的表情笑道:

「當然是女人。畢竟是國王寵幸的對象。」

美麗的金髮披在背後,有著長睫毛的大眼睛和他一樣,都是亮麗的藍色。

「我從女官那裡聽來的,聽說她從遙遠的東方,帶著王子旅行。聽說那一族的人都很聰明,不僅博學多聞,就連這個世界的規則與開天闢地的由來都知道。不曉得她是否了解異國的魔法?如果知道我還真想找她問個仔細,因為魔法跟舞蹈有著很深的關聯。」

她的藍色眼睛散發舞蹈家的慾望。幾近透明的薄布,隨著身體動作在空中優雅飛舞。

「不過她也很可憐,聽說全村只有她這麼一個年輕女孩。如此一來誰要替故鄉生下繼承人呢……小朋友,幫我把那個髮飾拿過來,陛下很喜歡那個顏色。」

「妳又要在國王的面前跳舞?」

「是啊。既然國王允許我往在城外,我也答應陛下只要他在國內,就要在御前表演舞蹈,否則他會擔心我成為別人的女人。真是可憐的陛下。」

「既然妳那麼想服待國王,何不幹脆住在城裡?」

「那可不行。」

雖說受到國王的寵愛,但是他的母親也是四處旅行的舞者。既不是哪個國家的公主,也不是出身貴族的千金。正因為如此,她才不必被困在後宮裡。不過對於年幼的他來說,只覺得母親的生活比其它整天玩樂的嬪妃辛苦許多。

母親用柔軟的雙手抱住他的臉頰,輕輕把額頭貼過來:

「我有心愛的你,也有自己最愛的工作,甚至有投緣的夥伴,沒理由住在全是高貴人家的後宮,況且我也想跟團員旅行。我只是擔心無法讓你過著王族的生活,這一點請你原諒。」

「別這麼說……」

「不管怎麼樣,男人不能長久住在後宮。」

他的回答被某個男人的聲音打斷。站在門口的青年擋住陽光,讓室內溫度頓時變冷。母親連忙離開我的身邊,雙膝跪下低頭說道:

「殿下。」

男子輕舉右手,要對方不必多禮:

「沒必要對我行大禮,我的母親也只是一介女官,立場算是與妳相同。」

「即使如此,你終究是大殿下。」

「我只不過是比其它兄弟早出生。」

身為國王的長子,他是個舉止有禮不驕傲的人物。

雖然頭髮、眼睛,皮膚的顏色都不像,卻是我的同父異母哥哥,加上兩人相差十歲之多,要找出相似之處或許很困難。等到自己年紀漸長,說不定就會變得跟他一樣。

「我可以帶弟弟出去逛逛嗎?」

「殿下,當然可以。只希望這孩子不會造成殿下的困擾。」

「不,這孩子雖然只有十歲,但是很聰明,也比其它同齡孩子更有能力,很適合當我的玩。老實說,我已經受不了陪那些妹妹玩遊戲了。」

告別為了下午的宴席準備排練的母親,他跟年紀差距甚大的兄弟步出自己的住居。在春日陽光的照射下,兩個人往馬廄走去。在這個庭園深處,不見任何士兵與他們擦身而過。

「你跟母親在聊什麼?」

「我們在聊黑髮女人的事。聽說她是智者一族,是真的嗎?」

「雖然我沒有見過,不過好像是這樣。聽說他們一族天生就明白世間道理,也能夠傾聽大自然的聲音。」

這些說法都比母親說的嚴肅一些,但是內心沒有多大改變。總之目前能夠確定的事,就是他們一族都很聰明。

「既然如此,應該能夠幫助國王吧?」

「是啊。陛下最近遇到不少沮喪的事,要是能給他一點慰藉就好了。」

「我指的不是那個,而是戰爭與政治方面。」

「政治?怎麼可能!」

也許是這個想法太過離譜,青年的笑意多過驚訝。覺得自己的話都被人當成玩笑,心有不甘的他握拳說道:

「為什麼不可能?就算是女人,也有擅長戰鬥的人不是嗎?所以應該也有人喜歡政治更勝男女之情。更何況她是眾人所皆知的智者一族,絕對有方法幫上國王的忙。」

「陛下不會聽女人的話。」

「那豈不是白白浪費她的智慧……而且讓後宮那些女人忙碌一點,也能夠減少後宮的紛爭吧?」

「沒辦法,因為國王不喜歡女人握有權力。」

青年微笑說道,彷佛這就是所謂的人生。不過他仍然不肯放棄這個好提議,對著遲早會繼承王位的哥哥開口:

「哥哥可以利用她啊。」

「我?」

「你不是要上戰場嗎?」

青年忍不住笑了,並且邊笑邊拍了年紀相差許多的弟弟肩膀幾下:

「你說的話真有趣。如果我有什麼萬一,真希望由你繼承王位,你一定會打破慣例推行劃時代的政策,讓這個國家長治久安。」

他緊緊咬著嘴唇,低聲喃喃說道:

「你不會有什麼萬一,不可能的。」

但是人生在世,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過了幾年,那個舉止有禮的兄弟死了。」

「死了?」

村田靜靜反問,假裝自己沒有此受到驚嚇。

眼前的人是魔族的祖先,也是建立真魔國的男人。任何小花招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不過村田倒是靠著現代人的交涉手段,彌補年齡與經驗的差距。

沒什麼好怕的,他的確是人稱「真王」,這個世界的敵我都畏懼的男人。但是現在坐在自己對面,只是沒有物理力量的靈魂。由於他的靈魂在佷久以前就離開肉體,因此沒有打人的拳頭,也沒有握劍的手指。

既然是大人物,那麼以與總統會面的心情應對就行了。只是總統就算擁有核子武器發射按鈕,還是眼前的傢伙比較可怕。

如果澀谷在場,應該會急著說聲:「等一下,總統也相當了不起耶!」一想到這裡,村田就不禁會心一笑,不知道男子是否發現,只見他把兩張牌擺在前面。

一張蓋起來,另一張翻開向上。牌面是紅色加黃色的鮮艷配色,還畫上看似女人背影的圖。坐在暗綠色圓桌對面的村田前面也擺了類似的牌,不過他的兩張牌沒有翻開。

「雖說是庶子,終究還是長男,而且又受到國王的疼愛,因此完全想不到他會死。就算在戰場上遇到危險,應該也會有人挺身保護他。」

「沒有人保護他嗎?

「戰場上的他不會讓自己淪落到要別人保護的地步,畢竟自己也有相當的實力。不過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被扣上涉嫌謀反的帽子,國王下令要他自我了斷。不過……」

握起雙手擺在後腦勺,輕閉眼睛往後仰。雖然只是靈魂,一舉一動還是很像人類。

「也有傳聞那個首級是三天前在酒館暴斃的某人,王子已經在某個舞者的引導之下,順利離開國家。」

「你說的舞者是……」

「這個嘛,到底是誰?其實我也沒有親眼看到,畢竟在生下我的女人回國以前,我就已經離開了。」

然後又以遺憾的表情說道:

「要是由優秀的長子繼承王位,那個國家也不會那麼早滅亡。最起碼還能撐到與我交戰那時。」

「就算對手是有如父親一般的人,你也不惜一戰──看來你真的很好戰。」

男子一臉「事到如今講這些有什麼用?」的模樣笑著說道:

「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吧?」

「都是別人的記憶。」

村田還用兩隻手指比著太陽穴特彆強調。若不是表明「這不是我的過去」,自己很容易會被記憶的旋渦吞噬。

「事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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