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盒子沉入魔的湖水之底 第二章

「等、等一下。那個全身幹勁十足、正在做收音機體操的老伯在干什麼啊?!」

「看來他很期待潛水的樣子──」

一艘浮在異國夜晚的湖泊,連照明都不太亮的小船邊緣,兩名日籍與美籍的學生正在交頭接耳。船中央是一名年齡不詳、戴著墨鏡的男子,正以下半身穿著橡膠潛水服的怪異打扮,專心做暖身操。

「唔、喝!唔、喝!唔、喝!唔、喝!」

想不到他的腹肌還挺有力的。

「妳說他要潛水可是他戴著墨鏡,而且現在又是晚上他當自己是石原軍團﹝註:由石原裕次郎所成立的藝人經紀公司,旗下藝人的統稱」USA分部的啊?」

「這麼說來,勝利自己也沒把眼鏡摘下來。」

「我沒關係啦,眼鏡是臉的一部分。」

「喔~~那你就是歧視墨鏡囉?」

澀谷勝利心想,應該要把尊敬眼鏡男子的概念深植這些傢伙的心中。不管什麼人戴上墨鏡,看起來都很有男子氣概,但是戴普通眼鏡會變帥哥的人可就不多了。不管戴什麼流行鏡架,要是戴的人不怎麼樣一樣是白搭:換句話說,可以變帥哥的人才是真正了不起。為有不仰賴墨鏡、也不倚靠隱形眼鏡,只戴正統眼鏡就能勝出的人,才能被尊為稀世珍寶。

但是現實又是如何?

「你打算戴著眼鏡戴潛水鏡啊──?」

「當然,不戴眼鏡叫我怎麼找盒子?」

「啊哈──?」

對方向教學影片裡的美國人一樣,聳著雙肩,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在這之前我先問清楚,你們會潛水嗎?」

操縱飛機與船舶的東方男性,用字不正腔不圓的英語發問。坐在船艙屋頂,兩隻短腿晃個不停,真是有夠悠哉。在他旁邊的是長的兇神惡煞,生於加勒比海的法國人──法蘭索瓦,他則是悶不吭聲,雙手交叉在胸前。他們兩個好像認識,在機場自我介紹的時候還用勝利聽不懂得語言打招呼。

這個東方人的名字叫DTJ,聽起來好像主題樂團的縮寫,應該不是他的本名。

他是租賃飛機的駕駛員,好像也是鮑伯跟艾比蓋兒的舊識。據說飛行技術天下第一,但是他戴著洋基隊的球帽和直條紋襯衫,再加上微寬的下巴,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感覺好像比勝利年輕,不過即使是在自由國家美國,也不可能讓這種年輕人取得飛機駕照吧。不過他那張嘴總是土不出什麼好聽的話,甚至三番兩次刻意挑釁初次見面的勝利。

「你是日本人?話說在前頭,我的名字最後那個J不是JAPAN的J喔。」

看他刻意強調的樣子,可能對日本沒什麼好印象吧。

年齡不詳的東方人跟表情兇惡的法國人,這種組合還真是越看越奇怪。

「如果沒有潛水的經驗要老實說喔──!即使我是民間的捍衛戰士,也沒辦法一次救兩三個人呢──」

「民間的捍衛戰士是什麼東西啊?是浪花的莫扎特﹝註:日本作曲家木田太良的綽號﹞的親戚或是什麼來著嗎!?告訴你,我會!我會潛水啦!那還用說嗎?我可是日本人耶!不過是在湖裡潛水而已,有什麼難的!」

一半的日本人都是武士或藝妓,另外一半就是海女﹝註:在日本從事潛水採集魚貝的女性﹞跟漁夫。目標成為都知事的超級大學生理應是做不來的。就連惡名昭彰的卡嚓嗶﹝註:日本兒童節目的登場人物。是生長在南國的綠色恐龍﹞都能再南方海域跟魚群嬉戲,只要沒有姆克﹝註:日本兒童節目的登場人物。是生長在北極附近的雪怪﹞的血統就沒問題。

勝利把合身的橡膠潛水服拉到肩膀高度,沒想到衣服比想像中還要緊。只要把拉鍊拉到脖子,就能輕鬆確認乳頭的位置呢。

「唔、喝!唔、喝!唔、喝!唔、喝!」

鮑伯專心做著暖身操。

「趁現在速戰速決吧!」

勝利悄悄催促據說擁有講師資格的艾比蓋兒葛雷弗斯。

只是沒想到世界上有這麼令人訝異的人才。孤伶伶坐在機場裡的錦鯉女孩,其實是世界知名的寶藏獵人﹝自稱﹞,而且還身兼啦啦隊隊長、潛水講師,以及一知半解日本通。勝利在鄰居眼中雖然是優秀的大哥哥,資歷卻有點不如人。

照這種情形來看,不難想像往後還會出現多麼優秀的人才。畢竟擁有私人飛機,還命名為「鮑伯航空」的經濟界魔王曾經在商店街大跳森巴舞;昨天被人當成單純「鋼彈宅」的男子,也可能是非常可靠的新人類——

一點也沒錯。

不管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金錢。

即使想搶得先機,以裝做不知情的樣子捷足先登,沒有資金還是成不了事。即使是再怎麼正當的行為也一樣。

「真是太扯了,連我拿現金買機票也會被懷疑。照理說,笑嘻嘻付現的購物方式不是比較安全嗎?也不怕會變成卡奴啊!」

「別責怪美國──」

「我並沒有責怪特定的國家啊!」

村田健只是針對自己剛剛付現夠買機票的時候,對他露出懷疑眼光的職員感到不滿而已。區區一個高中生即便持有信用卡,額度也很有限。畢竟他家只是一般的上班族,只能共用同一張信用卡的額度。

正因為這樣,所以只好付現,反而被投以「這筆錢是打哪來的」懷疑眼光。這個國家明明就有很多人靠股票獲利創立公司、也有年紀輕輕就賺大錢的學生啊!但是相反的,也有許多犯下罪行、沾污雙手、誤入歧途的年輕人。

「真是的,我看起來像是在運送毒品嗎?我才不想為了毒品白白賠上我的人生呢!」

村田大大吐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稍微冷靜一點。

「不過我要運送的東西比毒品更危險呢。」

「應該不是你吧,阿健。」

「我懂,我了。安啦!我還分得出來。」

結果,從紐約換機的機票是由羅德里蓋斯購買。

他似乎很樂於扮演監護人這個角色,臉上的笑紋也變得更深。他摘下防風眼鏡,甚至穿上不長穿的夾克,拚命假裝自己是村田的家長。荷西羅德里蓋斯是優秀的小兒科醫生。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職業,因此他本來就不討厭照顧小孩;更何況還是自己診療過的孩子,那就更不用說了。

跟搭專機前往瑞士的鮑伯他們採取不同行動的村田跟羅德里蓋斯,他們從成田出發前往紐約,然後再從紐約來到麻薩諸塞州的羅根國際機場。

「因為日本人看起來比較小嘛──你一定是被當成一個人旅行的國中生了──」

「如果是為了尋找重要的朋友,就算是國中生搭飛機又何妨呢!」

「話是沒錯啦,不過這邊的規定比較嚴格,像是離婚的父親如果擅自把兒子帶走,也會被當成綁架呢──」

「我倒覺得拉丁美洲的中年男子跟日本學生走在一起比較怪啊~~醫生,不要露出那麼可憐的表情啦!我真的很感謝你離開鮑伯跟在我身邊,倒是」

午後的國際機場還真是擠的可怕。雖然不是觀光旺季,還是有不少人拖著行李箱倒處跑。怕會走散的村田一面緊跟在旁邊,一面看著瘦巴巴的墨西哥人。

「我門這樣就有如違背他的主意,接下來到底要不要緊啊?希望不會對你的工作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就好了。」

「你在說什麼啊,阿健?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兒科醫生喲──?就算鮑伯想施壓,也不會插手我那沒什麼賺頭的診所工作啦!更何況他也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那就太好了。打從你跳過他直接跟我聯絡之後,我就很替你擔心。」

「嗯。因為阿健,我猜你應該希望能比鮑伯先知道。」

「那當然。」

羅德里蓋斯隸屬的集團首腦,是現在應該跟勝利他們一起在瑞士的鮑伯。因此他沒有透過鮑伯就把重要情報告訴村田的行為,即使被當成背叛也無可辯駁。

村田在幾個星期前從羅德里蓋斯那裡得知「盒子」相關情報。他在掛電話之前這麼說:「如果你想那麼做,儘管直接向鮑伯報告沒關係。」當時村田馬上回答:「我視情況而定。」

「接下來該怎麼做就全看你囉!」

「我倒覺得應該是要看鮑伯吧?他在我心目中的評價已經大幅下降了。誰叫他竟然說出要使用『鏡之水底』這種話,就算想實現澀谷他哥的願望也不能這麼做吧?」

「嗯──但是他平常並不是這麼不深思熟慮的人啊──?可能是一扯到JUNIOR就變成溺愛子女的父親吧?」

「他們又不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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