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此乃邁向魔的第一步 第三章

從潮濕的石梯處傳來拾級而下的巨大腳步聲。

距離上一次有土兵經過這個地方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這個地牢平常沒什麼光線照進來,長滿青苔的石地上只擺了一個缺角的碗。

裡面雖然還殘留半碗水,但因為時日已久,早就發臭了。

位於石梯盡頭,也就是城堡最底層的某扇鐵柵欄正咯吱咯吱地晌著,由兩個人所發出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

一個是熟悉的軍靴聲,另一人的走路方式則不太像是獄卒,看來兩雙鞋子的鞋跟材質及兩人的體格都不甚相同。

或許是前來處決犯人的劊子手,或是另一個被抓進來的同伴吧。

男子以模糊不清的意識想了想,但他依舊背對著牢門躺在潮濕的石地上動也不動。

因為他歷經多次的偵訊跟暴力相向,身體早就不堪負荷,就算四肢沒有手銬腳鐐,也不知能逃到哪裡去。

生鏽的蝴蝶鉸鏈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地牢的門被打開了。

疑似火把的搖曳光線,將潮濕到變色的地板照亮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傢伙。』

才暗忖著這聲音很耳熟.背後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腳。

當他趴著呻吟的時候,這次換側腹被腳尖踢中,整個身體因此轉向正面。

「傷腦筋。」

男子舉起左手那燒得明亮的火把,戲謔地低喃道。

「你果然沒死呢。」

「……阿……」

囚犯話到嘴邊又吞下,反正說出來的話也不成聲調。

在他模糊的視野里,可以看到對方金色的頭髮被橘色火焰照得閃閃發亮。

「喂,你還睡得一副沒事似的。為了到達這最底層的地牢,你知道我犯了多少罪嗎?」

帶著獄卒的高大男子——阿達爾貝魯特·馮古蘭茲不斷發出刺耳的愉快笑聲。

「我不但白吃白喝、損壞城內的器具,還無照販賣附帶飲料的烤餅乾呢!」

罪行那麼輕的嫌犯怎麼可能跟擾亂國家社會秩序的主謀關在同一間牢房呢?

「不過你的模樣還真慘,看來不管哪個國家的囚犯都是一樣的。」

「這名男子是預謀暗殺薩拉列基國王的大罪人,跟其他嫌犯不一樣。』

獄卒以充滿著對此事實堅信不移的語氣,憤恨難平地答道。

「但是不管怎麼偵訊,他就是不肯吐露同夥的名字。」

「是不是你們偵訊的方法太紳士了?真有趣,這傢伙不久前還是軍方的高層將領呢。想不到一下子就從雲端栽了下來。」

阿達爾貝魯特曲膝蹲下,抓住連話都不想說的男子下巴,現在的他雖然滿臉鬍渣,不過在不久之前還剃得非常乾淨。

照理說在小西馬隆軍人的身上是不可能看到這種情況的。

「就是這傢伙沒錯,我帶走了。」

「不會吧,這跟原先說的不……」

阿達爾貝魯特大手一揮,使得連忙抓住他的獄卒整個人往鐵柵欄撞去,緊接著他又順勢踢了囚犯肚子一腳,然後以囚犯熟悉的語氣說話,並把他蜷縮在一起的身體架了起來。

「對了,有一件你聽了可能會開心的事情。想聽

嗎?」

「……隨……」

本來他想回答「隨便」,但是對方並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這點也跟以前一樣。

「那個搶先你們一步的國王所搭乘的船……」

※※※※※

這句出其不意的話讓他的背不知不覺地抽動一下,也因此讓他疼痛得發出呻吟。

「我看是不行了,應該會出事吧。」

「為什麼!?」

「哎呀,你不是應該很開心嗎?」

他的語氣似乎比想像中還要嚴肅。

話說回來,很久以前也曾發生過這樣事的。

但在回想起那是什麼狀況以前,耐傑爾·懷茲·馬奇辛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有哪個白痴會相信這麼扯的事情?

澀谷勝利把手機靠在肩上,還刻意大聲地說話。

他在腦子回味著弟弟的朋友說的那件衝擊性事實,至於耳朵聽到的只是一般報時台的聲音。

「喂,沙普(註:鮑伯·沙普=BObSaPP,日本超人氣格鬥明星)嗎?是我,是我啦!」

果然,村田健靠了過來,但是似乎沒有那種閒情逸緻去奉陪他的冷笑話。

「我要找的不是那個鮑伯。更何況,有哪個詐騙集團會打電話給機器人警察啊?』

「……不是機器人警察,是ROBOCOP(註:電影機器戰警)啦!」

「我管你是蘿蔔、菠蘿、克羅伯(註:MirkoCrocop,米爾柯·克羅伯,日本K—1格鬥選手)還是柯波拉(註:FrancisFordCoppola,法蘭西斯·福特·柯波拉,電影教父的導演),快點幫我聯絡鮑伯啦!想必你也很擔心自己弟弟的安危吧?我朋友的哥哥。拜託你啦,就看在我們都是眼鏡仔的份上。」

「真是一點都不萌耶,如果是什麼眼鏡少女組俱樂部,還可能萌得起來。」

被這個有點煩人的小鬼「魯」到受不了,他看著手機電話簿登記的日文「B』開頭髮音的欄位。凡田鐵郎(朋友)、波士頓店(居酒屋)、保齡球大將(保齡球館)、寶利斯·愛卡戴米(留學生)。

「鮑伯、鮑伯……找到了。村田,你聽好,如果沒打通的話你就得死心哦。如果他人不在國內的話,我是聯絡不到他的。因為我的手機無法跟歐洲那邊的系統對應。」

「只要你肯打這通電話就行了。我不會嫌棄你的爛手機啦,總之你快打吧。」

「真是的,小鬼就該老老實實地拜託別人……」

勝利的牢騷在電話撥號聲發出之後便倏地中斷。

不知為何,在震天價晌的噪音背後還聽得到爽朗的美國人問候語。

真倒楣,竟然還真聯繫上那個小鬼要找的人。

「嗨,澀谷!好久不見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呢?」

「鮑伯!?你到底在哪裡!」

但手機的另一頭凈是「咻——」或是「吧嗶吧嗶——」的吵雜聲。可能是機種老舊的關係,只聽到周圍的聲音,甚至連富有節奏性的鼓聲都聽得到。

『這個聲音是JUNIOR,你是JUNIOR吧?哦——咿——呵——!我正在跳森巴舞呢!唱吧,森巴!跳吧,森巴!」

他在巴西?勝利再次把手機拿穩。

「別叫我JUNIOR,我又不是你兒子(註:JUNIOR美國口語中有兒子的意思)。倒是你人是在里約嗎?是在里約熱內盧嗎?」

『不是的,勝利,我現在人在……商店街。我從昨天就參加工商會………參加商店街舉辦的嘉年華會喲。哈呀呵——!在森巴的節奏下,大家都順利生產!」

「你在跟我說冷笑話嗎!?而且還是用日語咧。你的行動範圍到底遍及何處啊?」

澀谷家長男對著手機話筒咂了一下舌。

讓這麼扯的墨鏡佬當上領導人物,世界經濟到底要不要緊哪?

而且這名大叔還是全世界的魔王,看來地球不會有什麼多光明的未來了。

「鮑伯、鮑伯接電話了?是真正的鮑伯嗎?」

在一旁的村田鏡片閃閃發亮,興奮得簡直像是第一次發現松茸般。

「對了。其實家裡來了一個叫村田的小鬼,而且非常急著要找你。」

「村田?誰啊……」

村田趕在正在享受森巴舞嘉年華的美國人回想往事前,一把便搶下勝利的手機,然後對著手機話筒大喊,並對明明不在現場的男人揮手致意。

「鮑伯?我是安里。老實說現在的我不是這個身分,但報這個名字你應該比較熟悉吧?」

又突然冒出一個沒聽過的名字,勝利不禁皺起眉頭。

「沒錯,我是安里·雷江。不過現在叫村田健,在此用村田的身分跟你問候一聲:「初次見面,你好。」

他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啊?現在的自我介紹是用法文說的,不過剛剛之前都是流暢的英文。

過去曾聽說小有這個朋友的偏差值(註:指學生在校的學業成績所平均換算出來的數值)很高,只是沒想到他連英文都說得這麼流利。

「突然打電話找你真的很抱歉,鮑伯,但是我急需能夠幫助我去那個世界的人。若沒有人可以幫忙,那麼不管是物品或場所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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