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目標乃是魔的海角天涯! 第十章

船員們開始往船首跑去,來不及逃生的人就直接跳入海中。

大家手拉著手爬上傾斜的甲板,並緊抓著船舷的欄杆。原本停靠在旁邊的貨船因為怕被波及而以極快的速度駛離。只有幾個最先跳過去的士兵,在貨船的甲板上喘氣。

這時候有人大喊:「船要沉了」。

「船要沉了,快跳上來!」

我把手環住沃爾夫拉姆的腰,並且屏住呼吸準備跳水。

「陛下!」

「雲特,再不快逃.船就要沉沒了!」

只穿一條內褲的全權特使蓬頭散發,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搖晃我的肩膀,害我覺得自己乾涸的腦漿好像也咕嚕嚕地轉個不停。

「陛下,請原諒我在這種時候對您提出無理的要求。我是鬼,是惡魔,而血盟城就有如伏魔殿一樣!照理說這時候我應該力諫陛下,並制止您的行為,然而就算往後遭眾人咒罵或受到懲罰我也不在意……所以……」

「你你你你想說什麼啊,云云云云雲……」

求求你別再搖了,我拚命撐住軟弱無力的脖子。

「……一切就照陛下的希望做吧。」

紫羅蘭色的眼睛籠罩著一抹苦悶。不過雲特立刻改變主意,指著快要遠離的貨船。

他正指著探出身子的偉拉卿跟緊抱著桅杆的薩拉列基。他們就夾雜在小西馬隆的船員里。

「去吧,陛下。要是錯過這次就再也遇不到前往聖砂國的良機了!」

「可是船……還有你們……」

「塞茲莫亞艦馬上就趕來了,我們不會有事的!」

沃爾夫拉姆粗魯地拉著我的手,簡單明了地說:

「別管那麼多,快走吧!然後一定要平安回來……克里耶!」

奔跑過來的約札克把水桶扔掉,手裡還抓著繩索。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持了好幾次手上的東西,然後一面確定強韌度一面回答說:

「來了!」

「好好保護有利。」

「遵命。那麼陛下,請恕我失禮了。」

我還沒來得及問要做什麼,約札克就已經把我輕輕打橫抱起,接著在傾斜的甲板上抬起腳跟,下一秒鐘我們就已經在海面上。

「哇——你要做什麼……要摔下去了!」

不過波浪就有如藍色條紋般越過我們腳下。此刻繩索正纏在貨船的桅杆上,也就是說約札克要把我從這艘船移送到那艘船。接著就是利用小時候參加野外活動的要領,親自當一次短暫的森林泰山。

「啊——啊——啊——哇——!」

「……這角度不太好。」

我耳邊還聽到不悅的咂舌聲!

「約札克!」

偉拉卿隨即衝到斜下方,一臉嚴肅地張開雙臂。

「快點!」

剎那間舊時玩伴使了個眼色。

「抱歉了,少爺。」

真魔國幹練的情報員還沒把話說完,就把我往半空中一丟。

我拖著長長的尾巴慘叫:「太扯了啦——」同時落在貨船的甲板上。原以為會撞在甲板上而把身體蜷縮起來。不過居然沒有受到什麼撞擊。

「奇怪?」

原來在正下方移動的肯拉德已穩穩地接住我。

「……肯……」

他很快地把我放下來,然後草草幫我拍掉沾在衣服上的煤灰。

「有沒有受傷?」

「……沒有。」

「那就好。』

總算趕到的塞茲莫亞艦則是把飄浮在波浪之間的人們——救了上去。看到我的夥伴也在其中,心中的大石頭才好不容易放了下來。

至於可能撞到桅杆的約札克則抱著柱子奄奄一息地滑下來。他的鼻子跟額頭都紅咚咚的,橘色頭髮則亂得像火焰一樣。

「好痛好痛,哪個人過來幫幫我吧。」

「約札克!」

我利用部下受傷的借口,逃出那個令我喘不過氣的空間。

「啊!陛下,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倒是克里葉得再向潔莉夫人重新討教皮鞭的用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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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說著俏皮話的約札克肩膀,我看到美麗的船艦已斷成兩半。

小西馬隆的旗艦「金鮭號」就這麼沉沒了,天空與海面上升起紅色的火焰與黑煙。

※※※※※

薩拉列基頹然地坐在甲板,用纖纖細指掩著臉。

「我……我……」

悶在手掌里模糊不清的聲音因為不安而顫抖著。

「我知道反對勢力應該立刻就會被鎮壓住,畢竟史托洛伯是個優秀的軍人。況且還有真魔國的軍艦幫助。就算我們遭突襲而造成損害,在兵力上還是有壓倒性的差距。只不過……」

只有兩艘中型艦追上全速離開軍港的貨船。就小西馬隆王的遠征來說,這算是不夠完善的護衛。

「只不過,最後的結果卻是我只能利用這艘貨船,而且在沒有值得信賴的部下隨行的情況下,自行前往初次造訪的土地。往後我該怎麼辦才好……」

「不會有事的啦。」

他是從小就以王族的身份被撫養長大的人。就算熟知統治人民的方法,但卻可能不知道如何照顧自己。連我自己都只能用拍肩膀或握手的方式安慰他。

「放心啦,薩拉。總會有辦法的。」

「有利,而且還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從未提過重物的手,緊緊握住我長滿繭的手。他抬起充滿悲壯表情的臉,我發現輕薄鏡片後的眼睛到現在還含著隨時會落下的淚水。

「就是我差點害死你。」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你朋友之所以被狙擊手射擊,恐怕是穿了我的披風的緣故。」

「原來如此啊!」

經他這麼一說,原先的疑問就合乎邏輯了。那個把身體綁在桅杆中間部分射殺沃爾夫拉姆的男人,從那個高度應該無法確認穿著披風的人是誰。但是那名射手卻毫不猶豫就對著其實不是我的沃爾夫拉姆放箭。不過那時候沃爾夫好像說了某人的名字,那個人叫什麼來著?

「奇……南……」

奇南?當時沃爾夫拉姆的確喊了奇南什麼的。

雖然是我沒聽過的名字,不過那男人狙擊的不是馮比雷費魯特卿的命,而是針對淺水藍色的披風攻擊。

他攻擊的是小西馬隆王薩拉列基平常穿的那件帶有光澤的披風。

「你的朋友代替我挨了胸口那一箭……如果、如果當時穿披風的人是有利,當我一想到如果是你穿披風……我就……當史托洛伯叫我過去的時候,我應該叫他跟我一起上船的。要是我沒有回到地上,直接留在金鮭號就好了。或者如果我能更準時回到旗艦,而沒有遲到的話……早知道我就不要等出了外海再轉搭。乖乖搭金鮭號就沒事了!」

「……但那樣的話就變成你遭到攻擊喲,薩拉列基。」

我輕輕環住哭到不能自己的薩拉列基的肩膀。

「因為你沒有毒女的守護,很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沒命呢。」

因為他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所以剎那間嚇了一跳。但是止不住的淚水還是從他六神無主的眼睛落了下來。

他纖細柔弱到像女生的肩膀,也因為慚愧而抖個不停。

我心想:「不行,這孩子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身為一個領導人民、統治國家的國王,他卻沒有學習任何保護自己的技能。」

「你放心,薩拉。沃爾夫拉姆他沒事,而且也沒留下什麼太深的傷痕,真的沒事啦。」

「我很後悔,真的好後悔。為什麼要拿披風給你呢?」

「因為怕我會冷不是嗎?你怕海風跟陽光太強,才好心把被風借我。謝謝你,我真的很開心哦。」

「有利,你真的好溫柔。我真不知道該如伺向你朋友……賠罪……」

薩拉列基用右手捂著臉,過沒多久就開始啜泣起來。直到我被他緊握著的手指尖都變冰冷了,他的淚才好不容易止住,凝視著海洋的眼睛也回覆原有的光芒。他用哭濕的手指把柔軟的淡色金髮撥到耳後。

「我能夠做的補償只有一個。」

他發出長長的嘆息,然後用低聲但意志堅定的語氣說:「我唯一能對你眼你朋友做的補償。就是指揮這艘船把你平安送到聖砂國。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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