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目標乃是魔的海角天涯! 第八章

偉拉卿把扛在肩上的士兵丟了下來,並放開用左手拖進來的另一個人。軍裝款式的外套從肩膀到胸部全都被染黑了,真不曉得是濺到多少人的血才變成那樣的。出鞘的劍還沾到了白色的物體,那可是油脂耶。

基本上我並不想看他,只是介意傷患才反射性地回頭望去。

他們都穿著黃藍相間的小西馬隆軍裝,一個是背後被砍傷,另一個是腹部整個被剖開,都沒有呻吟。

『……他們死掉了嗎?』

『不,都還活著。』

蹲下來的沃爾夫拉姆把手指按在他們的頸動脈回答著。我好不容易才又繼續開口:

「是不是死掉了啊?喂!」

我踢開椅子踏在兩個人的中間,並戰戰兢兢地碰著年輕的士兵。他的體溫異常地冰冷。

「我把被棄置在門前的士兵救了進來,至於大門處則還在交戰中。衛兵們雖然驍勇善戰,但懸殊的人數對我們很不利。這是怎麼回事,小西馬隆王?那些傢伙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是什麼人?」

薩拉列基委婉地制止。

「沒關係,史托洛伯。他是大西馬隆派來的使者。」

我只用耳朵聆聽偉拉卿質問薩拉列基的話,但是視線並沒有從眼前的士兵移開,手指則慢慢地移向士兵腹部的傷口。

「我還想說來者是何人呢,原來是貝拉魯殿下的新寵偉拉卿啊。正如你所看到的,這個房間里有兩個國家的國王呢,原本是希望你起碼能表現出最基本的禮儀,但是對你來說,現在說這些都無濟於事吧。」

「您說的沒錯,是無濟於事了。」

我只留頭腦的一小部分聽他們的唇槍舌劍,然後把手貼在眼前的傷患身上。當食指指尖觸摸到劃開的傷口時,我白色的指甲瞬間被染紅,指腹則觸碰到毫無反應的肉體。一股類似電流的衝擊在我體內亂竄,房間里的說話聲也開始漸漸變遠。

「我奉殿下的命令來到首都,發現國王出外旅行之後整座城變得空蕩蕩的。一直到港口才好不容易追上,卻發現旅館外圍被劍與矛團團包圍,而且還是身穿小西馬隆軍服的士兵們,也就是說攻擊眼護衛的士兵都身穿同樣的軍服……薩拉列基陛下,希望您能說明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因為我有向貝拉魯殿下報告的義務。」

「正如你所看到的。偉拉卿,這是一場內亂,只不過規模不大就是了。因為他們反對我的外交政策,想用激烈的手段妨礙我啟程前往聖砂國?他們之所以穿著相同的服裝,是因為他們都是小西馬隆的士兵。」

「那麼薩拉列基陛下,身為小西馬隆王的您放心丟下內亂不管,逕自離開國家嗎?」

「想不到連他國的小事都如此費心,貝拉魯殿下真是個胸懷千里的人哪!」

薩拉列基用充滿戲劇性的語氣說道。

「來自大西馬隆的使者呀,請你不要擔心。今天士兵們趁此機會蜂擁而起,是我等早就料到的事情!這可是將平時因為內亂規模太小而無法引出的叛亂份子一舉成擒的大好機會。」

薩拉列基踩著輕快的腳步接近窗邊,並透過玻璃窗往下方看。然而下一秒又立刻回覆成平常的他了!可見他那誇張的態度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等戰況穩定之後就離開這裡吧,我們旱就為了因應這種情勢而準備好密道了。」

「密道?」

「是特地為王室準備的。」

「看來我也得同行了。」

我無意識地把臉轉向說話者。這個『我』是誰啊?

薩拉列基露出少女般的優雅笑容,然後說出眼笑容不一致的話。

「那也是貝拉魯二世殿下的指示嗎?」

「沒錯。預料將會採取不當行為時,大西馬隆有監督小西馬隆的義務。這點您應該明白吧,薩拉列基陛下。」

「傷腦筋。」

輕輕縮了一下纖細的肩膀與手臂的少年國王發出嘆息聲。他微微歪著頭,原本盤在頸部的淡色金髮隨即輕輕散落下來。

「你打算搭乘我的船是嗎?」

這時候我覺得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頭變得很暈。意識也開始矇朧不清。

隱隱的痛楚從指尖到手腕,竄升到手肘,然後從肩膀關節分散到全身,順著血管到達腦部、腳、心臟……

「你在做什麼?」

忽然間我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衝擊。沃爾夫拉姆高亢的聲音簡直像慘叫,還抓著我的肩膀猛搖。

「有利你在幹什麼傻事……你想治療這兩個傢伙的傷嗎?』

「這哪算是……傻事啊?」

我只是想跟以前成功過無數次的做法一樣。稍微幫他們止一下血而已。

「血止住了嗎?之前你不也幫我做過嗎………」

我的舌頭變得很不靈活,有如喝醉酒般口齒不清。當我的手從士兵的身體上被硬拉開時,不僅無法自行蹲下,還彷彿跌了個大跤似地往後倒去。

「眼你說過多少次了,在人類的土地使用魔力是很危險的!怎麼樣,有什麼地方會痛嗎?」

「那我早忘……啊頭——好暈。你等一下。其實我並不會很痛苦,只是、頭、暈到不行。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會好了。」

其實我連開口說話都覺得辛苦。我把後腦勺靠在沃爾夫拉姆胸前,拚命忍住眼底的疼痛感。那跟感冒發燒前的疼痛感是一樣的,連想要動手指頭都很辛苦。

我這半調子的魔力大概連一個人都治不了吧?正如很久以前某人所說的,魔力並不是萬能的。我望著美麗的銀邑刺繡壁紙這麼沉思著,還聽到建築物外面隱約傳來的金屬聲及士兵們的吶喊聲。

飄在半空中的視線前方是我懷念到想哭的身影。

是肯拉德。

他微皺著殘留傷疤的眉毛,欲言又止地看著我。雖然聽不到他的聲音,卻做出我已經聽膩的單字的唇形。

有利。

在失去自制力的意識里,我努力舉起重如石頭的手

管他的衣服是什麼顏色!

衣服的顏色根本就不重要!

肯拉德的膝蓋往前移動,右腳跟也從地板上抬了起來。但是不一會兒亮灰色的物體卻擋住我的視線,再也看不到他散發著銀色的虹彩。

室內隨即響起刺耳的金屬聲,飛舞的火花消失在光線照不到的桌子後方。我因為判斷力降低的關係而無法了解發生了什麼事,還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察覺出那是刀光劍影的聲音。以出鞘的劍擋開最初的一擊,雲特往我背後縱身一跳。我這才發現剛才擋住我視線的亮灰色是他的背部。

「只要你敢接近陛下一步,我就對你不客氣!」

「你是認真的嗎,雲特?」

這時候的我只聽到肯拉德略為動搖的聲音,以及劍鋒改變方向的聲音。馮克萊斯特卿的長髮從肩膀滑落到他的上臂。

「你敢說自己不是反對派的走狗嗎?搞不好你就是大西馬隆為了打擊魔族.而派來殺害魔王陛下的刺客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真魔國的使節團在這裡。」

「誰會相信你這個叛國賊說的話!」

雲特往前衝去的氣勢隨著空氣的流動傳達到我所在的地方,迅速且銳利到幾乎劃傷我的臉頰。

「你再也不是真魔國的人了!跟發誓效忠魔王的我們截然不同!」

「雲特,就算是這樣。我也沒理由跟你交手……」

「我有!」

從下往上突刺的罕見攻勢砍斷了肯拉德的刀尖。

住手啊,雲特!那不是你會做的事情啊!

話說回來,我還真沒看過這位教育官動刀動槍的呢。我知道他擅長魔力與智力。但武力又如何呢?面對當了八十年劍豪的肯拉德,刻意挑釁會不會被殺啊?

「……住手……快阻止他們啊,沃爾夫。萬一在人類的土地受傷的話不就糟了嗎?可惡,我的頭怎麼還是暈個不停啊……」

「你說誰會受傷?肯拉特嗎?」

「我是指他們兩個,不過真的很難得看到雲特用劍呢。」

我抬起靠在沃爾夫拉姆胸膛的頭,並設法掙開他的手臂。要是站不起來就用膝蓋走過去,甚至用爬的都行。我一定得在他們其中一方受傷之前阻止這場戰鬥。

「如果他們是來真的……」

沃爾夫拉姆發現到我的舉動,用兩手撐著我說道:

「大概是不分上下吧,不過搞不好是肯拉特佔下風喔。」

「什麼?」

「你還不能亂動啦!別管那麼多,就讓他們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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