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滿天飛舞魔之雪花片片 第十章

與我們競爭的小西馬隆隊伍一消失,羊群便一口氣增加速度。

「有人來了!?好像快被追上了!?」

趴在載貨架上的村田從車蓬露出臉大喊著。

「只看得到一團紅紅的!而且很有可能會被迎頭趕上。嗯?那不是馬喲……哇——天啊!,是人力車!人力車喲!」

「肌肉男!?」

肌肉、肌肉男、肌肉車隊,這就是名古屋式肌肉三段活用法。在降著白雪的氣候中,十二名肌肉發達的男人冒著青筋一起往前沖。從他們紅咚咚的半裸肉體中,還微微冒著熱氣。而且看到他們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禁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真是太野蠻了,怎麼連鞋子都不穿呢?」

「你錯了沃爾夫,不是那個問題,現在不是那個問題。」

肌肉男車隊連車輛都加裝雪橇,這樣一來就更有利於在混雜泥土跟殘雪的潮濕路面加速前進。只要我們速度稍微減慢,就很可能被追過去。

「要拐彎了喲!各位少爺們!請你們好好抓緊!要是被甩下去的話,本戰車可是不負責任哦!」

「要抓哪……哇,咬到舌頭了!」

我們在最後的彎道以高速做九十度的轉彎,後方的車體晃得就快解體了。我從沒想過自己有機會體驗到家畜拖曳的戰車所做的甩尾動作。巨大的競技場建築就出現在前方數百公尺之處,明亮的棕色磚牆遠遠看來,倒也滿像甲子園的。

從沿路民眾興奮的樣子來看,我們已經離終點不遠了。只是跟我們當初在東尼爾遜登陸一樣,他們還是豎起小指大叫。被母親抓住肩膀以防跑到路上的孩子們,則用力揮著黃色旗子。

「好開心哦~這種氣氛感覺好像在歡迎馬拉松選手呢。」

「有利,難不成你誤以為這是在歡迎跟鼓勵我們嗎……不可能的事啦。就算你再怎麼窩囊,不懂人情世故,好歹也該有點自知之明吧。」

「咦?」

正當沃爾夫拉姆語氣冷靜地說那些話的時候,有個白色球體從我臉頰旁邊掠過。它在撞到車蓬內側之後就應聲破裂,而淡黃色的半透明液體則粘呼呼地流了下來。

是臭掉的雞蛋。

「不會吧,為什麼我們這麼惹人厭?一般即使是敵國也會有加油助陣的人民啊?」

「你別忘了,這裡不是真魔國,是西馬隆,而且是在王城朗貝爾哦!這些人想看的是大西馬隆跟小西馬隆的決賽,他們對其他的參賽者才不放在眼裡。」

「應該說反而更礙事呢。」

因為村田聞到廚餘所發出的刺鼻臭味,所以他用右手在鼻子前面不斷揮動著。

「他們是因為不想讓其他區域的參賽者獲勝,才想用語言或小動作打擊他們。澀谷,畢竟這裡是地主國,就棒球來說,我們可是客隊呢。」

「……就算對方是客隊也該靜靜觀賞比賽對手的表現吧,像太平洋聯盟就是那樣,那是一般應有的禮儀啊?」

「傷腦筋,澀谷你也太遵守運動家的精神了。」

「運動家要是捨棄運動家的精神,不就跟一般的野獸沒什麼兩樣?」

「最近野獸(註:這裡指的野獸是日本K-l格鬥選手鮑伯·沙普)也很可愛喲——!綜藝節目上不就常看到?」

「我說少爺們,你們到底討論出結論了沒!?到底要不要拿冠軍啊?」

「當然要!」

我們就是為此而來的。約札克做出了解的手勢後,便往駕駛座旁揮鞭。T字部位很快就做出反應,並對著隊友短短一喝:

「嗯哞嗚!」

這感覺有點像我老媽。

跑吧!綿羊,綿羊跑著。這次有點太宰治的味道(註:太宰治有一本著作叫《跑吧!美樂斯》)。

當我們跑完最後的直線道,眼前出現一道石砌的大門。在整片棕色的磚牆中央,有一處敞開的半橢圓型入口。在這段路程中人民對我們投擲過來的東西還真是應有盡有,除了雞蛋跟水果外,我們還得躲避海草跟熟透的番茄呢。

「啊~我想起來了,番茄節!我前五世的靈魂所有者是西班牙的麵包師傅——!」

「村田爺爺,請你別在這個時候提起過去的陳年往事好不好。」

T字部位跟瑪莉的小羊們正以全速衝進大門。忽然間,地面的白雪消失,雪橇在石板地發出摩擦聲。羊群正如禁止緊急剎車的標語般,因為衝力過猛而衝進昏暗的通道上。等到煞車奏效的時候,人們的怒吼聲已逐漸遠去。

這時粗重的柵欄放了下來,大門則完全封鎖。而緊追在後的肌肉男車隊發出低沉的聲響,同時也迎面撞了上去。

「幹得好,肌肉男!只是好像很痛。」

「現在不是同情別人的時候!對方又不會等我們。」

「咦?不過我們已經以第一名的成績抵達終點啦……」

我怱然往下一看,發現「輕盈地像夢一樣」號的周圍,已經被十幾名大西馬隆兵團團圍住。不管天候多麼嚴酷,全體人員的頭髮仍然是輕飄飄的。他們心不甘情不願地報告我們的名次。

「你們在『速』這個項目得到優勝,並得以順利晉級決賽。下車吧,一個個給我站好!」

「不用大聲嚷嚷我們也會下車的。去,什麼裁判啊!真是粗魯!那是對勝利者應有的態度嗎?小心我向國際評委會抗議哦!」

「算了啦,人家搞不好是當地請來的義工呢。」

一旦進入屋檐下,離開下雪的範圍,我不舒服的感覺又回來了。那感覺很像感冒的初期癥狀,要是不儘快喝碗葛根湯,今晚就得受發燒所苦了。想不到天氣越冷,我的身體狀況越好。難道我的前世是白熊或企鵝嗎?

「……總覺得、我、好像『暈羊』了……」

「你在、說什麼?馬、上、就要、決賽、了耶!」

沃爾夫拉姆站起來的時候也連連搖頭晃腦,他現在的狀況也不太好。

「咦?沒有時間可以讓我們稍做休息嗎?可是我們才剛到耶?又不是在比鐵人三項。地主隊只要在會場等待就好了。我們可是連著好幾夜餐風宿露,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對方就是看準了這一點。」

第一個從駕駛座跳下來的約札克對我伸出右手。難道我的狀況看起來那麼差嗎?

「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們贏的。只要有任何機會,他們都會趁機把我們逼入不利的局面,將我們徹底擊垮。畢竟如果讓藩屬地區獲勝的話,地主國不曉得會面臨什麼樣的要求。」

我們的願望只有一個。

把盒子還來!把盒子還來!

想必大西馬隆想都沒想到卡羅利亞的代表會做出這樣的要求吧。

「動作快!我們已經跟會場所有的人宣布『連續拿下智·速兩項優勝的隊伍已經抵達』,如果你們還在這裡拖拖拉拉,很可能會引發兩萬名觀眾的暴動……不,你們也不能讓陛下久候!」

黃棕色相間的制服組裡,有一名看似隊長的男人正大聲嚷嚷著。他們口中的陛下當然不是我,而是這個國家了不起的人物。村田略皺眉頭,還用他們聽不見的聲音用鼻子哼了一聲。

不過擠滿超過兩萬名觀眾的會場,倒是比非假日的西武巨蛋來得熱鬧。在那麼多觀眾的注視中,有可能平心靜氣的進行戰鬥嗎?

我一面撫摸輕微疼痛的關節,一面被催促走在沒有窗戶的通道上。這裡是所謂的後台,有類似選手休息室的房間。我被叫到旁邊三排的年輕人之前,感覺到背後的約札克警覺的眼神。就安全面來考量,這時應該要等塞茲莫亞一行人的到來。他們雖然跟我們並行,但行走的路線卻完全不同,加上我們無法預測他們抵達的時間,結果護衛只剩一人,約札克的負擔也跟著增加。

越接近選手專用的出入口,場內狂熱的氣氛就越盛。我們頭頂上的區域可能也是觀眾席吧,震天價響的騷動穿透天花板,應該是人們因為我們還沒現身,急躁得拚命踏地所引起的。一致的節奏撼動著牆壁,震得連腳底都感到一陣麻意。

置物室是充滿職棒風的開放式空間,既沒有門也沒有隔間。置於中央的長桌上則擺滿一整排危險物品。

「糟糕,得快點換衣服才行……雖然我對自己的腹肌毫無自信,但這時候已經顧不得那種問題了。」

看到我二話不說地解開扣子,西馬隆士兵不知為何竟慌張起來。

「等一下,這位選手!你這是在做什麼!」

「咦?反正觀眾跟評審都是男的嘛!就算我再怎麼不好意思或扭扭捏捏也沒有用,不是嗎?既然比賽規定我們這些男人要全裸進行比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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