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明天將吹起魔之大風暴! 第九章

那段時間我的體內一直播放著「燃燒吧,中日龍」這首加油歌。

而且不是99年的新版本,而是板東英二的那個版本。明明嘴巴拚命說討厭中央聯盟,非常討厭,不過超級阿仁(註:日本猜謎節目「世界真奇妙」的吉祥物,只要來賓答錯就會被沒收。)還暗自竊喜被主持人沒收。

「唔……唔……板東英二……野野村真……」

「又做那個夢了?」

眼神經感應道光亮,連我的眼皮內部都整個發白,我忍著疼痛睜開眼睛,只見正上方是閃閃發光的金髮及眨啊眨的湖底翠綠色眼睛。如果他是女的,我可能會忍受他的個性與之交往。

「話說回來……哇,我怎麼又躺在你的膝蓋上?!」

我的身體在草地上滾了三圈,離開了沃爾夫拉姆的膝蓋。但是此刻我的四肢無力,口乾舌燥,後腦也疼痛難耐。我雙手往後撐著身體,仰望天空深呼吸一番。

「頭好痛,好想吐哦。」

「因為你睡眠不足。」

在告訴我這平常到不行的癥狀之後,沃爾夫拉姆把毛巾丟給我。

「把臉擦一擦,上面還有口水呢。平常你施展那種魔術過後都會睡很久的,但今天卻只是休息了半個小時,也難怪會頭疼想吐。」

「魔術……對了,我……火呢?!威龍呢?」

古蕾塔小心翼翼地捧水過來給我,當木碗貼近我的嘴角,她擔心地看著我。任誰也不會相信幾天前她還想殺我呢。

「路易威龍已經被希斯克萊夫帶往當局,娼館的火也總算撲滅了。當時是灌注大量硫磺味的熱水滅火的,不過你應該是沒有印象吧。」

「不……奇怪,我竟然記得耶。過去我瞞~全部沒印象說。」

糟糕,被他的口頭禪傳染了。

雖然我只有朦朦朧朧,像是被絲質窗帘半遮半掩的記憶。有種在別人拍攝的短篇電影里,看到自己背影的感覺。

「這次出現龍(註:中日隊)對吧?當時我還想說如果在腦子裡唱『六甲落山風』的話,應該可以喚出老虎(註:阪神隊),或者是如果把十二支球團的吉祥物依序召喚出來的話,鐵定很炫……」

獅子(註:西武隊)、老鷹(註:大榮隊)、水牛(註:近鐵隊)跟海神(註:橫濱隊)都很厲害,不過海鷗(註:羅德隊)、燕子(註:養樂多隊)跟鯉魚(註:廣島隊)就敬謝不敏了。

奇怪?可是平常我只要一聽完那女人的聲音,整個人就會失去意識呢。

「女人的……聲音?你說的女人是誰?」

「我還想問你呢!好了,你乖乖躺著吧!至少讓體力恢複一點!」

「不行,怎麼可以只有我躺著休息?必須找人去救依茲拉跟妮娜啊!」

「她們兩個人都活著,消防隊隊員救了她們喲!」

看到我準備站起來的古蕾塔連忙拿「氣管一號」給我拄著,不過拐杖在冬草覆蓋的地面上,似乎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我看著手錶,確認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多。比賽才剛結束一小時而已。

持續冒煙的木造建築物已經被大火燒到坍塌不成形狀,傷患全都聚集在眼前的草坪,但是都沒有得到完善的治療。大約十名左右的年輕消防隊隊員還在默默進行救火作業,而看熱鬧的群眾只是在對面投以好奇的眼光,他們只顧著聚在一塊聊天,卻都沒有空伸出援手幫忙。

「醫生呢?怎麼沒有看到醫生?」

現場當然有醫療隊,只是傷患實在太多了,害他們忙得不可開交。想不到那樣的建築物里竟然擠了那麼多女孩子。她們有的沉默不語低著頭,有的啜泣,有的躺在地上祈禱,近百名的少女靜靜等待接受治療,雖然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

「發生那麼嚴重的火災,沒有人罹難可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沃爾夫拉姆讓我搭著他的肩膀支撐中心。我從沒想過坐著不動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加上四周沉悶的空氣,更讓人倍感壓力。

「……有利?」

從下方傳來細微、略帶沙啞的聲音,此刻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是有利的聲音。」

「依茲拉?你的臉……都是煤灰。這樣我哪裡認得出來是你。」

她金棕色的頭髮跟晒黑的皮膚全都黑了,那也是她們最討厭,覺得既不祥又邪惡的顏色,只是她們全身不只沾染了煤灰,連看我的眼睛也不是很清晰。

「太好了,依茲拉,原來你沒事。」

「有利,你看到妮娜嗎?我們本來在一塊的,可是後來我眼睛看不見……」

「你的眼睛……不,我沒有看到妮娜。不過她一定沒事的。目前死者……目前好像還沒有出現罹難者。」

「那就太好了。有利,找到妮娜的話,可不可以再請你像昨天那樣治療她?因為她感冒還沒有好,要是再發燒就太可憐了。」

其實她自己的手臂跟腳都有燒傷跟撞傷,睫毛跟眉毛全被燒掉,喉嚨可能是被濃煙嗆到的關係,使她說話的聲音變得怪怪的。

「依茲拉,在那之前先幫你……」

這時我突然被某人從後面架起來,原本看者地面的視野變成晴空,我突然一陣頭暈眼花,彷彿剛在盛夏的球場擊完一千次的球。

「陛下!」

「沒事沒事,這時脫水癥狀啦。只要喝點運動飲料就……」

這時有聲音從我肩膀後方傳來。

「沃爾夫拉姆,不是叫你帶陛下到遠一點的地方休息嗎?」

「這句話不要對我說,是這傢伙自己愛亂走的。」

孔拉德從後面把我架起,他身上的衣服沾滿了火場的味道。

「我不是說過我已經學會荷伊米了。或許這只是一時的安慰話,不過那點輕傷我應該有辦法醫治的……」

「不行。」

不會吧?

我想回頭卻回不了,因為後腦勺還很痛。

「你該不會又要搬出修伯那時候的話吧?!可是依茲拉她救過我,應該不會是敵人。」

「請你先想清楚自己已經消耗了多少體力了!」

「放心啦,我沒事的!」

其實我也知道自己嘴硬。因為別說集中精神了,現在我連思考事情都辦不到。現在的我就像當初治療流行性感冒那樣,全身又累又痛苦。

但是看到眼前這片慘狀,我哪裡可能安心休息?如果我不去幫忙的話,或許只能抱膝坐在旁邊看,但是現在的我有力量了,至少可以緩和他人的痛楚,稍微派得上用場的力量。

「放開我,不要管我好嗎?我只想做我自己能做的事而已!」

「但是你要是因此累倒的話,還能夠治療什麼人呢?!不管任何擁有強大魔力者,都有必要了解自己的極限。如果沒有自知之明就隨便濫用的話,最糟的情況可能會讓自己沒命!因此我不會再讓你用不熟悉的力量虐待自己筋疲力盡的身體與靈魂。」

「可是……」

依茲拉用硬擠出來的聲音叫我的名字,還貼心地說:「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痛苦,有利,你先好好休息吧。」

「……雖然你站在我後面,但是我猜得出你現在的表情是怎麼樣哦。孔拉德,我知道你是真的擔心我,也知道自己已經很累,可是這些女孩……」

古蕾塔看著一張張逃離火場的臉,設法尋找妮娜。她開始盡自己的力量,希望能幫助依茲拉少操一點心。

「……這些女孩被帶倒人生地不熟的外國,並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是為了大家才逼不得已這樣做的,她們不知道何時回得了家?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和家人以及兄弟姐妹見面?也不知道這麼做是否正確?是否還有其他選擇?這樣的自己算時最好嗎?也不知道接下來有什麼事情在等著自己?自己還能撐多久?她們無法把心裡的不安告訴他人!也不能在人前去現出憂鬱的模樣!只能勉強自己裝出一副精神奕奕、開朗、和氣,還有笑臉迎人的模樣!你知道為什麼嗎?!那都是為了家人!」

除了悔恨的眼淚,過去我不曾哭的。

「你知道她們為什麼肯為家人、朋友那樣犧牲?是基於喜歡他們、重視他們的心……」

維拉卿對著我耳邊的正後方說話。他不是詢問我,而是感到苦惱。

「你覺得難過嗎?」

我急得直搖頭。

「……我並不難過。我難過的是自己採取的行動結果,竟然決定了她們的命運。都怪我沒有做好考量就對蘇貝雷拉做那些混帳事。」

我也不曉得自己是被他架住了,還是累到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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