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這次是魔之最終兵器! 第三章

如果馮克萊斯特卿是個人類,想必他現在一定會大叫「OH,MYGOD」吧!但他既不是美國人,也不是人類,所以只能仰天長嘯了。

「陛下——!!」

他一雙長腿跨著大步,在寬敞的房間里不斷來回踱步。正好打從敞開的房門經過的城堡主人,一臉驚訝地走了進來。

「浚達,你還沒回王都呀?」

「啊啊,古恩達魯,現在並不是回王都的時候,一想到見不到陛下的身影,一想到見不到陛下的身影,一想到見不到陛下的身影……」

「冷靜點,你真的馮克萊斯特卿嗎?」

古恩達魯冷靜地與浚達保持一步的距離,以免被他的碎碎念波及。

「先不要管我!」

古恩達魯狠狠地等著他說。

「陛下的事情比較嚴重!無法見到他的身影,而且沃爾夫拉姆好像也跟在他們後面追了過去!啊啊,這下該怎麽辦呀?萬一陛下有什麽不測,我該如何贖罪呀!」

「你太誇張了。沃爾夫拉姆會保護自己的,你覺得他有可能會成為絆腳石嗎?」

「他難道不會成為絆腳石嗎?那個任性的小鬼?」

「你說誰是任性的小鬼?」

房內霎時安靜了下來。

即使他貴為教育官和攝政大臣,可是將不久前還貴為王子的皇族形容成任性的小鬼,已經是膽大妄為了,而且還當著他親哥哥的面前說。古恩達魯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但是……

「……事實上,我也這麽覺得。」

「我們的意見可以一致,還真是難得呀。」

就在此時,原本不敢罵真魔國的沃爾夫拉姆是小鬼的同盟,簡稱小鬼同盟正式成立。

「哈啾!」

「保重呀!」

我反射性地對打著可愛噴涕的沃爾夫回了一句話,邊在行李中東找西找,邊把衣箱裡頭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啊啊真糟糕!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你在找什麽?」

從中午起總算開始復原的沃爾夫拉姆,俯身躺在床上問我。他的腳放在枕頭上,不時還對著枕頭踢來踢去。

「那個呀,用來固定帶子的這裡的扣環呀,我確定有將它放進來的說!」

「哦!」

他發出混雜著不滿和失望的聲音。

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如果眼前這個棒球外行人邀我參加比賽,我大概也會是這副模樣吧。比起連棒球的『棒』字都不懂的人,用我應該要來得聰明些。

等一下要去參加舞會,一個極適合這位前王子出席的場合。

從早餐時船長的致詞開始,白天在甲板散步時有人找我喝茶,下午也有人找我去遊戲室打類似撞球的東西,日落後則是相當豐盛的晚餐。總算結束一切又洗完澡後,接著則要著正式服裝到社交場集合,原來在豪華客船上是完全沒有讓人休息的時間的,如果貴賓室的船客沒有出席以上的場合,馬上就會被傳說是怪人。

「早知道會如此,當初還不如訂三等艙,這樣就能一直待在房間里,不是比較能掩人耳目順利到達目的地嗎?我就算是睡上下鋪的雙人房也沒差。只要當做是卧鋪車忍耐一下就好了。」

「我可沒辦法待在那種地方。」

「按照計畫,你應該不會跟來才對呀!」

「那個計畫本身就有問題。」

沃爾夫拉姆總算開始回覆他原本的模樣了,但是一旦他恢複精神,就不該讓他出現在人前,因為要這個驕傲的貴族大人充當絲綢店老闆的夥計,好像有點勉強。

「那個箱子里放了什麽東西?」

「嗯?啊啊,這是浚達說在旅途中一定會派上用場的……書吧?」

粗暴地用手剝開包著書的油紙後,發現那是一本綠色羊皮封面的書,看起來相當高級。這本精裝書的標題還是燙金字,可惜我看不懂魔族的文字。

「借我看,我念給你聽……從春天開始的夢日記。」

「日記本?那位老師是要我成為紀貫之嗎?」(註:紀貫之是日本平安時期的歌人,是三十六歌仙之一,著有土佐日記,貫之樂等書。)

「……今天,我第一次和陛下會面。陛下本人比起我缺乏的想像力所描繪出來的模樣,要英俊個數倍、甚至數十倍。」

「什麽?」

沃爾夫拉姆一邊翻著書,一邊大聲地繼續念著。

「以金黃麥穗為背景,從馬上跨下的有利陛下,以白皙優雅的手指撥了撥他那頭漆黑的頭髮,並以那對看來聰穎過人的閃亮眼眸看著我,開口對我說……」

「哇——等一下,那是什麽?不是浚達要我寫的空白日記本嗎?」

「我最忠實的好友馮克萊斯特卿呀,我能回來都是你的功勞。」

「我才沒說過那些話咧!」

為什麽我會因為別人的日記而如此苦惱呀。一般來說都是自己的日記本被人朗讀,才會如此痛苦不堪的不是嗎?

「有利,您準備好了嗎?……沃爾夫,看起來你身體好多了,這本浚達的《陛下恩愛日記》是從哪來的?」

從客廳望過來的孔拉德,一臉苦笑地打著領帶問道。

「嗚嗚……那對我來說是本惡夢日記呀!」

「他是把這本錯當空白日記包起來了吧。好了,要是不想永遠聽下去,您就快把衣服穿好吧。」

「陛下比任何人都還為國家和人民著想。啊啊,如此偉大又俊美的有利陛下。我馮克萊斯特·浚達一定會追隨您到天涯海角的。」

「帶我出去!帶我離開這裡!」

那個超美形的知識份子若是知道自己的日記被人朗讀,不知道會出現什麽表情?

教育官的表情相當誇張。

眼裡充滿血絲,慘白的臉頰上貼著几絲亂髮,眉間的皺紋又多又深。如果半徑五公尺以內有女性的話,看到他這張俊美的臉龐的苦惱模樣,鐵定會忍不住受到感染哭出來。

「浚達,雜務不是已經堆積如山了嗎?」

「現在不是處理那些事的時候。」

整個馮波爾特魯城內充滿獨特的鈣質燃燒味,走廊上有人終於發出呻吟聲不支倒地,還真臭呀。

「請您看看這上臂關結上的裂痕。」

浚達將燒焦的骨頭舉得高高的,帶著像是著了魔般的眼神宣布:

「三根縱線和短短的斜線有兩處交叉點。這表示有人擋住了去路。也就是說,已離開我們的勢力範圍的陛下,即將面臨某種危險!」

古恩達魯那長長的手指頭,無意識地微微動了一下。除此之外,絲毫看不出他有任何焦慮,看起來依舊是個憂鬱的貴族。

「雖然不大重要,但你燒的是什麽骨頭?」

「牛骨。」

「喔,以牛骨占卜他的吉凶,看來那小鬼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

「用牛骨有什麽不對?難道你都不擔心嗎?他可是我們魔族的希望之星耶!要裝得毫不關心也該有個限度吧?」

「管你用星星、月亮、還是牛骨,讓我的城堡充滿惡臭我可受不了。要燒骨頭就去外頭燒,順便烤點牛肉吧!已經有人在抱怨啦。」

心不甘情不願的將火熄滅,杞人憂天的策士開始碎碎念了起來。

「……反正抱怨的大概又是艾妮西娜吧。」

三秒後,馮波爾特魯卿心頭暗自揪了一下。

骨頭。

讓彷彿從鹿鳴館(註:日本明治時代達官顯要與各國使節雲集的社交場所)被人趕出來的臨時演員似的穿著不習慣穿的正式服裝,走起路來感覺硬梆梆的我嚇得渾身發冷的,並不是這裡穿著鮮艷洋裝的婦人們,也不是在舞台上演奏的管弦樂團。

而是散落在地板上的無數骨頭,先前吃飯的時候,也注意到我們周遭的客人似乎都將吃剩的雞骨、魚骨丟到地上,即使在宴會進行中也一樣,前面那桌站著吃東西的女人,也在將炸雞吃完後,豪邁地將骨頭拋向地上,簡直像個男人。

「這是某種……禮儀嗎?」

「似乎是如此。」

要前往的有兩個網球場大的舞會廳,非得先跨過這些消失在人類肚子里的小動物的屍骨,只聽到腳下陣陣骨頭被踩碎的悲慘聲名,這真是場恐怖的舞會呀。

即使現在的我從被美形男所包圍的生活中解放,感覺還是很不安穩。在場的全都是人類,我理應覺得輕鬆一點才對,沒想到還是十分緊張。

每個人都留出一條通道,以優雅的半蹲姿勢向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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