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因為你是我的命運之卷 月色讚歌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有個名為艾茲森的新興小國。

那個國家有位名叫路希德的年輕開朗國王,以及名叫梅莉露蘿絲的絕美王妃。

這兩人雖是在政治聯姻之下結合,但是外表看來感情十分融洽,王妃為忙於徵戰的國王陛下提供許多幫助,使艾茲森這個國家邁向繁華。

然而,這兩人有個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那就是,感情如此和睦的這兩人——

其實是不折不扣的「假面夫婦」。

他們其實是為了打倒共同敵人而締結同盟的戰友!

有個名為艾茲森的國家。

其國土位於大陸北部稍微偏東之處,這塊擁有草原與火山、資源豐富豐富的北方土地,原本是個性剛強的游牧民族爭奪各自土地的無法地帶。

將那塊土地統整為一,創建艾茲森這個國家的是現任國王的祖父——吉哈德·諾里昂大王。

在那之後過了五十年。

作為大國帕爾梅尼亞的庇護國,艾茲森一直刻劃著自己的歷史。

而令,經由打到身為前任國王的親生父親、年僅十八歲就得到王位的路希德·穆里·艾茲森之手,艾茲森才在不久之前再次統一。

然而雖然正式地再次一統國家,路希德的心卻少有能休息的時候。

畢竟身為一國之主的國王,他自然十分忙碌。在資歷尚淺的國家中,光是想前進一步,也有許多非得仰賴國王下決斷不可的待決事項堆積如山地阻擋在前。在每天的政務之外,也要鎮壓不斷掀起叛亂的北方部族,還要與只中飽私囊的貴族們進行沒有進展的議論……

因此國王陛下根本無暇休息。

而現在——

「陛下,請您起床,陛下。非常遺憾,已經到了晨起的時間了。」

「嗚……」

近在耳邊細語的聲音,讓路希德發出呻吟。

(唔……我……還很困……啊…).

如前所述,國王是個工作相當繁重的職務。

所以就算到早上起床時間也無法馬上睜開眼睛,這絕對不是自己貪睡的緣故……路希德如此認為。

他緊抓住床單不放並苦苦哀求,宛始一隻空腹的貓。

「嗚嗚……馬修斯,再讓我睡一下下」

「不可以,您已經賴床十二分又三十五秒了。允許您賴床到這個時候,也是出於我的溫柔喔。」

這個一大早就出言不遜的人,是路希德的首席秘書官馬修斯·索亞森男爵。

「我不要!—」

「由不得您說不要。請您快點起床,陛下!您是小孩子嗎!」

他狠狠地斥責路希德。為什麼只不過是讓自己賴床數十分鐘,就非得被他用自以為了不起的口氣這樣訓話呢……路希德在腦中某處想著。

「再睡一會兒也沒關係吧,馬修斯。而且今天……又不是庶民朝賀的日子……」

彷佛想阻擋住秘書官毫不留情的話語,路希德扯過被單,當頭罩下。

這也是因為站在枕邊的他所持的鐘錶滴答聲很刺耳。馬修斯無論何時都不會放下懷錶。他總是一手拿著以製造精密機械聞名的凡希坦斯制的小型鐘錶,以分秒為單位催促著路希德。

就算他是管理路希德行程安排的秘書官,做得也稍嫌過火了。他本人跟「時鐘男爵」這個綽號簡直絕配。

「受不了,要不要屬下把國王陛下的這個模樣在艾茲森全國國民面前暴露出來呢?」

馬修斯重重嘆氣。

他是不是難得地死心了呢?帶著睡迷糊的腦袋,路希德抱持這樣的一線希望,然而…

「快點,我不會再說第二次啰,陛下。請·您·起·床。」

「不要。我好睏。閃邊去。」

「哦……您要我閃邊去啊。對我這個忠誠的秘書官,您居然說了閃邊去這種話……」

路希德確實感受到在床單另一頭,那位忠誠的秘書官散發出愈來愈強烈的危險氣息。

馬修斯用力發出哼聲。

「——好吧。既然您不肯起床,我也自有辦法。」

「……什、什麼辦法啊?」

「假如陛下還不肯乖乖起床——我就打算從現在開始大聲地一一揭露您丟臉的過去!」

他如此高聲宣言。

像毛毛蟲一樣卷在被單里的路希德不由得一驚。

「……什麼!?」

「第一件——」

陛下在帕爾梅尼亞時代,曾受到眾多男性示好!」

「嗚!」

突如其來的大聲爆料,讓路希德用力睜開黏在一起的眼皮。但是馬修斯似乎無法滿足於

此。

他更進一步把手搭在嘴邊喊:

「那是在距今兩年以前,王妃殿下尚未嫁過來的時候。在某國大使造訪時,陛下在某位大人物的聚會中喝得爛醉如泥,最後由於不知道那位大人物性好男色的傳聞——」

「哇——」」

路希德大聲吶喊,想蓋過他的聲音。

「你、你這傢伙亂說些什麼啊!」

但是眼前的馬修斯依舊一臉平靜。

「哇什麼哇。您再不快點起床前往更衣間,我還會繼續揭露喔。」

(什麼……)

路希德一下子臉色刷白。

雖說這裡是國王的寢室,但也不過是間用掛毯遮蔽著的房間。被他用大嗓門這樣一喊,外頭肯定都聽得一清二楚,而且現在走廊上應該聚集了一大堆負責為路希德更衣的晨間更衣侍女。

「啊,別、別再說了,馬修斯!」

「第二件——前幾天國王陛下明明沒必要這麼做,卻還是試圖自己剪腳趾甲,錯手剪

得太深,結果三天都無法好好走路,因此——」

「喂,我叫你等一下!」

在掛毯另一頭,依稀傳來侍女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完了,一旦被那些女人們知道,就等於被全人類知道……

馬修斯依然持續揭露路希德丟臉的過去。

「第三件——以前陛下曾堅稱自己長針眼而遮住臉孔,實則是因為在修臉時愚蠢地打了個噴嚏,導致連眉毛都被剃得乾乾淨淨……」

「馬修斯!」

「第四件——同樣是在帕爾梅尼亞時代。明明沒必要這麼做,陛下卻跟人賭骰子輸了

個精光,由於手頭沒有財物,他當場被男人們從後方架住,輪流將衣服——」

「嗚啊啊啊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要是丟臉的過去繼續被揭露下去那還得了,路希德彈跳似地挺起上半身。

「夠了,馬修斯!我起床了,起·床·了·喔,你看!」

他抬頭望向站在枕邊的馬修斯,不出所料,他帶著好像在說「成功了」的表情,露出清爽的微笑。

「早安,陛下。今天也是個很美好的早晨喔。」

「你啊,要叫人起床的話,應該有更好一點的方式吧!」

「錯的是太過忠實於慾望的陛下。要是您學會自律一點,我就不會做出這麼粗暴的舉

動。」

說完,馬修斯好像想到了什麼,當場屈膝跪下。宛如騎士宣示忠誠時一樣,他輕輕碰觸路

希德隨意伸展開的腿。

「不過趾甲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呢。」

「當然啊,那已經是十天前的事了吧。」

他直盯著路希德那有著滲血痕迹的腳趾,放心似地吐出一口氣。

「您那麼笨拙,請別做您不習慣的事情。只不過是腳趾甲,由我來幫您剪就行了。」

「沒那個必要。」

路希德有點不悅,將腿往上縮到腰邊。

「哎,您不要客氣,請盡情使喚我。所謂的臣子,就是要巧妙運用才會有價值喔。」

「我說啊,就是因為要巧妙運用才行啊,你不是為了幫我剪趾甲才待在我身邊的吧。」

「努力不懈地讓陛下過得健健康康也是我的職責之一。」

彷佛看著什麼令人莞爾的事物一樣,馬修斯瞇起眼。

(可惡……他還是一副超然脫俗的模樣……)

路希德綳著臉陷入沉默。

馬修斯·索亞森男爵可以說是路希德唯一推心置腹的心腹部下。

他也是「同盟者」……是知道路希德的真實想法,懷抱同樣野心的少數同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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