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弗朗西斯的訊息所說,雷溫他們在帕克爾的棺材裡找到了裝著液體的小瓶子和新的信。準確的說,它們不是在棺材裡,而是被藏在死者的衣服里。
雷溫和尼可立刻決定把它們交給愛德格。
他們到達別墅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了,但愛德格還醒著,立刻就召見了他們。
信被寫在了撕下的襯衫上。文字雖然比羅塔拿來的信更潦草,但沒有一個錯字。
愛德格借著油燈的光線讀著那不知用煤炭還是什麼代替墨水寫出的草書。
「他們打算用這個葯讓莉迪雅服從他們。而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他們命令背叛你們。不要讓我接近莉迪雅。」
雖然是很短的文字,但愛德格理解了弗朗西斯的狀況和逼近莉迪雅的危險。
愛德格把小瓶子放在燈光前,看著裡面的液體。黑色的,不,是比血還深的暗紅色黏著液體在瓶子里流動著。弗朗西斯很有可能已經被灌下了這個葯。
「雷溫,能秘密調查這個葯的成分嗎?」
「和『緋月』商量應該是最明智的。他們好像還有對藥物很熟悉的成員。」
雖然聽說「緋月」是藝術家團體,但在裝飾行當里也有合成各種金屬,利用它們化學反應的需要。聽說也會使用對人體有害的物質。這個結社說不定大有文章,自己和那樣的人真有必要深交嗎?
愛德格對這一切的一切都抱有疑問,但現在既然這些路子對自己有幫助的話,就應該坦率接受。
能幫上莉迪雅的忙真是太好了。
「那麼,就和波爾說吧。」
「要去叫他嗎?」
「他應該已經休息了吧。這事要小心對待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愛德格詢問點頭回應他的雷溫。
「有帕克爾的情報嗎?」
「是的。從住在sortfield的他父親的話推斷,他在為提蘭的組織工作。雖然不知道他的死因,但他不是像奴隸一樣的勞動者,而是被組織僱傭著的樣子。」
「所以才沒有把他的屍體扔掉,而是送回來了嗎。」
愛德格不可思議的發現自己竟然知道,在社會陰暗面活動的組織也有表面上的身份。一些看似正規的公司、研究機關,其實可能是被那些組織暗中控制著的。
「弗朗西斯和這個帕克爾有挺深的交情,把信藏在了他遺體的衣服里。」
「或者是在帕克爾死前拜託他的。」
弗朗西斯是那種會拜託臨死之人,「之後可以去挖你的墳嗎」的沒神經的人嗎?至少雷溫這樣認為,愛德格也認為他可能這麼做。
但是,離弗朗西斯很近的話,難道帕克爾也被監禁著嗎?那他也許不是事故或病死,而是被殺死的。
也就是說,就算對組織有貢獻,失手了還是會被殺死咯。
「那麼,雷溫。你把帕克爾父親的金幣還給他了嗎?如果他生活上有困難,我們可以匿名幫助他作為報答。」
「其實」,雷溫打斷愛德格。
「我們雖然的確見到了他的父親,但之後調查他們家的時候發現他一直卧床不起。連發喪都是鄰居們做的,他沒有見過兒子死後的臉。」
「所以他才想去掃墓。還買了兒子喜歡的炸魚炸薯條。」
不知何時,尼可坐在了沙發扶手上。他單手扶著沙發背,翹著二郎腿看起來得意洋洋的。
「而且那些金幣是石子。其實他把錢花掉了,但他現在覺得這樣就好像為了錢死了兒子一樣,很後悔吧?所以,他的思念才到處飄蕩著。」
「誒,雷溫也看到了那個父親的思念?」
「我當時覺得他是一個正常的人。」
「我不是說過的嘛。『從奇怪的人那裡拿到了炸魚炸薯條』。」
即便如此,在雷溫看來那還是與人類無異的吧。
「尼可先生陪我去是去對了。」
聽到雷溫這麼說,尼可驕傲地挺起胸。他仰得太多,快要向後倒了。
「嘛,這是本大人的實力哦。」
果然,雷溫快速地抓住失去平衡晃來晃去的尼可,並把他放到地上。
「哦哦,謝謝。」
「不客氣。」
愛德格很不可思議地看到面無表情的雷溫微笑了一下。
「總之,那位父親也命不久矣了。」
這也可以說是救贖了吧。
在異世界的內側,有在現實看不見的無數的思念漂浮著。愛德格這麼想像著。
那些思念是與被現實破壞,被遺棄,被憎恨包裹的關係無緣的,對親近之人的純粹的思念吧。
妖精們能感知它們。和妖精親近的莉迪雅也可以。
在莉迪雅鼓勵愛德格的時候,愛德格不是也從她的心裡感到,自己不是個和雙親訣別的孤單的人嗎?
「雷溫,尼可,這次的事請保密。」
愛德格一邊思考一邊這樣說,雷溫他們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告訴莉迪雅嗎?」
「她知道的話,對弗朗西斯的罪惡感會更深的吧。現在她雖然還忍著不說,但知道這件事後可能會要求回倫敦的。」
尼可抱起手臂點頭同意。
「的確……如此。」
「而且就像信上警告的那樣,就算弗朗西斯被放出來,也不能馬上和他接觸。」
雖然不能對她說這件事,但要更加提防接近她的人。
「雷溫,能調查帕克爾嗎?遺體是從哪裡,被誰搬到那裡的,他在哪裡工作,這些也許能成為尋找弗朗西斯的線索。」
雷溫領命走了出去。尼可深深地嘆了口氣。
「到底莉迪雅什麼時候才能從這些操心事里解脫呢?」
「我會讓她解脫的。一定。」
但是,尼可又嘆了口氣。愛德格覺得自己沒被他信賴。
莉迪雅是不是也是這樣呢?因為愛德格不了解妖精,他們也許認為『保護』並不像愛德格嘴上說的那麼簡單。
愛德格覺得莉迪雅對自己有好感。但是,一旦愛德格邁出一步,她就開始不知所措了。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愛德格一邊等著她的回答,一邊急躁著。有種等著等著,她就會消失不見的感覺。
她不想給自己添麻煩,所以不肯把一切都交給自己,愛德格的這種不安也久久不能消去。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莉迪雅說yes呢?明明只要得到婚約者的立場,愛德格就能理所當然地為她拚命行動了。這樣莉迪雅也不用顧這顧那了。
「我向她求婚了。所以我把莉迪雅的將來當成我自己的將來。我並不是在幫助朋友。」
「莉迪雅接受求婚了嗎?」
「還沒有。」
「還沒有,嗎。但你有自信,是吧?」
「我知道她有個未婚夫。但莉迪雅不喜歡他吧?我覺得我能讓她喜歡上我。」
尼可小聲說的是『彈小提琴的』嗎?但愛德格沒來得及確認,尼可就繼續說了下去。
「……啊,那就請你一定要這樣**德格本以為尼可不想讓莉迪雅當公爵夫人,感到很意外。
「可以嗎?你重要的夥伴的伴侶是我?」
「到現在還說什麼可以不可以啊。」
什麼意思?在愛德格煩惱的時候,灰色的貓第三次嘆氣後消失了。
*
莉迪雅出門散步前,尼可還睡在寢室的天鵝絨椅子上。前天半夜開始就不見了,到底去哪兒做了什麼呢?他好像累壞了,太陽都老高了還不打算起來。
對凱莉這樣說了以後,她說:
「尼可先生好像和雷溫先生一起出去了。」
她看來對那兩人出去有些不滿。
「雷溫出門,是不是表示組織有什麼動靜呢?」
「我覺得如果有什麼,伯爵應該會說的。」
「也是。也許是去買個東西吧。」
莉迪雅離開別院和凱莉一起在外面散步。說是『外面』,其實只是廣闊的別墅領地里罷了。今天也打算看看薰衣草原野就回來。
那是萬里無雲的晴天。但天氣情況突然變得怪怪的,颳起了強風。
「討厭,好像要下雨了。」
「有什麼能躲雨的地方呢?」
「回養羊的小屋怎麼樣?」
「是呢……不,記得前面好像有棟建築,比回去的路近。」
趕在下雨前,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