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 是祝福之子?還是黑暗之使者? 第二章

午飯後,愛德格把雷溫叫到自己的房間。波爾拿來的弗朗西斯的信上有讓他十分在意的地方。

他沒有在眾人的面前說出口,是想要先確認清楚。

弗朗西斯在求救。但不能把莉迪雅帶去倫敦。

明明她已經對不能去救弗朗西斯身懷有愧,要是知道那封信里傳達弗朗西斯的訊息,她可能會更痛苦。

愛德格並不記得他和弗朗西斯建立了怎樣的關係。他給人有些輕挑的印象,所以愛德格還以為他是那種常見的依附於英國貴族的外國人。說極端點,就是沖著援助而來的人。而自己是他在倫敦社交界里找到出手大方的貴婦人的墊腳石。本以為他是這種隨便的朋友。

但聽過雷溫的描述,愛德格改變了想法。他對自己宣誓了忠誠。愛德格覺得自己不會半開玩笑地接受這種宣誓。

弗朗西斯的信乍一看十分沒出息。雖然是被逼無奈,但無條件地聽從敵人,實在太對不起莉迪雅了。但如果,那只是表象的話。

他並不是一味地在等救援。也不是輕挑的跟班。而是在向愛德格盡忠。可以這樣理解吧。

「您找我嗎,愛德格大人。」

雷溫出現了,他頂著一如既往的撲克臉站在門邊。

「雷溫,我有件事想拜託你,打算先聽聽你的意見。」

愛德格招手,雷溫走到他的身邊。愛德格把有問題的信攤在桌上。

「弗朗西斯寫來的這封信,只有前半,有好多拼錯的地方。他真的很不擅長英語嗎?」

「不,他的英語和英國人相比也不遜色。」

愛德格點頭。

「那麼,這就是故意的了。把錯掉的單詞正確拼寫,拿出來後就會變成這樣。」

愛德格拿出寫在別的紙上的文字。

「Burghfield, 瑪麗(mary) •C,帕克爾(parker)。」

雷溫讀了出來。

「您認為這是什麼訊息嗎?」

「只能這麼想不是嗎?」

「Burghfield是地名吧。在雷丁的附近。剩下的好像是人名,瑪麗可是個常用的名字,帕克爾也是。」

「是的。只憑這點情報,就到那個小鎮去不知道能得到什麼。」

「雖然離這裡不遠,但也有陷阱的可能性。」

不怎麼信任弗朗西斯的雷溫大概認為,萬一上了當,可能反過來被敵人找到己方的藏身處。

「當然,對這件事要小心謹慎。如果是組織的陷阱,那就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察覺到了。所以不能大張旗鼓地調查。就算這是弗朗西斯的秘密訊息,也不能讓對方知道我們的行動。」

愛德格盯著忠誠的僕從的眼睛。那是暗黑色的,被光照到會滲出些許綠色的不可思議的眼睛。他大概也和非人之物有密切聯繫吧。

「你做得到嗎?」

「如果是您的命令的話。」

「我命令你。」

自己好幾次都這樣命令過雷溫。恐怕讓他做過很多危險的事。這是想空想嗎,還是記憶的殘片的呢。

雙親的死,離開席魯溫福特用假名生活的自己,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就要聯繫起來了一樣,但一旦聯繫起來會一發不可收拾,愛德格努力避開思考這件事。

「我立刻出發。」

「啊啊,拜託你了。」

*

莉迪雅聽雷溫說過,雅美和格魯比嘗試過營救弗朗西斯。但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倫敦的他們兩人的消息了。

「緋月」也沒能找到弗朗西斯,而現在,威脅函來了。在組織暗中活動的倫敦,雅美還平安無事嗎?

不管怎樣,格魯比應該不會被提蘭輕易抓住吧。但願雅美和格魯比在一起。

「現在我雖然能平靜地在這裡生活,但弗朗西斯和大家卻都很不容易吧。」

飯後,莉迪雅和羅塔、凱莉三人聚在別院莉迪雅的客廳,開始了全女生的桌游,但莉迪雅總是不能完全沉浸在遊戲里。她嘆了口氣。

「要說不容易,你們也一樣哦。你們不也在為了大家戰鬥著嘛。」

「就是啊。」

凱莉強烈同意羅塔的話。

「而且,你們不在的話,沒人能和那個組織戰鬥。你只要作為伯爵家的主人挺起胸膛就好了。頭頭就是這樣的角色。」

莉迪雅雖然心裡明白。但和習慣這個立場的愛德格不同,莉迪雅待在安全的地方就會坐立難安。

想去倫敦,幫力所能及的忙。但就像羅塔說的那樣,莉迪雅也明白他們現在平安無事是很重要的。

「到莉迪雅大人了。」

被催促著,莉迪雅拿起骰子。

也許羅塔到這裡來,也是想著能幫莉迪雅散散心吧。

「對了,克魯頓教授有話要我傳給你。」

投出骰子,讓人偶走相應的步數。上面雖然寫著「休息一次」,但莉迪雅的意識全轉向了羅塔的話。

「誒,父親大人的傳話?」

「雖然沒有寫在之前的信上,但教授其實被馬齊魯家的帕特里克叫到不列顛斯群島去了。」

馬齊魯家是莉迪雅亡母的本家氏族。代表那個氏族的妖精博士帕特里克致力於完成馬齊魯家葬送王子的悲願,認為為此殺掉愛德格都在所不惜。

他為了葬送王子,一定要讓流傳在氏族裡的預言成真,想讓莉迪雅嫁給自稱預言者的達內爾,但達內爾生死不明後,聽羅塔說,他已經回不列顛斯群島去了。

達內爾並沒有死,不知道帕特里克知不知道這事。但到底為什麼要把莉迪雅的父親叫去呢?而且,父親為什麼會答應帕特里克的要求呢?

「帕特里克先生為什麼要叫父親?」

「不知道。教授只是要你不要擔心。」

「但他現在不還把愛德格當敵人么?」

「雖然他的確憎恨著王子,但也許會重新理解預言的內容。靠近妖精國的時候,他也看到了極光。」

「看到了極光……」

「不是傳說極光妖精是和馬齊魯家的先祖有聯繫的嗎?帕特里克又是妖精博士,也許感覺到了什麼。所以回國以後,他乖乖地回氏族的島嶼去了。」

「但是,我以前被帕特里克欺騙,在馬齊魯家有不好的回憶。父親應該對此還記憶猶新呢。」

羅塔晃動交到自己手上的骰子,煩惱了一會兒。

「莉迪雅,我想著這和你有關,就告訴你吧,其實帕特里克拿著你母親寫的信。」

聽到這個,莉迪雅更驚訝了。

「母親的?……那是母親婚後寫的嗎?」

「我這麼認為。因為署名是歐羅拉•克魯頓。去妖精國的路上,在內特的船里,我撿到了那封信。因為收信人的名字我不認識,所以我先把它收了起來。帕特里克發現了,要我還給他,但我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給他的信,不是嗎?畢竟是莉迪雅的母親寫的信,我也變得謹慎了。我們還為此吵過架。」

「是……嗎」

凱莉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小聲嘟囔著。那時,在莉迪雅不知道的船里,發生了好多事。

「最後,知道是帕特里克的了么?信上的名字,是他的本名?」

「我就是這麼相信了,才還給他的。」

「……是怎樣的信?」

又想了一會兒,羅塔說:

「至少,歐羅拉是信賴他的。我不能說更多了。嘛,有必要的話,帕特里克會自己告訴你的吧。」

羅塔既然這樣說,就不能打聽到更多了。她非常重情重義,對面對面打交道的對手非常誠實。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我稍微安心點了。」

聽到莉迪雅這麼說,羅塔也安心下來,露出了小小的酒窩。

母親認識帕特里克。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母親和他都是妖精博士。在同一個氏族裡,總有見面的機會的。

但是,婚後和馬齊魯家斷絕關係的母親,為什麼會和馬齊魯家的妖精博士取得聯絡呢?

莉迪雅只能想到一個原因。

父親也許也是從帕特里克那兒聽說了母親的事,才答應去不列顛斯的。

「帕特里克也是妖精博士。應該也對青騎士伯爵家懷有敬意的吧。就算能靠近妖精國,他最終也沒能一探它的真容,但你們不但上了岸,還保護了那個島。他現在應該也不會認為殺掉愛德格就能了事。」

就算到了妖精國,他們也沒有得到決定性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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