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卷 奧羅拉的守護紊繞於心 第七章 歐羅拉的殘火

聳立在妖精國中央的山,仍舊噴吐著煙塵。但比以前薄了很多,還變白了。也不再有地震了。

島變得安靜,邪惡妖精的身影也不多見了。龍頭被大樹的根包裹,因為紅寶石的箭和紅月光寶石的弓的魔力石化沉睡著。

潔特任由艷麗的黑髮飄舞,在明亮的月光下,化作人身在海邊漫步。

本來是人魚尾巴的地方,變成了兩條雪白的腿。她從以前開始,就經常作為戰士在地上活動,對她來說這個姿態也很習慣。

自己的腿和自己的朋友,同時也是最後的伯爵的葛拉蒂斯的美麗雙腿相似嗎。潔特想著要是相似就好了。

新青騎士伯爵夫人的莉迪雅也有雙漂亮的腿。用這麼長的衣服遮著,真浪費。

她也是個美人。她的眼睛裡,有妖精族所沒有的耀眼靈魂之光。也許是因為知道戀愛吧。

因為這樣的莉迪雅和她的丈夫,他們作為新青騎士伯爵當上妖精國領主,為妖精國拼盡全力,這座島才免於崩毀。但是伯爵家的紅弓沒能發揮全部力量,不知何時,紅寶石箭就會從龍上掉下來。雖然為了保持箭的力量,作為弓的紅月光石被放在了大樹根部,但還是不能安心。現在對妖精國來說,只是短暫的和平。

到底,能持續多久呢。

走著,潔特仰望前方出現的斷崖。

被月光照射的懸崖上的樹上,吊著罪人。變成黑色的影子的悲慘的姿態,是妄圖使龍頭覺醒卻失敗的男人的。死後,毒氣過強的人必須那樣讓海風吹著凈化。變成骨頭,從樹上自然落下的時候,才能被埋葬。

曾經,有過在屍體腐敗前讓大樹先腐爛的罪人。現在吊著的,是被那個罪人操縱靈魂的男人,他死後好像就沒有任何力量了。現在只是具乾癟的被風吹動著的屍體。

聽說他雙胞胎的弟弟,溺死在了大樹邊的池子里,但還沒找到遺體。潔特覺得他也許還活著。

那個弟弟如果是百年前預言者的替身的話,只要靈魂移動到龍蛋里的邪惡妖精博士還活著,就會活下去完成使命吧。

穿過斷崖下方,杰特向岩石地走去,穿過那裡的洞穴,再向里去。

前方漸漸能看到火光。每當夜晚,守墓人就會給牆壁上的火把點火。巷道前方,像客廳一樣開闊的空間,就是人的墓地。

那是從初代開始持續了幾百年的,青騎士伯爵家的墓地。沿著螺旋狀階梯排列的巷道里,沉睡著數名伯爵家的人。

潔特在入口前站住,在胸口畫十字。基督教的這個行為,雖然有些妖精不喜歡,但對長年侍奉伯爵家的梅歐族來並說不是痛苦的。對潔特來說,這只是對伯爵家表達敬意的動作。

穿過石制仰拱,進到裡面,她往旁邊的小房間走去。

那裡放著一個棺材。不知道不應該把它放進伯爵家的墓地,所以姑且先被放在了這裡。

裡面是個還很年輕的十幾歲的少年。只有單邊的耳朵上,戴著水藍寶石的耳環,他毫無疑問是流著伯爵家血的人。但是,他也是失去繼承伯爵家資格的人。

但是,他在死前為了妖精國行動。既然他保護了新青騎士伯爵,那他也許應該被允許作為一族後裔埋葬吧。

不管怎樣,梅歐們無權決定。這是該由君臨妖精國的人類決定的。

被稱做尤利西斯的他,表情看起來很滿足。

結束巡邏,潔特走到室外,看到光帶舞動著漂浮在上空。

是極光。月亮已經看不見了。雖然妖精國的夜空經常不安定地變化,但極光很少見。

瞬息萬變地變換色彩,極光飄過夜空。

這時,感到極光在說什麼,潔特停下腳。

是菲兒·切麗斯嗎?但是沒有類似妖精的氣息。

還是,這個聲音是從墓場傳來的?潔特凝視著的昏暗洞穴入口,那紅色的閃光是裡面的火把嗎。但是這光和菲兒·切麗斯的血——血石的顏色很像。

穿過幾片雜樹林,愛德格到達的地方,是一個面海的小鎮。雖然初夏的夜空還是很亮的,但通道上沒有一個人。

自行跳下馬車,他孤身一人走在通往海邊的路上。前面的道路交叉的地方應該就是指定的碰頭處。

離開雜木林,視野總算被海填滿了。黑色的海就像冰凍的泥水一樣,但波浪的聲音提醒人們著那就是海。

海上那孤單的小亮點,是船嗎,還是棧橋的燈呢。

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十字路口。

周圍沒有建築物,筆直的道路視野十分清楚,對方一眼就能確認愛德格是不是一個人來的。

在那十字路口,停著一輛馬車。站在邊上的中年男人,問愛德格『是艾歇爾巴頓伯爵吧』。

「是的。」

「這邊請。」

他讓愛德格上馬車。

「莉迪雅沒事吧?」

「我只被命令了帶您去。」

大概就算掐住他,也不能得到任何情報吧。這個男人恐怕真的只是在完成交付的任務吧。

反正只能聽他們的話了。愛德格一坐進馬車,那男人就好像為了堵住出口一樣坐到了他的身邊。窗被木板堵著,看不到外面。

走了一陣子,馬車停了下來。

「十分抱歉,請讓我遮住您的眼睛。」

男人這麼說,愛德格被蒙著眼睛帶下馬車。好像等著他一樣,另外兩個男人出現了,他們抓住愛德格的手臂,架著他走。

從近處傳來波浪的聲音。愛德格感到自己走上台階,大概是上船用的樓梯。地板和柱子散發出防腐油特有的味道,這也是船上獨有的。

蒙面布摘下的時候,愛德格已經進了一個沒有窗的小屋,還是沒法知道外面的情況。只能感到船的搖動和蒸汽機的震動。

帶他上船的那兩人組守在愛德格所在的屋前,繼續監視他。他們伸個懶腰坐在椅子上,就一動不動了,在男子大禮服下隱藏著結實的肌肉。

手無寸鐵地和他們對抗是有勇無謀的,在見到莉迪雅前抵抗也毫無意義。

愛德格雖然乖乖待著,但他們連瞌睡都沒打。

到底過了多久呢,在不知道外面情況的船上,自己的感覺也不那麼準確。

最後到達了什麼地方,愛德格又被蒙上眼,帶下了船。在上馬車時,愛德格聽到了船夫的對話。

維特島,隱隱約約聽到了這個詞。馬車立刻開始了移動,車輪聲遮蓋了所有港口的聲音,但維特島這個詞給了愛德格重要的情報。

是在南安普頓南面的島。就距離來考慮也是沒錯。莉迪雅大概也被帶來了這個島。

也就是提蘭那個男人在這裡有個據點咯。

但是,愛德格覺得在安巴家出現的他們,和帶走愛德格的男人們氣質不同。

不管是假大衛還是他的手下,都不像被嚴格統治著的樣子,就好像被逼服從,或者是讓他們陶醉在這種事里一樣。

如果是別的組織,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果然還是莉迪雅的能力嗎。但是,如果是這樣,那就沒有叫來愛德格的必要了。

在愛德格想著這些事的時候,馬車又停了下來。離港口不遠的這裡就是目的地嗎,蒙著眼睛被帶下車的愛德格,被帶進了好像建築物的地方。

從腳下傳來的絨毯的觸感和咳嗽或小聲響的回聲來看,這裡房頂很高,而且是相當豪華的地方。

再次被摘下眼罩的地方,是好似沙龍的一個房間。愛德格被安置在皮革制的沙發椅上,乍一看好像被款待著,但兩邊站著的男人,一副只要愛德格有什麼動靜,就會立刻抓住他的架勢。

房間里拉著窗帘。外面看來還很暗。雖然室內開著檯燈,但被照亮的只有愛德格的周圍,房間深處的拱門和壯觀的石柱,掛著美術品的牆壁幾乎都被籠罩在黑暗裡。

等了一會兒,出現的竟然是一個年輕男人。他和其他的男人一樣穿著普通的衣服,不像是把愛德格找來的關鍵人物。

「這麼晚找您來十分抱歉。艾歇爾巴頓伯爵,好久不見。」

「你是哪位?」

愛德格當然不記得他。

「您忘了嗎?」

「我發生意外,失去了記憶。所以非常抱歉,就算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也想不起來。」

不知道對方的地位和身份。但是愛德格直覺感到他對自己很恭敬,就用與之相符的態度回答他的話。

「……失憶了?真的嗎?」

「真的。」

他還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你記得莉迪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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