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們接吻了?
那匹馬,對莉迪雅。
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愛德格已壓抑不住情感。
愛德格無法抑制住自己控制邪惡妖精的能力,而將格魯比打倒了。
同時在愛德格的體內,那理應封印了的對莉迪雅的思念溢涌而出。
只要她在身旁,就能感受到平穩的幸福。接吻的時候,嘴唇越是貼近越感到憐愛,越是深刻的了解對方,就越感到分離的思念是如何地變得更加強烈。
在朝陽透進假寐的夢中,擁抱著溫暖,這是愛德格用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才能讓自己身處其中的幸福。
可是現在,在他身旁並沒有那份溫暖。
除了她別無所求。然而,為什麼這一點卻無法得到准許呢。
制止不住的憤怒在胸中沸騰,眼皮下浮現出墓地的場景。
提蘭要將莉迪雅粉碎。她明明在不斷呼喚著愛德格,他卻無法去救她。
呼喊他的聲音慢慢變弱,白色的手帕染上了鮮血。
那多少次被愛德格的手指梳理過的牛奶糖色頭髮,還有那用嘴唇貼近過的白皙肌膚,都被粗暴地覆上了泥土。
最後她仍用著嘶啞不成聲的聲音,呼喊著愛德格。
原本應是為了守護她而進入王子的組織,可是,這是否是個錯誤呢。還是說無論發生什麼都應該在她的身旁呢。
心情正要崩潰之際,因為窒息感,他的意識似乎變得薄弱了。
王子在暴動著。在愛德格的體內,被奪去了力量的災難王子,好像想要將他的所有都奪去而暴亂起來。他不放過愛德格哪怕是一點點對莉迪雅的思念而產生鬆懈的空隙。
無論是愛情還是慈愛的感情,都會成為被邪惡妖精的力量玩弄的弱點。所以愛德格,將它們封印,讓憎恨和慾望使自己振作起來。
在一切結束之前,他都不能沉浸對莉迪雅的思念當中。他假裝對她的不關心,繼續著對自己體內的王子的欺騙。這也是對自己本身的欺騙,就算是一個人的時候也不允許自己想念莉迪雅。
可是,他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了。
愛德格使出全身的力氣從沙發上決意地起了身。
他將上衣拿在手中,然後走出房間。他無法一直這樣呆著了。
必須去救莉迪雅。
已經遲了。
不可能會那樣的。
但去確認的話,總會想到辦法才對。但不去確認的話,他可能會變得不正常發狂如法維持正常。
愛德格帶著無目的地的焦躁感,在夜晚的草原上騎馬賓士。
他擔心著莉迪雅,變得無法壓制住邪惡妖精的魔力了。
維持著危險的平衡狀態,好不容易壓制住王子,被焦躁感驅動著,匆忙地趕去那個出事的教會。
莉迪雅一定是去了那個教會沒錯,這點提蘭也知道。越是確信著這點,他就越感覺她彷佛就在墓地旁邊的土地下一樣。
越過山丘,能看到微弱的光線。他朝著那個方向,一口氣駛下山丘。
愛德格在樹蔭底下下了馬,連調整好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就走進了那片用地。
他就朝著墓地跟前的那塊新覆上土的地方走去。也許牧師會察覺到動靜,可是他並不在意。
那個男人如果向提蘭彙報的話,提蘭就會發現愛德格的弱點了吧。然後他會想辦法讓被愛德格壓制住的王子復活吧。
就算知道,可是愛德格無法停止行動。如果不能守護莉迪雅,就算能操縱王子 的力量也毫無意義。
(我的主人,請您冷靜下來。)
愛德格用放在樹籬處的鏟子開始挖土,箭矢一直在空中來回漂浮在他的前方。
(夫人一定還活著的。)
這全身銀色的妖精和以前有了少許的不同。它頭上出現了兩隻就像山羊一樣的角,簡直就像一隻小惡魔。
梅洛歐的寶劍變成了帶有星彩紅寶石的劍。箭矢的姿態也有了變化。而且這個姿態,不僅在愛德格的夢中而且就在愛德格的眼前現身了。
星彩藍寶石並不能完全成為愛德格的東西。那個時候的箭矢,姿態明明是不能在夢中以外的地方看到的。愛德格清楚地體會到這一點。
「我非得確認不可。你也是吧,變成了現在這個姿態,沒可能知道莉迪雅或是小弓的事了吧。」
與月光石的弓有著相對關係的只有星彩藍寶石,變成紅寶石的箭矢,好像無法得到小弓的回應。
(如果這裡什麼都沒有的話,您打算到處翻掘嗎?)
正如箭矢所說。
不應全靠著情感而行動。即使他這樣想著,也仍全力地挖著土。
什麼也沒有。挖出的全是鬆軟的土,他只是刷刷地將土移開罷了。這樣的話,或許是埋在了更深的地方吧。他無法停止這樣的想法。終於讓愛德格停下手來的,是從土中看到的白色布塊的時候。
他向下蜷身,空手撥開土,將它拉出來。
是那條手帕。今天早上在新土表面看到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麼它被埋在了土的深處。愛德格思考著當中的意圖,握緊了拳頭。
是提蘭。他考慮到愛德格會來這裡挖掘,也考慮到愛德格對莉迪雅的毫不關心是假裝的可能性。
他很早就發現了將愛德格抹殺然後讓王子復活的方法。所以他才說要殺掉莉迪雅。
愛德格坐下來就像是抱住莉迪雅一樣將手帕壓在胸中。他體會到了自己的脆弱。
即使是以前,在沒有任何的力量的情況下,被王子所囚的時候,也無法想像自己竟然如此脆弱。可是,提蘭只不過用了一個策略,竟然就讓自己受衝擊到這種地步。
如果自己搞錯了自身應持有態度的話,那麼莉迪雅就有危險了。明明就知道,他卻不能完全冷靜下來。
擁有弱點是因為由於獲得重要的事物而產生的變化,正因為這樣一個新的自己,才更難控制。
愛德格總算將擔心莉迪雅的情緒藉助對提蘭的憤怒而隱藏起來。這樣做,是為了不讓王子發現莉迪雅就是弱點,也是為了不讓他看到空隙。
現在愛德格能夠好好壓制住王子了。
(主人)
「……我知道,箭矢。」
可是,很痛苦。
正當知道自己不再是一個人的時候,一個人的戰鬥變得不得已的痛苦。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狀況下,自己也不是一個人的。
愛德格腳上終於使出力,站了起來。
不能被提蘭的意圖所迷惑。愛德格強烈地對自己這麼說。
如果提蘭將手帕埋起是為了讓愛德格動搖,那麼莉迪雅就是從這裡逃走了。說明她沒有落到他們的手中。
這樣的話,愛德格也不能停止戰鬥。疑題仍然還有很多。
「必須快點找到莉迪雅的所在地才行。」
不只是為了不讓提蘭有機會對她出手。
之所以讓尤利西斯和提蘭追趕妖精國的船,除了想矇騙王子,鞏固自己在組織里的地位,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理由。
讓莉迪雅去妖精國,也許是個很大的錯誤。
這個想法在隨著日子推移在愛德格腦海中壯大。
窺看王子的記憶的時候,一閃而過的人影是誰呢。簡直就像是在對著搖籃中的幼兒預言。
「你非得到妖精國去不可。」
「在那裡,將預言者還有其未婚妻解決掉。」
那個人影,知道馬魯齊家的預言者嗎。在妖精國,青騎士伯爵家的存在會變成怎樣呢。
無法得知王子聽到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預言。也有可能是把妖精國的存在植入王子意識下,想要藉此引誘他前往妖精國的陷阱。但無論如何,毫無準備就前往妖精國是危險的吧。
應該要阻止莉迪雅他們才對。
趁著他們因為尋求前往里奧納斯的路標,而不得不暫時停步的現在來行事。
愛德格回到安置馬的地方,感到了無可奈何的疲累。
身處在組織當中,連瞬間的放鬆也沒有。不對,自己平常不管是醒著還是睡下,都好像在對王子瞠目而視。未來的路途還很長,不能在這裡口出弱言。
他正挺直起身體的時候,草叢中有了動靜。正當愛德格準備堤防的架勢的時候,從那裡跑出了一個人影。
人影並沒有察覺到這邊,被什麼東西絆倒了,慌張地想要站起身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凝視著這位闖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