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被調包的公主 第一章 花花公子的煩惱

在英國的首都——大倫敦,聚集著來自世界各地的新奇事物。

這裡既有高級品和廉價品,也有真貨和膺品,甚至充斥著製造得比真品更為精美的仿造品,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倫敦所呈現的面貌竟然如此優雅高尚,彷彿這裡只存在著真貨。

倫敦的人們因為出身及教養而被劃分為不同階級,平民不論得到多麼巨額的財富或是卓著的聲望,也無法輕易躋身上流社會。

在人稱新大陸的土地上,富豪可能會在一夜之間宣告破產;身無分文的窮人可能會因為挖到金礦而一夜致富,但是英國與新大陸不同,這個老謀深算的帝國即使置身於列車奔

馳、煤氣燈照耀夜間道路的瞬息萬變時代中,仍舊頑固地死守著階級制度,彷彿一切從未改變。

蘿塔初次來到這個國度。

因為正值向晚時分,使得下著濛濛細雨的街道略顯朦朧。

集財富於一身的倫敦並無華麗燦爛之處,唯有歷史悠久這點聽來十分響亮,但是看在蘿塔眼中,它不過是一個年代久遠的老舊都市。

蘿塔才剛抵達倫敦一個星期,她驚覺晚秋時節的寒冷超乎想像,於是趕緊在二手服飾店添購了一件滿是補釘的舊外套,穿著這件外套的蘿塔,看起來大概就像路邊的乞丐吧。

她將頭髮隨意綁成一束馬尾,髮型凌亂得好像快要散開,但是平時不注重外表的蘿塔卻不以為意。

她嘴裡叼著紙煙,佇立於大街轉角處靜靜等待,此時有輛馬車停至斜對面的建築物前,她將全副精神集中在那輛馬車上。

這是蘿塔正在監視的馬車。她事前裝作若無其事地向馬車夫探聽馬車的目的地,再抄近路過來等候。

只見一位穿著打扮十分高雅的青年走下馬車。

青年英姿煥發地站在馬車旁,身穿白色高領上衣、打著純白領帶,再搭配一身黑色燕尾服,不論是頭上戴的大禮帽,或是手中握的手杖,全身上下穿戴的都是高級品。

蘿塔為了看清楚他的長相,於是用手揮去眼前瀰漫的煙草煙霧,眯起雙眼仔細凝視。

這位青年擁有貴族般的完美容貌,垂落在額前的金髮也如同純金般閃閃發亮。沒錯,毫無疑問就是他。

蘿塔曾經在美國東南部的某個城鎮結識一位少年,他是竊盜集團的領袖,領導著在工業區討生活的流浪兒,不過聽說這位少年早已被逮捕並處以死刑。

蘿塔在抵達倫敦之前,始終對少年已死的傳言深信不疑。

但是她卻在倫敦街頭和當時的少年不期而遇。

於是蘿塔便四處調查對方的身分。

他是伊普拉傑魯伯爵——愛德格·艾歇爾巴頓。蘿塔聽到這個名字之後,越發認為這位伯爵和她認識的少年並非同一人。

雖然據說那名少年出身於英國的貴族階層,可是蘿塔一直認為這個傳言只是空穴來風,因為堂堂的英國貴族怎麼可能淪落到美國的最低層社會。

但是現在,蘿塔百分之百確定眼前的伯爵就是他。

「那個傢伙,居然連爵位都能偷到手?」

不過話說回來,他竟然就是蘿塔正在尋找的伯爵,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蘿塔,把貝蒂拐走的就是那個傢伙嗎?」

蘿塔身邊站著一名滿臉鬍子、看似嚴肅的壯漢,他開口問道。

「我可以肯定他就是艾歇爾巴頓伯爵,不過……」

「那就趕快把他抓起來、逼他說出貝蒂的下落啊!」

「先等等,把他的來歷調查清楚後再行動。」

那輛馬車上似乎還坐了其他人,只見一位女子伸出手、緩緩地步下馬車,青年則在一旁守護著她。

沒錯,他的同行者是一名穿著華麗的女性。

女子一下車便親昵地挽住伯爵的手,然後當眾與他接吻。

兩人在一陣熱吻之後步入建築物中。目睹一切的蘿塔不禁搖頭興嘆,沒想到那傢伙就算成了貴族依舊本性不改。

「……真是不敢相信,那個花花公子!」

然而說出這句話的人並不是蘿塔。

蘿塔慢慢地轉過頭去,發現商店的展示櫥窗前佇立著一名似乎剛從書店走出來的少女。

少女的年紀約莫十七、八歲,一頭暗淡的紅褐色頭髮雖然披散在肩上,但是卻不顯凌亂,髮絲既柔順又有光澤。儘管這名少女看起來不像貴族,不過打扮卻十分合宜。

她就像偶然撞見戀人的花心現場般愣在那裡。

那個傢伙居然連這種清純的女孩也不放過呀。

話說回來,少女的個性似乎有點倔強、臉蛋也十分可愛,確實是那傢伙喜歡的類型。

少女似乎察覺蘿塔正在注視自己而轉過頭去,結果正好與蘿塔四目相接。

她大概是驚覺自己剛才大聲叫罵有點失態,不禁圓睜著一雙金綠色眼睛,難為情似地轉身離去。

有一隻灰貓緊追在她的身後。

「真是可憐,她八成會為了那傢伙而哭泣吧。」

「就像貝蒂一樣嗎?」

「貝蒂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哭呢。」

「她不是個動不動就掉淚的愛哭鬼嗎?」

「那是假哭!」

蘿塔將煙蒂扔在腳邊,雙手環抱胸前陷入沉思。

那傢伙就是艾歇爾巴頓伯爵嗎?貝蒂真的在他身邊?

事實上,蘿塔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

貝蒂的確曾經瘋狂地迷戀過他,不過自從得知他的花心惡習之後,還憤憤不平地詛咒他「去死吧」。

儘管他老是對貝蒂說些令人神魂顛倒的話語,實際上根本沒有對貝蒂動過真心吧。

還是說,他發現貝蒂有其他利用價值嗎?

如果真是如此,蘿塔覺得自己也必須負起責任。

***

「愛德格伯爵,莉迪雅小姐已經到了。」

「已經那麼晚了嗎?」

愛德格直到黎明時分才返回宅邸,現在剛從床上起身,正在泡著熱水澡。

喝到三更半夜而積存在體內的酒精總算散去,腦袋也清醒多了。

今天的預定行程是什麼呢?

「雷溫,莉迪雅的心情如何?」

「很普通。」

愛德格正在整理儀容,雷溫一邊幫他打領帶一邊回答。

這位褐色肌膚的少年是伯爵家的侍者,從愛德格還在美國的時候起,雷溫就是他身邊最忠心的隨從,即使愛德格每天早上都會問他莉迪雅來上班時的心情如何,他的臉上也從

未流露出厭煩的神色。

雷溫原本就不曾違抗過愛德格,不管主人下的命令多麼愚蠢,他總是默默服從。

「莉迪雅小姐只是問我,您昨夜是不是很晚才回來。」

「她為什麼會問這個?」

「因為我要送換洗衣物給您時,正好與莉迪雅小姐擦身而過。」

愛德格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只是早上太晚起床,就會被認定是昨夜晚歸嗎?

莉迪雅的問法簡直就像在試探愛德格昨晚是不是在外過夜。

「莉迪雅大概是急著想見我吧。」

愛德格為了驅散心中不好的預感而這麼解釋。

「我想並不是。」

雷溫這麼說並沒有惡意。

他無法理解一般人遇到對自己不利的狀況時,便會裝傻帶過的細膩心思,愛德格明明知道這點,卻不禁有點生氣,孩子氣地提出反駁:

「莉迪雅一定是想見我。我最近和她處得越來越好了,邀她出遊的時候不再吃閉門羹,握住她的手時也不再惹她生氣,而且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看起來也很開心,我覺得

我們已經越來越有戀愛的氣氛了。」

「但這與您過去的戀情相差很多。」

雷溫的話一針見血,愛德格卻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

「我們上個星期日還一起上教堂。雷溫,你相信嗎?我竟然上教堂呢,我乖乖地坐在教堂聆聽牧師佈道,之後再前往莉迪雅家享用下午茶,而且我和她的父親也相處得十分融洽

,雖然沒有提及婚事,不過至少已經成功地表達出誠意了,你不認為我與莉迪雅的交往十分正統嗎?照這樣發展下去,莉迪雅總有一天會同意與我結婚的。」

「這樣啊。」雷溫的回應讓人覺得有點敷衍,他大概是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吧。

話說回來,不管莉迪雅問什麼,雷溫總是會據實以告,這樣似乎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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