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
「平安。」
清爽的晨間問候迴響在澄澈的青空下。
聚集於聖母瑪莉亞庭園內的少女們,今天也展露出天使般的純潔笑容穿過高聳的門扉。
深色的制服包裹住她們不知污穢為何物的身心。
慢慢地行走、不讓裙襬凌亂、也不使白色水手領翻起,隨時注意自己的儀容是這裡的教養;當然,在這裡也不可能會有沒規炬的學生因為快遲到而奔跑。
私立莉莉安女子學園。
創立於明治三十四年,原本是為了貴族千金們而創立的一間深具傳統的天主教女子學校。
這所學園位於東京都內一處綠意盎然、且有著武藏野昔日風情的地區,是所受到神庇佑、可接受從幼兒園到大學系統性教育的少女園地。
只要在此接受十八年完整的教育,學校便能將這些千金小姐們以最嬌貴柔美的教養風範送出校園。儘管時代變遷,年號從明治到平成歷經了三次改朝換代,這裡仍是碩果僅存、還留有這種修為養成訓練的珍貴學園。
由山百合會成員前往協助的花寺學院高中學園祭,雖然發生不少事情,但也總算平安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例行的莉莉安學園祭了」。雖然想這麼說,不過先等等!
事物接踵而至也正意味著學校進入了秋天。
說到秋天……
讀書?
食慾?
不、不,這次的主角是運動。
──好了。各就各位,預備……
砰!
由愛生恨,反目成仇
1
「有其它自願者嗎?」
二年松班的教室里,傳來清晰響亮的聲音。
「那現在開始進行推薦。」
聲音以講桌為中心傳來,其源頭是佑巳十分熟悉的人物,在班上一片悠哉的氣氛下,聲音微妙地顯得過度興奮。
--也就是說,好像只有她一人非常興緻勃勃。那個人是黃薔薇花蕾--島津由乃。
「……嗯……」
朋友的模樣無意識地映入佑巳眼中,不過她從剛才就一直在思考事情,想著一定要做些什麼才行。
現在是禮拜一的放學時間。
由乃同學請老師早點結束班會後,意氣風發地現身於黑板前。新聞社的山口真美同學不知為何站在她身旁待命,但除了寫黑板的時候,真美同學都有如隱藏了氣息的忍者般毫不引入注目。
「聽好了,體育祭即將在下周來臨,因此本班也差不多該選出參與各個項目的選手了。」
「哎~~!」不滿的聲音從教室各處響起。雖然由乃同學以銳利眼神掃射全班後,聲音瞬時沉寂下來,但所有人應該都想早點打掃趕快回家,或是想趕著參加社團活動,只是因為開口抱怨會拖更久才緘默不語罷了。這份心情寫在眾人臉上。
話說回來,雖然容易被遺忘,其實由乃同學和真美同學一樣都是體育祭執行委員。也因為只有這個時期才有工作,所以雖然掛著委員的名字,但和其它的委員會活動卻有些許不同。就這項意義來說,她們和學園祭執行委員、選舉管理委員是同伴。
儘管每個班級都有獨到的特色,但真要說起來的話,此二年松班是對體育祭不大熱中的班級。
大致上。
每個班級總會有一、兩個被稱作運動全能或某某社王牌的人物。這種人通常都會以運動英雄,不,女英雄的化身將體育祭帶上高潮。
可惜這個班並無這號人物。雖有不少人隸屬運動社團,卻沒半個能讓人眼睛一亮的強打。
正因是這種班級。所以連體育祭執行委員也找不到人當,只要自願擔任,就算是十七年來毫無象樣運動經驗的由乃同學也能當上委員。就是這麼回事。
「請沒有異議的同學舉手。」
同學們聽見由乃同學的發言之後紛紛舉手,心不在焉的佑巳也慌忙舉起手來。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在決定什麼,既然半數以上的同學都贊成了,無論佑巳有沒有舉手也會被實行。佑巳心想等會兒再向蔦子同學確認內容。因為她實在沒勇氣去問由乃同學。
佑巳跟著周圍的同學把手放下,一面思考著自己得做些什麼。
她思考的是細川可南子的事。
禮拜六時,兩人因為意見不合而演變成口角,甚至連佑巳的姊姊小笠原祥子學姊都被捲入這件事,最後彼此不快地分別了。
花寺學院高中昨天舉行學園祭。所以她忙得沒有時間思索這些。
但也因為忙得天翻地覆,佑巳才得以確認姊妹間強烈的羈絆,這使她感到無比的幸福。
不過她思考了一下,只要自己和姊姊兩人過得幸福就可以了嗎?這當然不對。人只要越是幸福。就越容易在意別人的事。
祥子學姊說了類似「不要管她」這種話。
但過了一晚,佑巳再次捫心自問,最後仍舊認為無法這樣放著不管。這便是佑巳決定出的答案。
「但我也要參加社團的對抗接力,兩個接力賽會吃不消的。」
身後的人突然站起來發言,佑巳這才回神。
「社團對抗接力是和班級隊伍沒有關係的競賽吧。請你對班上稍微做點貢獻。」
講台上的由乃同學用有些刺耳的語調把問題丟回去。看來現在正在討論要由誰來參加大隊接力。話說,目前坐在佑巳後方的輕部逸繪同學是田徑社社員。
「既然你一直強調班級班級的,由乃同學你自己出賽不就得了?」
逸繪同學露出帶著些許壞心眼的笑容。想當然爾,由乃同學動搖了。
「你、你要我參加大隊接力?」
「你動過手術後,身體也變好了吧?對由乃同學來說,為班上貢獻的大好良機不正好來臨了嗎?如果你表示願意出賽,那很好,我也就答應出賽吧。」
她大概以為這樣由乃就會退讓,但是,平日不惜闖紅燈也要向前沖的由乃同學可不會為這種小事退縮。這點佑巳十分清楚,但還是有不少同學不了解由乃同學的本性。
「怎麼樣?能請你為綠隊一起奮鬥嗎?」
哎,就說這樣挑釁只會得到反效果的。佑巳死命地向身後的逸繪同學做心電感應,可是為時已晚。
「……我明白了。既然你如此大力推薦,我也很樂意出場。」
哎……終究還是給由乃同學火上加油了。事情演變至此,已經沒有方法撲滅她那團猛烈火焰了。
「只是我從出生到現在,連賽跑的經驗都沒有,就算到時吊車尾我也無法負責喔,這樣也行嗎?」
「這種場面,引用『參與本身就有意義』這句話就很妥當了。」
班上學生屏息看著兩人。劍拔弩張的空氣充滿在教室里,稍早的悠哉氣氛已消失無蹤。
這已經不是班上的討論,而是一對一單挑。
與其說是兩人互相盯著對方,不如說威嚇著彼此。
兩人大概都很想「退出」,但退出就輸了。
話雖如此,若要說死撐下去的人就是勝利,這也是大錯特錯。
因為由乃同學和逸繪同學兩人將會因逞強而得參加所有人敬而遠之的大隊接力,這代表贏家將是「兩人以外的全體同學」吧。
「別忘記你說過的話喔。」
由乃同學在黑板右方「色種大隊接力(2名)」的字樣下面,寫上自己──島津還有輕部。「這樣就全部決定好了。感謝各位的配合。」由乃同學說完結語就立刻走下講台。
「等、等等,由乃同學,沒問題嗎!?」
佑巳下意識地想跑過去。卻有人從旁戳著自己的肩膀。
「佑巳同學,比起擔心別人,還是先擔心自己比較好吧?」
「咦?」
回過頭,站在那裡的是攝影社王牌──武嶋蔦子同學。
「你果然沒發現呀?」
「發現什麼?」
「畢竟你剛才猛然舉手了呢。」
蔦子同學把拇指指向黑板,在那裡的是:
「『借物競走(5名)』……?」
「──的下面。」
佑巳遵從蔦子的話往下面看去,那裡並列著方才決定的選手們的姓氏。最後的第五位居然寫著「福澤」兩字。
「不會吧……!」
佑巳居然給自己投了一票。
2
「所以呢?」
祥子學姊一面爬上嘎吱作響的樓梯,一面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