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涼風颯颯 第1章 起始的一步

打開帶有冰涼感的淡藍色門扉後,滿室飄蕩著一股讓人不認為這裡是女校校內設施的怪異氣氛。

「抱歉讓各位久等。」

帶頭的令學姊那爽朗的聲音,讓靜候的客人們將目光投向這間房間唯一一個出入口。他們一齊起身後,隨即各自小聲地發出「嘩!」或「唔!」等聲音。不對,那只是因為非得將其轉換成文字才會這麼寫,若想把他們發出的聲音忠實地化成文字終究是不可能。

可是,「嗚喔喔!」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裡是野生動物園嗎?

不對,這裡是莉莉安女子學園,沒有錯。

此處平時幾乎……不,應該說完全不會有整群穿著立領制服的男學生,而眼前的光景只不過是他們暫時湧入所造成的。

話雖如此,剛才那些喊叫似的聲音,在他們的世界裡就像「喔!」與「是!」等普通的語言,絕不是威嚇的吼聲。

然而……

對一個對男性免疫力極低的人來說,必定無法看清這件事。

「姊姊……」

佑巳輕觸姊姊的手,門影中的祥子學姊身體幾近僵硬。

「我沒事的。」

祥子學姊緊緊回握佑巳的手並露出微笑。姊姊努力往上揚起的臉頰肌肉明顯緊繃,但似乎如她所言,她還應付得來。

這裡雖然不如學生會所在的薔薇館那麼讓人熟悉心安,卻也是莉莉安女子學園的一部分,是如假包換的莉莉安學生地盤。

「要說緊張,對方應該更嚴重吧。」

祥子學姊一邊如此對自己說,一邊接在令學姊身後進入房間內。

「花寺學院高中的各位,歡迎蒞臨。請隨意,不必拘束。」

祥子學姊挺起胸膛,表現出平時女王般的姿態。好勝的公主殿下為了一雪先前失態的恥辱而踏進了戰場。

由於佑巳將祥子學姊身後的位置讓給了志摩子同學,所以她就和由乃同學一起走進會議室。雖然志摩子同學因為掛心祥子學姊的狀況而要佑巳先進去。佑巳一方面考慮到基於禮節應讓薔薇學姊們率先進入,另一方面也因為她判斷祥子學姊的情況還沒有虛弱到非要妹妹黏在身邊不可,於是婉拒。

事實上就祥子學姊的情況而言,對之保護過度反而會產生反效果,所以分寸的拿捏更屬難事。這當然不是怕祥子學姊變成依賴成性的撒嬌鬼,而是怕她生起「妳看不起我嗎?」這樣的氣。

會議室內四張窄長的摺疊桌被排列成田地的「田」字狀,椅子的安排方式則是讓花寺和莉莉安學生會的六位代表分別相對而坐。

總覺得很像集體相親哪,佑巳暗忖。這麼一想,的確曾在早期的電視節目中看過類似的場景。沒記錯的話,坐在末席的人依慣例是負責搞笑的角色。

佑巳想到這裡就看向花寺隊伍中的最後一人,沒想到坐在末席的正是自己的弟弟佑麒。雖然佑麒的對面,也就是莉莉安這方的位子目前沒有人,可是已經決定由唯一一位一年級生小梨入座。

這是一場佑麒對小梨的搞笑競賽。

那麼,兩人之中究竟是誰技高一籌,能成功贏得笑聲呢?--噢!想太遠了。

總而言之,今天是花寺和莉莉安學生會成員再次會面之日。

儘管原訂地點是花寺學院,但考慮到祥子學姊的特殊情形,山百合會才要求對方前來莉莉安。然而唐突邀請花寺一行人進入薔薇館也不妥,山百合會最後為此申請使用圖書館二樓的會議室。

接著,小梨將事先裝在水壺內的麥茶注入紙杯並分配給眾人,隨後理應進入雙方自我介紹,然而祥子學姊卻緩緩起身並開口說道:

「首先,我要對各位特地蒞臨表達謝意。」

身著立領制服的軍團一齊低頭回禮,彷佛傳達「不敢當,彼此彼此。」之意。

「在自我介紹之前,請容我向各位致歉。先前因我個人身體不適,使難得的會面付之流水,實在非常抱歉。」

其實祥子學姊是因為目睹花寺學院高中部學生會成員們豐富多變的樣貌,而受到驚嚇並導致身體不適,然而她卻對此隻字不提,還堅決將理由定論為「身體不適」。

「您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佑麒的朋友小林同學出聲問候。只不過服裝一變,小林同學給人的形象就從不良少年升格為數理資優生,而且他的個人特質就是不管對象是誰都能自然與之搭話的輕鬆氛圍。

「托你的福,之後已經好多了。」祥子學姊輕柔地微笑。

「可能是因為中暑吧,我很怕熱。」

祥子學姊正在努力。雖然她目前仍舊奮力地扮演「我不害怕男性喔」的角色,但這也是重要的一大步。

身著制服的花寺學生。

完全沒有多餘裝飾、公式化且簡單幹凈的空間。

大概因為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外校作客,坐在對面的青年們全都流露出比穿便服時更拘謹的表情。

佑巳心想,要是一開始就以這種形式碰面,對祥子學姊的刺激也會比較小吧。但也許正因為暑假期間有那麼一次印象深刻的會面,才會有今日。

「那麼,就先從我們花寺這邊自我介紹。座位正好依照年齡排序,所以就以這樣的順序開始……可以吧,小麒。」

小林同學出聲詢問坐在末座的佑麒。這麼說起來,花寺的學生會並沒有一年級的學生。四月一日出生的佑麒勉強編入現在的學年,多虧如此,他才能夠和大自己近一歲的姊姊念同年級。若非因為出生時早產,他大可悠哉念下一學年,真是生來就比別人辛苦。

「那麼就先請日光學長開始。」

佑麒對坐在最前面的人開口後,竟然不只那個人,連鄰座的人也同時起立。

「我是花寺學院高中三年級的藥師寺昌光。」

「我也一樣,我叫藥師寺朋光。」

(……)

山百合會成員全體屏住氣息。

從位子上起身的這兩人,身材高大得簡直像都廳第一本廳舍。儘管這個比喻多少有點誇張,但兩人確實帶著能夠與這種形容匹敵的威嚇與壓迫感,甚至不禁讓人做些無謂的想像,像是他們的身高應該將近兩公尺吧?這麼大件的立領制服想必需要訂做等等。

「不好意思……請問兩位是雙胞胎嗎?」

由乃同學戰戰兢兢地詢問。

「沒錯。」

「沒錯。」

回答聲就像立體聲從不同地方傳來了相同的聲音。

「果然是這樣。」

兩人的容貌這麼相像,體型也一樣壯碩,如果不是雙胞胎反倒叫人吃驚吧。

日光和月光。

佑巳這才想起,自己曾在避暑地見過他們一次

『雖然不是雙胞胎,可是長得真像。』

記得他們當時在打量佑巳和佑麒後說了這樣的話。雖然佑巳那時沒有深入思考,但之所以會有這種發言,大概因為日光月光本身是雙胞胎吧。

在佑巳回想著恰好是一個月前的回憶之時,自我介紹同樣進行著。

「我是二年級的高田鐵,興趣是雕塑身材。」

「雕塑身材……?」

聽到這個在莉莉安校內從未聽過的名詞,祥子學姊的臉微微綳了起來。

不是鍛煉身體而是雕塑身材。這兩個詞雖然極為近似,但是蘊含的氣氛卻有天壤之別。怎麼說呢,雖然這種異樣感很難解釋,不過聽者的感受絕對不同。

然而,不懂得察言觀色的高田同學卻說:

「是的!我喜歡的食物是雞胸肉與蛋白質類食物。」

他似乎誤以為祥子學姊對他的話題有興趣,於是喜孜孜地動了動自己的胸肌。

儘管高田同學只是坐在那裡看起來就比較壯,但他實際上似乎就是個肌肉男。的確,難免會讓人覺得看見送禮用的火腿從夏末秋初的短袖上衣中冒了出來。總之,那一身直挺的立領制服有著遮蔽體型的作用。

佑巳心想,祥子學姊身邊應該沒有這種男性吧。突然將如此強烈的「男人味」展現在她面前,就算祥子學姊再怎麼努力也有限度的。

「下一個,小林,上吧!」

佑麒察覺現場微妙的氣氛,於是傾身向前發言。

「啊,是。我是同為二年級的小林正念。最擅長的科目是數學,最不拿手的則是除了數學之外的全部科目。」

「呵呵!」

祥子學姊終於笑了。很好,稍微恢複了,就這樣一鼓作氣突擊下去吧!在佑巳思考的時候,已經輪到下一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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