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珀耀黎明 序章

本章譯者百度彩雲國物語吧:arrowheart——

今年下了太多雪了,不知誰這樣低語著。

這樣下去的話到春天就會河水氾濫,引起水災。

「那麼,果然還是要那樣嗎?」

「是啊,祭一個小孩給山神吧,希望雪別再那樣下個不停了。」

場面突然變得沉重。到底祭誰家的孩子,在場的人並沒有說來。

「今年真是萬幸,不用抽籤決定哪家的孩子了,因為有別處來的孩子。」

啊啊,就是這樣。那是個總是看著不遠方某處的奇特的孩子。

就這樣,村子的集會就萬事大吉地結束了。

隆冬時節,小孩被運上了山。為了不讓他逃跑,把他結結實實的捆在了神木上。之後,人們丟下他離開了。

「要乖乖待著哦,明天到了就來接你。」

雖然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孩子仍乖乖的頷首,不做抵抗。

一旦沒用了就會被捨棄,毫無原因給予溫柔是不可能的事,他明白。

儘管在嚴寒中快凍僵了,但是他還是恍惚地抬起頭,凝望遠方。

從有記憶時開始,不知不覺凝望就變成了習慣。孩子連自己是什麼時候養成這種習慣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哪裡呢?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到了夜晚,因為寒冷手腳都失去了知覺,意識也開始朦朧了。今晚不可思議的沒有下雪。因為自己被獻給山神的原故嗎?我多少幫上了一點忙了嗎?讓村裡的人開心了嗎?……要是那樣,就好了。

孩子輕嘆一聲閉上了眼睛,此時,耳畔傳來了小鳥振翅的聲音。

意識恢複了一些,孩子抬起頭,仍舊在夜裡看著不知名的遠方,在那同時,黑暗中傳來了聲音。

「……你到底在等什麼?」

孩子大吃了一驚,沒想到竟然有人在!

看見了沐浴在月光下的人影,孩子看著他,這人應該是山神吧!

身上的衣服好漂亮!——就算在被賣來賣去、丟來丟去的人生中,一次也沒見過穿著這麼漂亮衣服的人。

不過……這個山神的表情好像萬分不爽呢——孩子不禁這麼想。

「我在問你話,你到底在等什麼?」

那個年輕的山神又問了一次,看起來好像很偉大的樣子,真不愧是神仙。

孩子慢慢的眨了眨眼,偏頭想著為什麼神明會問這個不可思議的問題呢?我沒有在等待,他明白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他,就算明天到了也不會有任何人來。

從有記憶以來就過著不斷被轉賣的生活,自己連自己是從何而來的都不知道,自己所擁有的也只有名字這樣東西罷了,可以等待的人並不存在。

所以,沒有在等待什麼,想這麼回答的剎那間——並非腦袋而是內心的某處,知道這是謊言。

——在等著什麼?

被詢問的孩子第一次發覺。沒錯——自己在等待著誰?一直等待著。

等什麼、等誰?他都忘了。不論從何處被輾轉販賣到何處,察覺時自己卻總是看著遠方某處。活著就已經很吃力了,所以把什麼都忘掉了。就連把什麼都忘掉了這件事,也忘得一乾二淨。不過,自己確實在等著什麼、等著誰——這一點能強烈地感受到。

在不知名的遠方被埋葬的記憶。

不知道——孩子答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第一次,孩子哭了,終於發現這是對自己來說無可取代的東西,對一無所有的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事物,可是自己卻把它給忘了!

真是愚蠢到了極點!就這樣死去,實在是太悲哀了。

「你的名字?」

少年一邊哭一邊恍惚地回答,那個他唯一擁有的——名字。

「コウ(光)。」[「光」和「絳」的發音在日文中都讀kou。根據後文內容這裡應該是「光」——譯者注]

不知何處,又傳來小鳥振翅的聲音,他聽得到。

序章

靜幽幽的夜。

樹葉打到窗戶落下的聲音傳入耳中,絳攸一下停住了筆,屏息細聽,可以聽到些許劃破夜幕之風路過的聲音。夏天結束了,小蟲子們唱著悅耳的歌曲。

真是奇妙的感覺。……究竟,到現在為止有沒有為了樹葉呀、風聲呀停過筆呢?蟲鳴之類的,有沒有在意過呢?

冷不防傳來了腳步聲。

悠然的,自信滿滿的腳步聲,徑直朝吏部侍郎室走來。

絳攸只是茫然地聽著那漸漸接近門口的腳步聲。

……出什麼事了嗎?雖然腦中某個角落隱約明白,但是連日的通宵後,已經身心具疲的絳攸決定不考慮這件事。

直到門被打開,絳攸所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把筆擱下。

擱筆的一瞬間,手腕抖個不停,絳攸有點自嘲地笑了笑,真虧得這樣的手還能工作到現在。

門被打開的時候,絳攸明白了產生剛剛那種奇妙感覺的原因。

……啊,是啊

總是嘈雜不堪,不可能有閑工夫顧及到風聲和蟲鳴的吏部,今天一點人聲也沒有。

在靜到不能再靜的靜謐中,侍郎室的門被打開了。

站在那裡的青年,是絳攸非常熟識的。但是,有點令人吃驚的是——他的樣子,絳攸真的好久沒有見過他的那種裝扮了。

「……楊修?」

作為監察官吏筆頭的蒙面官吏,楊修精通所有官位的工作。做有資格決定官位升降工作的人,如果被太多人知道長相的話就容易引起收賄受賄之類的麻煩。因此,吏部的檢察官不得不在很短期間內就換人,但是只有楊修一個人是例外。不管到哪裡都能馬上潛藏起來,這也是他不被任何人知曉的緣由。

「嗯,是的。是我。」

楊修微微一笑,鼻樑上架著一副時髦的眼鏡。那副眼鏡也是絳攸不常見到的。而且頭髮也在脖頸處利落地剪短了。

「……頭髮怎麼了?」

「前幾天,被朋友強迫剪了。」

「……好像頭髮的顏色從中間開始不太一樣了。」

我在說蠢話——絳攸模模糊糊地感到。真像笨蛋一樣。

這種完全沒有營養的對話,楊修也賞臉回答了。

「為了變裝用了染髮劑,顏色掉了,於是中途戴了假髮,因此發梢是黃的,根部新長出來的是黑的。打理起來很簡單,我很喜歡哦。」

楊修撓了撓順直的頭髮,這種不可思議的顏色搭配,意外地適合楊修。

現在就算秀麗遇到他一定也認不出來吧。那次考核時,那種滿溢的平庸感覺,現在連影子也不剩。面孔雖然一樣,但表情和氣氛完全不同。深謀遠慮的眼神、略帶嘲笑的薄唇、毫無破綻的貴族式舉止、冷淡卻誘人的聲音,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從頭到腳都洋溢著才氣,現在的楊修,只要看過他一眼,沒人會認不出他來吧。

(啊,這樣啊……)

絳攸俯視著供奉在鎮紙旁邊的吏部侍郎大印,用慣的印章非常地順手,臉上浮現出自嘲的笑容。——都以為是自己的東西了,但是,不是的。

「……你是,來拿回這個印章的嗎?」

「沒錯,除此之外還有何事?」

楊修輕鬆地聳了聳肩,就像平常一樣。只是眼鏡吊鏈的響聲,與平常有些許不同。雨聲,清晰可聞。然後楊修用一如平常的冷淡聲音說道——

「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不應該是只懂嬌寵紅黎深的保姆,而應該是吏部侍郎!」

……和『像吏部官的吏部官』的時候不同。楊修用看一眼誰都會記住的鮮艷面容,揭去所有的面紗恢複成本來的面貌,堂堂正正地進入吏部侍郎室。

如果絳攸沒有被提拔的話,本應該成為吏部侍郎的這個男人說道——你已經不行了,所以我來代替你——為此,他用不打算再做監察官的面貌來到這裡。

「現在的你不是吏部侍郎,只是個蓋印的普通人,笨蛋也可以做。唔,陛下也是一樣呢。說物以類聚好呢,還是說近墨者黑好呢,反正無所謂!」

這番話里連一點輕視的意味都沒有。在這種純粹敘述事實的漠不關心的語言里,有的只是對自己幾度出言試探也毫無行動的吏部侍郎的幻滅。

「作為紅黎深的保姆的話你合格了。拚命地四面張羅哄他開心、幫他處理善後,像個跟屁蟲似的,真虧得你能粘著他不放圍著他轉呢!但是,紅黎深的保姆兼善後處理可不是吏部侍郎的工作哦。」

絳攸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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