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有了。名字。——這裡。」
看著秀麗從楸瑛那裡拿到的情報的清雅,對被指出的名字點了點頭。
「——決定了呢。這下子萬事俱備了。開始起草上申書吧。這樣的話,就趕得上期限了。而且,把這個呈交上去的話毫無疑問可以免除退官的。我可以保證。」
「嗯,總之暫時可以安心了,應該。」
秀麗盡量故作平常地笑著。
但是卻沒能瞞過清雅。他臉一沉,問道。
「……怎麼了。是在意蘇芳的事情嗎?」
秀麗聞之一驚。
「他父親的事情也好、殿上沒有參與的事情也好,都還是傳聞。他也對秀麗小姐說了會好好當官的,說不定正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工作著呢。」
「嗯……」
秀麗雖然點著頭,但還是沒法相信。清雅還不知道蘇芳沒有回家的事。
從一開始,蘇芳對官吏就沒什麼執著。作為冗官留下來也是為了他父親的減刑。如果他父親已經去世了的話——
蘇芳完全沒有繼續做官的理由了。
就算離開充滿父親回憶的府邸,去某處晃悠也一點都不奇怪。
就是在鹽屋工作的事,如果從那個方面來考慮的話也說得通的。
而且對秀麗來說,並沒有挽留他的權利和理由。
對著愁眉不展的秀麗,清雅像是為她打氣似的微笑著說。
「……為了轉換心情,出去走走如何?」
「哎?」
「能像這樣一整天都自由支配的日子也很難得。既能散步,又可以兼做場所的確認,去看看這裡的宅邸如何?」
那是,秀麗和清雅看作是鹽的黑幕而調查的貴族的宅邸。
因為不想讓清雅的擔心白費,秀麗笑著點了點頭。
——那座宅邸,與其說是大貴族的宅邸不如說呈現出中等貴族宅第的風貌。
秀麗也好清雅也好,一邊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樣子在宅邸四周信步而行,一邊裝作在旁人看來像是正在閑聊似的隨便交談著。
「試著調查了一下出入此地的織物商和寶石商,最近幾個月里,夫人的衣物寶石支出好像一下子翻了好幾番呢。」
「丈夫這一邊,似乎也變得非常大方地在花街玩樂呢。」
相互稍微交換了一下眼色。果然。
「該怎麼說呢,那一邊都差不多呢,不過真奇怪啊。如果正在探尋確保蘭州的鹽產地的話,必須要有莫大的資金來作保證。這樣一來花得也太多了。雖然在鹽的方面很慎重,可是稍微調查一下的話有在很引人注意的花錢……真是讓人在意……」
對於花得太多了這句話,秀麗心中不知為何響起了警鐘。
……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呢。除了鹽以外,還有其他什麼嗎——
(鹽、以外?說到除了鹽以外最近活動的大量資金——)
正當要將某些東西聯繫起來的時候,看到走進宅邸後門的人影,秀麗突然大吃一驚。
(——哎!?剛才的是——)
清雅連忙朝著向後門跑去的秀麗追去。
在到達後門之前,途中抓住她的肩膀硬是攔住了她。
「秀麗小姐!不可以的。隨便行動的話會打草驚蛇的。」
「那是狸狸喲!」
清雅愣住了。
「哎?是蘇芳嗎?」
「從那裡的門進到裡面去了——為什麼,因為,現在應該是工作啊——」
「請冷靜一點……。你沒有看錯嗎?」
「唔,要、要說能斷言的話……只是瞥了一眼而已——但是,狸狸有些地方稍微有點糊塗,在一看就很可疑的露天攤販那裡買了狸貓不說,還被河水沖走,他自己也說和父親很像,會不會又傻傻地鑽到圈套里了——」
清雅拉著陷入混亂的秀麗的手,離開了門口。
「冷靜一下。感覺相似的人可是有很多的。也許只是相似的別人呢。無論如何,不能隨便行動。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不提交上申書,在事情結束之前靜觀的話——」
事情結束。
那句話,讓秀麗想起了之前的贗作·贗金的事件。
進入在鹽里混進白砂來多賺錢的男人的宅邸的蘇芳。
她打了一個冷戰。蘇芳到底放沒放棄做官的事,一下子變得無關緊要了。
因為沒有錢所以在鹽屋工作。和那個一樣,在某處聽到了不錯的招人情報,一無所知的被僱傭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如果——狸狸也牽涉到裡面的話)
那個時候——又會像上次一樣,被闖入的武吏用繩子綁起來。
——秀麗會向他下最後通牒嗎。
清雅眺望著宅邸。在腦海里探索情報,理解了。
(這樣啊……這裡是——)
從那之後整整一天,清雅的擔心意外的沒有猜中,秀麗一心一意地在埋頭於撰寫上申書和調查書。在擔心秀麗會不會因為分心而無法集中啦,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確認或者會不會因為不安而變得脾氣暴躁的清雅,反而因為顯現出形如鬼神的驚異集中力的秀麗而大吃一驚。現在,應該做些什麼、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秀麗並沒有忘記。
「完、成了……」
幾乎沒有睡覺一直在工作的秀麗,在一日的中午,終於寫完了。選定的日子是明天。柴凜所委託的內部的背後關係的調查書,已經交給她了。接受那個,從組合提出正式的通過秀麗向官府說明事情以及上奏捕縛的請求。再加上剛剛才寫完的再次記錄了背後關係的調查書,向朝廷提出。雖然因為要再一次從頭開始重讀確認,所以提出推遲到了明天——但還是來得及的。
接下來,就是靠那個能不能夠保住官位、會不會得到好評的問題了。
(但是,在提出之前,不到那裡去的話……)
放下筆之後,頭昏目眩、搖搖晃晃步履蹣跚的秀麗,被清雅慌忙抱住。
「稍微睡一會比較好喲。我會叫醒你的。剩下的只需要確認了對吧?期限是到明天為止,絕對來得及的。」
在一旁的楊修,也很擔心地拿來了毯子。
「就是呀。這樣會死的啦,秀麗小姐。」
因為目眩而閉上眼睛的秀麗並沒有察覺,在楊修和清雅之間充滿了冰冷的視線的事情。她實在太勞累了。
「那麼,那個,抱歉,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到了傍晚,能叫醒我嗎……有個地方,想去一下……拜託你們了……」
「嗯,我明白了。傍晚是吧。」
「我就在一旁練字的——」
秀麗代替道謝搖搖晃晃地低下了頭,把寫好的調查書收拾在一起。
然後將其小心地放進箱子里,扣上鎖扣放到了架子上。
鍋著假寐用的毯子,像是昏迷似的陷入了睡夢中。
——狸狸,結果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小~姐,秀麗小姐。已經是傍晚了。」
因為楊修的聲音和被搖動的感覺,秀麗拚命地睜開了像是一團爛泥般沉重的眼瞼。
的確,四周籠罩著紅色的光線。快要日落了。
眼瞼,好像哭過似的腫脹著,感覺好重。應該說,身體也很沉重。
像是抱著石頭似的慢吞吞地坐起身來,秀麗察覺到了感覺很重的物理上的理由。
「……怎麼搞得……我,蓋了這麼多毯子在睡覺嗎……?」
在毯子上面,不知為何還蓋著男性的上衣。使自己睡迷糊了把誰的衣服剝下來了嗎。
「啊哈哈,不是的。是在工作和學習的空檔里抽空來看你的各位冗官和進士們給蓋上的。」
「哎……」
「大夥,都因為被簡單的拋棄了而感到消沉呢。因為只有秀麗小姐到最後都沒有放棄而在照顧他們,傾聽他們的苦悶煩惱,所以大家都很高興喲。怎麼說呢,都快要有形成紅姬派閥的勢頭了呢。」
「……派閥……」
揉著就快要合上的眼睛,秀麗抬起頭。
房間里,只有秀麗和楊修兩人。
「哎呀,清雅人呢?」
「說是有點事情,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樣啊……那,我也稍微出去一下。謝謝你叫我起來。」
上申書和調查書的確認,回來之後晚上再做好了。秀麗這樣想到。
有個地方,無論如何也要去一趟。
「天色已經晚了,請你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