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心比藍深 第五章 傳說的醫仙

「無法,治療……?」

聽到陶大夫的召喚而飛奔來的秀麗,因為這句話而一片茫然。

這個時候除了悠舜以外,收到通知的柴凜和茶克洵也緊急進入了宮城。

在聽說發生在故鄉的不得了的事態後,兩個人全都因為衝擊而表情僵硬。而陶大夫的話更讓他們的臉孔進一步蒼白了幾分。

在寂靜的室內,秀麗拚命的努力平靜下來。

「……可以請你,告訴我理由嗎?」

陶大夫取出那個書卷,為了讓大家看到而在桌子上展開。

「……這個疾病的原因是『蟲子".」

「蟲子?蟲子在體內築巢嗎?」

「沒錯。根據這個所說,在千里山脈高地生活的動物……主要是雪狐,似乎是這種蟲子的宿主。蟲卵會隨著雪狐的糞便排出,所以在雪狐的地盤內,就算只是採摘野菜和山果,也有可能發現不了那上面蟲卵,不小心吃下去。蟲卵進入人體內,就在體內孵化、成長——」

克洵因為噁心而面色蒼白得捂住了嘴巴。

「但是這上面還記載了最大的可能性,也是最容易集團性發生的,就是雪狐把帶著蟲卵的糞便落在了水井或者河流中,村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了那些水。」

陶大夫將感嘆的視線投向了影月寄來的書信上。

「所以,杜州牧採取的迅速的措施非常正確而且一針見血。按照調查來看的話,雪狐數量很少,而且各自有各自的地盤。此外,在雪狐沒有下來的場所的預防已經充分湊效,我想被害應該會被控制在最小範圍內。」

秀麗為了理解事態,也為了抑制焦躁,沒有催促他立刻說出答案。

「發病的人,是因為那個『蟲"嗎?」

「沒錯。因為孵化、成長的蟲子的關係,體內受到了侵蝕。」

「……我記得,還有其他蟲子進入體內的病例吧?如果用打蟲葯什麼的——」

「在這個場合,打蟲葯之類的服用藥物幾乎沒有什麼意義。」

陶大夫拿起筆,在紙張上畫下了什麼圖案。

那是有著很多坑坑窪窪的袋子,好像蜂巢一樣的東西。

「那種蟲子,就是製造出這種袋狀的『家",然後在那裡面繁殖、成長。也就是說,就算投入藥物,也會被這種』家"所阻礙,不會起到效果。按照書卷的記載,只能通過取出這個袋子來治療。」

秀麗不是很明白意思得捂住了額頭。

「……咦?你說取出這個袋子來……身體裡面的東西要怎麼……」

在記憶中搜索著的悠舜猛地抬頭看像陶大夫。

「難道是——華娜大夫的……」

「……對,就是切開人體。」

——房間中一片寂靜。

克洵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切、切開人體。難、難道說是要切開肚子……不會吧,啊哈。」

「就是那個不是吧。然後蟲子就可以和袋子一起弄出來了。」

陶大夫雖然竭盡全力打算緩和患者家屬(?)受到的衝擊,不過卻以失敗告終。

克洵連下巴似乎都掉掉了下來。

「可、可是,切開肚子的話要怎麼辦!就算取出了那個蟲子,肚子都切開的話也不可能活下去啊!如果是破掉的衣袖的話,春姬還能幫我縫好——」

陶大夫開始無言的按摩太陽穴。

其他的年輕醫生們也紛紛掉轉開了視線。

僅僅是這樣,在場的所有人就都理解了。

「——咦!?什麼!?不會是真的要縫合吧!?可、可是就算是魚的話,切開不也就完蛋了嗎!就算縫合了也不會活過來!?咦,秀麗,難道它們會活過來嗎?」

「呃,那個,因為我從來都是以食慾為優先,沒考慮過縫補的問題……而且都是一開始就砍掉腦袋讓它們升天,所以在開膛之前應該就死掉了……嗯,如果活生生的開膛,然後再縫上的話,不知道活不活得過來呢……」

秀麗的語言讓柴凜也想起了某件事。

「嗯,這麼說起來我也聽說過。據說如果是超厲害的廚師的話,可以乾脆的劃開魚肚取出魚卵,因為動作實在太快,所以連魚都沒有注意到被劃開了肚子,還會繼續的遊動。啊,還有如果是厲害的劍士專心致志的切開蘿蔔的話,蘿蔔據說會在一刀兩斷之後又粘在一起。」

陶大夫一副正中下懷的樣子。

「沒錯沒錯。就是那種感覺,在死之前可以縫起來的。」

但是克洵卻沒有被騙,他拚命搖著腦袋。

「不可能的!又不是蘿蔔,切開的話會出血吧!而且還要縫起來!縫肚子!光是想像就覺得超級的痛啊!」

「哪裡。手指切開的話如果放著不管不也會自然癒合嗎?總之先縫上,然後等著自然癒合就可以……從理論上來說……」

「陶,陶大夫,好不容易才感覺不錯。你最後那句話不能說的啊!」

雖然弟子們慌忙提醒不小心泄漏出真心話的師傅,但是已經遲了。

「理論上」這句話,在寂靜的室內空虛的迴響著。

悠舜咳嗽了一聲。

「……我記得有聽說過在戰場上把殘廢了的手臂切掉的事情。」

「對,那是因為大家知道那樣下去的話,身體會從手臂開始腐爛下去,最後導致死亡。」

聽到從手臂腐爛下去這種詞,克洵已經想要破門而出。這些聽起來毛骨悚然的話題,不是他那種小到可以和跳蚤媲美的心臟可以忍耐得了的。

「有的人就算被切掉整個手臂,也還會活下來啊。」

「對……但是也有人會因此而送掉性命。雖然士兵們之間都認為是命運,而且確實應該和個人的體力以及生命力有關係,但是我認為最關鍵的問題多半還是切斷的方法,以及那之後的對應。」

「——那麼請恕我單刀直入地詢問,既然已經熟悉到了這個程度,為什麼剛才還要說無法治療呢?」

以陶大夫為首的醫官們都很不甘心的垂下了腦袋。

陶大夫將滿是皺紋的手掌握到了發白。

「……因為太難了……」

好像硬擠出來一樣,陶大夫無力地說出了這句話。

「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這個是太過高難的技術。切開人體的手術,在過去也曾經有過幾個例子。可是幾乎全都以失敗告終。如果是切掉手臂也就罷了,要切開稱得上生命之源的腹部,就伴隨著相當的危險。如果用剛才的例子來說的話,就是不是相當程度的廚師,就不可能讓肚子被劃開的魚再次活過來。」

陶大夫記得自己在很久之前曾經看到過華真的切開人體。

非常精彩的技術。他當時所想的,就是在人生的終點之前,自己的醫術是否能到達這個程度。

「據說切開人體的始祖就是華娜大夫,所以華家也代代相傳了若干和切開人體有關的秘術。能夠成功完成切開人體的醫生幾乎都是華姓。可是那些大部分都是父親對兒子,用口口相傳的方式繼承下來的……」

而繼承了這些的華真已經不在了。

「……如果我能再年輕一些的話——」

陶大夫扭曲著臉孔瞪著自己滿是皺紋的手掌。

在醫官之中,看過那個技術的只有自己。就算只是模仿也好——可是,年老的自己已經有了眼花的傾向,手也不再那麼穩定。

「如果再年輕一些的話——」

不甘心。不甘心。那個年輕人的志向,心意,技術——自己居然什麼都沒能維繫下來。

一次都沒有看過這個醫術的醫官,當然更不可能進行人體的切開。這不是藥物的調和,這是讓眾多的優秀醫生,也遭遇了失敗的超高等醫術。這就相當於讓什麼都不懂的外行人,一面看著書一面戰戰兢兢得為魚開膛剖肚。就算書卷中詳細的記述了切開法也一樣——力道的掌握、切除的方法、切開的速度,都有可能讓生命簡單的喪失。

人類的身體看起來很堅強,同時又非常脆弱。

如果至少,能有一個可以進行切開知道的醫生的話——「……沒有什麼人嗎?」

秀麗的話讓陶大夫抬起了臉孔。

「就沒有什麼其他人成功過嗎?就算是傳言還是別的什麼也好。」

聽到秀麗不肯放棄的聲音,不久之後,一個年輕的醫官有些躊躇的開了口。

「……那個,我也許知道一個人。」

雖然因為一下子扎到身上的眾多視線有些慌張,醫官還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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