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心比藍深 第二章 命運的車輪的轉動

「你回來啦。奇怪,只有克洵嗎?」

聽到馬車的聲音邵可迎了出來。但是那上面卻只有克洵在。

「是,秀麗不知為什麼好像為了見悠舜去宮城了。」

被柴凜送回來的克洵的手臂上,已經掛著要送給新婚妻子的禮物。

「龍蓮呢?」

「那個,我們原本是走在一起的,結果他突然說什麼『有地方要去",結果轉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和好像困惑到極點的克洵相反,邵可並沒有太大的吃驚。

(啊,龍蓮他不想見玖琅。)

雖然邵可很單純地如此認為,但是克洵的話還有下文。

「還有,龍蓮有書信託我轉交給您。」

邵可輕揚起眉頭,從克洵手裡接過書函。寫在上面的對於就借住的謝意和因為突然辭行而做出的致歉,讓邵可微笑了起來——與此同時,他頭腦的某個角落閃過了一絲警覺。

(龍蓮居然會著急到沒時間回來打招呼……)

也許是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短短的一瞬間閃過的邵可的銳利的眼神,克洵沒有注意到意。

「對了,克洵。其實在你們出門的同時,我的弟弟來了。」

「啊,是這樣嗎?那我一定要去打個招呼。」

克洵非常單純地在腦海中勾出了一個「邵可第二」的「邵可的弟弟」。因為在邵可府一直過著溫和儉樸的生活,所以「秀麗是紅家直系」這個概念早已經在可洵的腦海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因此,他完全沒有產生,「邵可的弟弟」「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名門紅家直系男子(而且說不定是在朝賀中見過的宗主)」之類的聯繫。

「玖琅也對茶家的新任宗主很有興趣,所以我想他應該會想要和你談談的。他一定會和你談到很多心理素質之類的有用東西吧。雖然他也許會嚴厲點。」

「咦?心理素質?嚴厲?」

「……外面好熱鬧啊,邵可哥。是有客人嗎?」

和從房間走出的玖琅碰了個正著的克洵,就好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凍結在了當場。

「珀?那邊的是珀明吧?」

從全商連直接前往宮城的秀麗,筆直地走向了據說是悠舜所在的場所。在中途因為覺得走在前面的背影看起來很眼熟,所以就招呼了一聲。

回過頭來的人確實是她的同年碧珀明。但是——「等——等一下,你怎麼了?為什麼怎麼憔悴?」

「……你說我嗎?」

平時總是精神百倍的聲音,現在卻完全失去了霸氣。他那副衰弱的樣子簡直到達了會被人錯當成是在日光下徘徊的幽靈的程度。

「沒有什麼事,只是工作沒做完而已。想到絳攸大人的話,這種程度還不算什麼……」

秀麗搶上去強行接過了遙遙晃晃的珀明抱在懷中的大量書函。

「這麼說起來,你現在是在吏部吧……我倒是聽說過絳攸的情形也很糟糕……聽說吏部尚書是個總會積累下一堆工作的讓人無奈的傢伙是嗎?」

「……我告訴你,他可是你們一族的。」

「咦!?真的假的!他是紅家的人!?」

「沒錯——」

這個時候,珀明的後腦勺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中。原來就搖搖晃晃的珀明啪嗒摔倒在地上,而眼明手快地抓住了那個東西的秀麗則瞪大了眼睛。

「……蜜柑?」

而且總覺得和從玖琅送來的蜜柑非常相似。

(……是、是我多心了吧?)

「啊,有點撞扁了。好浪費。」

「我說你啊……比起我來更擔心蜜柑嗎……」

「哎呀,討厭。活活活。怎麼會有那種事情。你沒事吧?珀明。」

「你就不用假惺惺的了。」

因為蜜柑已經成熟非常柔軟,所以珀明實際上沒有受到太大傷害。

秀麗扶起了珀明後,終於注意到了一件事。「你長高了?」

「一點點。應該也不會再長了吧。你不用管了,這些是我的工作。你不用多事。」

「那麼去年春天興緻勃勃地來幫助我的又是哪一位啊?」

秀麗和珀明好像鬥雞一樣互相瞪了半天,最後決定那些書函一人一半。

「啊,難道說是因為你和我在一起,所以別人才拿蜜柑扔你嗎?」

「雖然不知道是誰幹的,不過等我出人頭地的時候,我一定要讓他為了拿蜜柑丟我的事情後悔到腸子都青了。」

無法坦率地說「不用在意」也是碧珀明的風格。

一面因為他的沒有改變而在內心高興,秀麗一面和他並肩走上了走廊。

「看到你這麼精神我就放心了。我原本是想要這麼說,可是……你看起來實在沒什麼精神啊。」

「哦,你還是愚蠢到會同情這個凹陷下去的蜜柑的人生嗎?」

就算外面凹陷了下去,裡面也還是很美味啊——看到珀明指摘她把蜜柑塞進腰包的動作,秀麗笑了出來。

「對了,你很尊敬絳攸大人吧。」

「工作會辛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要以絳攸大人為目標,腳踏實地地走上出人頭地的道路。」

就算面頰因為疲勞而凹陷下去,眼神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堅強銳利。

為了自己的目標而不斷向上——「珀明你一開始就對出人頭地興趣十足呢。」

「——難道你不是嗎?」

「我也是。」

秀麗將快要滑落的書函換了個方向。珀明的視線落在了她凜然的側臉上。

「我也想要出人頭地,想要登上自己力所能及的最高的位置。」

珀明認真的表情也微微鬆弛了一些。

「當然了,這可是擊敗了他人而及第的我們的使命。從以他人為踏板時候起,我們所背負的就不僅僅是自己了,既然已經破壞了別人的未來,我們就必須要出人頭地。來到上層,沖著那些在下層蠕動的傢伙們放聲大笑,如果不甘心就爬上來啊!如果連這種樂趣都不去享受怎麼行!」

付出了全部的財產,背負著一族的期待,每天每晚都粘在書桌旁,經過了漫長的旅途,賭上了人生和未來。自己等人就是以這些應試者為踏板完成了進士及第。

就算是落第,也可以再次從頭開始,再次賭上人生。但是如果及第了的自己等人不能展現出這其中的價值的話,那麼他們付出的犧牲和努力也都失去了意義。

「那其中還有最後一次參加國試的人,如果無法讓他們吹噓說『我曾經和哪個碧珀明在同一年接受過國試"的話,他們不是太可悲了嗎?我們至少也要給他們一個吹噓的本錢嘛。」

秀麗笑了出來。高傲卻又自以為是,在努力的名義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真正的自尊心。

「——是啊,你說的沒錯。」

「嘿嘿嘿,我很期待十年後哦。你看著吧,這次我會走在前面的。」

就如同珀明是以絳攸為目標而完成了及第一樣,遲早也會有什麼人以珀明為目標參加國試吧?而自己,也一定要成為不讓任何人丟臉的——

「——可是那個吹笛子的混蛋怎麼樣呢!居然剛剛中舉就不知道死到哪裡去!如果他下次出現在我眼前的話,我一定要用席子把他捆起來,綁上石頭丟到海底去!」

珀明自從去了吏部,辭彙好像豐富了不少啊。秀麗有些佩服地想到。她可真沒想到和自己不一樣,是如假包換的彩七家少爺的珀明居然也會使用這麼粗魯的口氣。

(是因為在吏部是家常便飯……不可能的啊。那可是六部第一的精銳官吏集團……)

不知道號稱「惡魔巢穴」的吏部的內情的秀麗,因為增加的謎團而迷惑了起來。不過與此同時,為了不讓珀明進一步興奮過頭,所以他決定對於「吹笛子傻瓜」的所在地還是保持沉默為妙。

看到已經接近吏部的地方後,兩個人在走廊上停了下來。

「我可不會謝你哦。」

「是是,不用客氣。」

「……那個小動物也還活得好好的嗎?」

對於這個問題,秀麗沒能立刻做出回答。

……在她前往貴陽之前,就似乎在不斷產生著變化的影月。

與此同時,秀麗的心裡似乎也留下了什麼始終讓她掛牽不已的,無法拔除的尖刺。

出發之前的影月的話,有什麼——「喂?」

「啊,恩,他有很好哦。沒事的。」

珀明雖然皺起了眉頭,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地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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