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魑魅之目看見這一切的真鐵目光兇險地低語道。
這可不好辦哪
蹲坐在真鐵身邊的灰黑色妖獸挺直了上半身說道。
只要他們到了這裡,就會像占卜所示的那樣了。
那可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們
真鐵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抵住下顎,雙眼睥睨著水面。
過了片刻,他終於靜靜地嘆了口氣,爾後抬起頭。
--沒辦法了。
真鐵。
妖獸猛地站了起來。真鐵摸了摸它的頭,轉過身說道。
放出新的魑魅,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為了爭取時間嗎?
啊。只要一晝夜就足夠了。
在此期間只要將他們的注意存引至別處,就有足夠時間達成目的了。
進攻前的準備如何。
所幸防禦壁已經很脆弱了,想要破壞不費吹灰之力。
那麼把大家招集過來。
真鐵撫摸著妖獸被灰黑色硬毛覆蓋的頭部,將視線轉向滿是樹木的山野。
開始了,多由良。
被喚作多由良的妖獸從喉嚨中發出了陣陣低吼——
昌浩在一片黑暗中.
什麼都看不見,就連自己的手也是.
昌浩茫然打量著四周,在確認這裡真的什麼都看不見之後,他深深嘆了口氣.
忽然間,視野的一腳映出了紅色的光點.
"螢火蟲?"
昌浩呢喃著,卻又立刻搖頭否定了.
沒有紅色的螢火蟲啊.
光點移動著,勾勒出紅色的軌跡.突然間,無數紅色的光點闖入了昌浩的視線.
那光點飄忽不定地移動著,像是紅色的螢火蟲.它們不停地移動,扯出無數條紅色的軌跡.
交錯的光芒離昌浩的位置有相當一段距離,但它們卻給人一種就飄在身邊的錯覺.
那紅色.
昌浩眯起眼睛.
那不詳的光芒讓昌浩感到顫慄.
無數的紅色閃爍著,引出昌浩腦中另一片紅色.
是什麼.
"啊啊."
昌浩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那突然浮現在腦中的紅色,是六合胸前勾玉的顏色.
那紅和眼前不詳的紅色完全不同.他說是別人託付給他的.
昌浩獃獃地思索著,忽然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他猛地抬起頭.那是黑暗中響起的,如同風吟般的聲響.
那細微的聲音正在一點一點地向昌浩靠近.
與此同時,無數的紅色光點也在向他迫近.
昌浩瞪大了眼睛.從那光芒的深處,他似乎看見了一團正在燃燒的烈焰
自從醒來之後,昌浩就一直在想著這個夢.
頭戴烏帽子直衣的昌浩,在走向大內里的途中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昌浩."
小怪見狀回過頭問道.只見昌浩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今天早上做的夢,總覺得,很奇怪"
一種類似預感的東西堵在胸口.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昌浩並不太喜歡這種感覺.陰陽師的預感很多都會成為現在.
"回去以後還是和爺爺說說吧"
昌浩邊邁出腳步邊想著,但立刻就把這念頭打消了.
如果對他說了,肯定會變成這樣的
什麼,昌浩啊,你不先佔夢反倒先來問爺爺,這壞毛病你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呀.你小時侯我就一直教你要養成自己調查研究的習慣,怎麼還沒記住呢.原來是這樣啊,嗚嗚,原來爺爺說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了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昌浩突然站住大聲吼道,小怪被他嚇了一跳.
"莫名其妙叫什麼啊."
"對不起."
昌浩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脖子.
調整好心情抱起小怪,昌浩獃獃地嘆了口氣.
"我真不想做那種夢."
"怎麼了?"
瞥了一眼小怪,昌浩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
"像這種讓人不舒服的夢,經常會成真的."
早晨的陽光,柔柔地從窗戶和捲起帘子的門口照射進來.
坐在走廊附近的書桌邊,晴明正在往紙上書寫著什麼.
吸飽了濃濃墨汁的筆,在紙上留下了剛勁有力的字跡.無論是書寫還是占卜,老人的身資都是那麼端正.
勾陣斜倚著柱子,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背影.
晴明知道,勾陣正默默地守在那裡.無論其他的神將怎樣勸說,她都不肯回異界休養.這是因為她心裡牽掛著些什麼,晴明心裡很清楚這點,所以在這件事上他也就沒有多說些什麼.
回憶起昌浩出門時對自己說的話,勾陣將手指抵在唇邊撲的笑了出來.
晴明聽見笑聲便停下筆扭過頭去.他看著勾陣,刻著皺紋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笑什麼?"
老人的聲音聽上去很舒服,勾陣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
"沒什麼就是昌浩."
"嗯?"
晴明放下筆,將身體轉向了勾陣.
在吃完早飯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昌浩慌慌張張地交代了一句.
"我會儘早回來的,你先等著啊.我會去確認什麼時候才能休息."
昌浩怕突然前去拜訪太過冒失,所以他拜託先行的勾陣替自己先傳個話.
勾陣答應下來.原本她就想拖些時間晚點動身,現在昌浩正好給了她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理由.
巫女說什麼時候到都沒關係,只要別太晚了.不過就算晚了,只要把昌浩的話告訴她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
這樣的話,就算凌晨才能到達,那也只要先打聲招呼就行了.
既然定好了出發的時間,那到達的時間也差不多能預算出來.那在出發時用水鏡聯繫一下就足夠了.
勾陣用來拖延時間的借口最終還是被默認了.
"其實,拿齋戒作借口不是很容易嗎?"
晴明聞言只得一邊苦笑一邊輕叩著身邊的式盤.
"昌浩就是那麼死腦筋換成我的話就會這麼干."
"你只要說一句"占卜結果今天齋戒",根本就沒人能否定."
畢竟是歷代罕見的大陰陽師.
晴明也很清楚這點,所以他很少這麼做.但有必要的時候他還是會適合說說謊的,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是沒法當陰陽師的.
勾陣輕輕閉上眼睛,靠著柱子聳了聳肩.
"這還真是個拖延行程的好理由,太裳和天一這下可沒話說了."
"真是的,你啊"
晴明嘆著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後重新轉向書桌.他用筆蘸了蘸墨,又寫起來.
"晴明,你都在寫什麼呢?"
"嗯?這個啊,沒什麼大用處.我趁現在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先記著,等我走了之後能留下來."
黑曜石般的眸子凝視著老人的背影.感覺到這視線的晴明輕聲補充道.
"那也是以後的事情嘛."
那就是他真正的天命了吧.他的姓名保住了.
雖然心裡很清楚,但勾陣仍覺得胸口湧上了一陣說不清的寂寞感.
十二神將的壽命很長,對他們而言人類的一生不過是一眨眼的瞬間.
她注視著晴明奮筆疾書的樣子.那挺直的腰桿,和自己剛成為他的式神那會兒完全一樣.
"勾陣啊."
"嗯?"
晴明一邊書寫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天一他們那麼努力勸你回異界,為什麼你還要守在這裡?弄得紅蓮那傢伙現在看到你就皺眉頭,和宵藍似的."
"被騰蛇聽見他可是真的會生氣的,千萬別說啊晴明."
青龍也一樣,這兩人就像是水和油一樣.
"不會說的,我可不想被他瞪."
不過也有可能青龍已經聽見了.他雖說現在不在人界,但他有時會在異界關注一下這裡的情況.
"這先不談,回答我的問題吧."
勾陣有些為難地笑了.
除了烏帽子下透出的白髮,那端正的背影和以前完全一樣.
啊啊,是晴明.
他就在那裡,自己能夠看見他不變的身影.
"沒什麼理由只是."
她閉上眼睛平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