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翱翔於緋紅之空 第五章

已經不記得了。孩子出生的事,成了夫妻的事,還有彼此認識的事。

女人心中的時間,已經回到了少女的年代。

我不知道有這樣的孩子,我根本就沒有結婚。

以注視著不明來歷者的視線,盯著深愛著自己的孩子們,以厭惡罪人的態度對待重要的丈夫。

都是那祠堂惹的禍

男人發出了絕望的呻吟聲。

到底在壞掉的祠堂邊,妻子遇到了什麼事呢?

跟妻子一同被發現的那位少女,聽說也像個人偶似的失去了自我意識。

但是,希望還是有的。在面向東邊內海的筑陽鄉附近,有一座祭祀著神的神社,聽說那裡有位活神仙,不但能治病救人、甚至擁有讓死者復生的奇蹟力量。只要拜託他的話,妻子應該就有救了。

他把孩子們交託給近鄰的居民照料,然後單身前往筑陽鄉。

至今為止,他從來也沒有相信過那樣的奇蹟。歸生於出雲之地、自幼就出現在神話中的眾神抱有崇敬和親切感情的他來說,新興的智鋪社本來是屬於不值得相信的對象。然而現在這種情況,比起看不見也感覺不到靈體的神,他更傾向於據說能引發奇蹟的智鋪社。

可是,在好不容易來到了筑陽鄉後,鄉民們卻告訴了他一個噩耗。在最近這幾個月來,據說沒有任何人見到過宗主。自從進入二月份以來,他就突然不見了蹤影。

怎麼會有這種事?宗主到底在哪裡?能救妻子的人就只有宗主了啊。

他拚命地在鄉裡面尋找著。無論什麼人也好,只要打聽到一絲線索就行了。但是,這一切都以徒勞告終了。

他喪氣地垂著肩膀,懷著不甘心的心情回到了孩子們的身邊。他已經懇求過那裡的鄉民,一旦宗主出現,就馬上通知他。

那是二月中旬的事了。

回到鄉里之後,他就一次又一次地告訴孩子們。

名叫智鋪宗主的那個人,一定會把媽媽變回原樣的。媽媽是因為有病,所以才會忘記了你們,所以你們就再多忍耐一會兒吧。

孩子們堅強地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到了三月上旬,他接到了一個幾乎等同於惡夢的報告。

智鋪社發生了崩塌,宗主也失蹤了。據說,宗主和那個年輕的巫女都應該不會回來了。

他馬上就被推進絕望的深淵。

面對哭累了才睡下的孩子們的睡臉,他一邊撫摸著留在他們臉頰上的淚痕,一邊無聲地哭了起來。

誰也無所謂,只要能救得了妻子,自己就願意做任何事。

記憶回到了少女時代的妻子,在鄉外的一個小屋子裡獨自居住。

她說是因為害怕見到那麼多不認識的人,而且幼年的朋友們都上了年紀,實在讓她無法相信。

光是為自己的家人奔波就已經躺他筋疲力盡了,根本就沒空去管其他的事。

所以,在他所居住的鄉里,有一些人也跟他的妻子一樣被破壞了記憶,以及還有一些鄉民失蹤了的事情,他都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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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庵的屋頂上遙望著東邊的小怪,雖然感覺到背後產生的氣息,卻並沒有回頭。

有什麼事?

站在小怪身後的勾陣,也並沒有因此而加以攻擊,而是環抱著雙手,皺起了眉頭。

騰蛇,他可是晴明的孫子。

看來是這樣吧。

你最好不要用那樣的語氣說話。

我覺得有那樣做的必要。

不由分地做出回應,小怪這才回頭看了勾陣一眼。

勾陣,我可不是因為喜歡才待在這裡的。這都是因為晴明的命令。雖然那個孩子是晴明的孫子,但是我並沒有對他加以遷就和照顧的理由。

簡直是不留半點情面。

勾陣半帶嘆息地舒了一口氣。

對方正如你所說,是一個孩子。是一個有著溫柔的心、容易受傷的孩子。雖然我知道你討厭孩子,可是那並不能成為你對他隨口說出傷害話語的理由。

小怪注視著勾陣,晃動了一下白色的長尾巴。

紅色的眼眸固定在勾陣身上沒有挪開,而與它相對的勾陣也毫不動搖地承受著它的視線。

勾陣擁有緊次於騰蛇的神通力。同樣身為凶將的她,並不會像太陰和玄武那樣對他心懷畏懼。進一步來說的話,在關鍵時刻能夠信賴騰蛇,對她來說甚至是一個難得的存在。但是,這個和那個卻不能混為一談。她絕對無法容忍這種踐踏人心的行為。

另一方面,騰蛇是絕對不會把真心寄託於別人的。也不會主動靠近別人。

在他們生存至今的漫長歲月里,第一次做到了這一點的人就是安倍晴明。

勾陣一邊釘著騰蛇,一邊想起了十二神將的青龍。

雖然青龍對騰蛇抱有徹底的厭惡感,但是在某種意義上,這兩人的性格非常相像。雖然彼此討厭對方,但恐怕是對同類抱有厭惡感吧。青龍和騰蛇夠會絕對服從主人晴明的這一點夠不會改變。

看來你

小怪眯細了眼睛。

還真偏袒那個孩子啊,勾。對你來說,這還真是少見。

勾陣眨了眨眼,眯起了一邊眼。

你有資格說我嗎?

怎麼回事?

不,說笑的。你就忘掉吧。

向著驚訝的小怪揮了揮手,勾陣勉強忍著想要嘆氣的衝動。就算現在責備騰蛇,也不會讓事態有所改變。

騰蛇的確是沒有任何自覺。那根本就是無法強求的,事到如今說那種話也是無濟於事。

再說下去,也只能重複那幾句話而已。於是,勾陣就聳了聳肩膀,中斷了對話。

小怪並沒有特別在意。只是跟剛才一樣,眺望著東方。

東方在視線所向之處,應該就是平安之都吧。安倍晴明就在那裡。

騰蛇為了不接近太陰他們故意拉開一段距離,這一點勾陣也是知道的。那是因為察覺到太陰會害怕,所以他才選擇了主動避開。騰蛇並不會故意做出讓對方害怕的舉動,勾陣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周圍的人只不過是主觀性地畏懼他而已。

勾陣剛想轉身離開,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轉過頭,向著小怪的背影問道:騰蛇。

白色的脊背顫動了一下。

如果你對這種姿態不滿的話,也可以恢複本性,然後陰形起來啊?

這並不是在責怪他什麼。以勾陣的感覺來說,在不久之前(雖然對人類就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騰蛇也跟其他的神將們一樣以本性的姿態陰形,在有需要的時候再現形。

小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嘀咕道:說得也是。

因為受打擊過度(某蝶:昌你好可憐TOT)而無法站起來的昌浩,由六合抱著回到草庵裡面,接著又被太陰和玄武命令要好好躺在床上。

一臉蒼白、全身冰冷得就像結了冰似的,連眼眸也失去了光彩。在這樣的狀態下,無論如何也只能乖乖聽話了。

他茫然地抬起頭注視著天花板,也不記得過了多長時間了。

當他猛然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周圍已經是一片黑暗,心中依然冰冷如霜。

無論是在腦海和內心,都冷到了極點。感覺卻出乎意料地清晰,心臟則劇烈地跳動著。

由於心跳的聲音過於清晰,所以即使閉上了眼睛也還是無法入眠。

昌浩放棄了可以睡覺的打算,轉了個身。他側著身子,曲著膝蓋,把臉埋進褂衣里。

我明明是不應該叫出來的啊。

那個名字,是爺爺為他起的,對他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自己在心裡也明白現在已經不能這樣叫了啊。

可是,卻在無意識間叫了出來。因為一直以來,在自己遇到無法解決的危機時,他都絕對會向自己伸出援手啊。

之間已經變得冰冷,全身的血液也在向下流動。

真奇怪啊昌浩茫然地思考著。

雖然知道血液正在向下流動,可是到底是流到哪裡去了呢?自己明明沒有受傷流血啊

想著想著,就連自己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昌浩無聲的笑了起來。實在是個沒頭沒腦的想法。

忽然間,一個溫柔的笑容掠過腦海。

他緊緊地握著那個不可能存在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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