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下 7 殺人考察(後)

身體凍僵了,僅有吐出的氣息略帶熱度。 只要有你在身邊,只要你露出微笑,就是幸福

望著彼此即將停止的心臟鼓動。     明明情緒不穩,卻可以感到安心。

只要有你在身邊,即使只是並肩走路,我也感到高興。

然後,極為珍惜的記憶         明明不在一起,卻又在一起。

隨即就會消失而化為眷戀。

只是短暫的時光。

在雨天。               由於樹縫之間的光線似乎很暖和,於是停下了腳下的步伐。

如白霧般來臨的放學時間。       你笑著對我說,總有一天,我們站在同樣的地方。

在黃昏。               ……我心裡一直朗盼,某人能這麼對我說。

教堂景色猶如烈火燃燒的色彩。

在下雪時。

第一次相會時,雪白的夜與漆黑的傘。

——那的確是,

猶如夢境,日復一日的眷戀。

/空之境界

/序

一九九九年,二月一日。

這個時間接近二〇〇〇年,眾人紛紛開始留意著名預言家的預言。

我——黑桐干也,和式並肩走在寒冷至極的冬季街道上。

現在是嚴冬時分,大約傍晚五點太陽就已經西下,夜幕已經開始低垂。

我口裡吐著白色煙霧走在回家路上,身上衣著的穿搭依然缺少變化。

我穿著毛衣搭配簡單的黑色生仔褲,再披上一件深綠色大衣。

式在藍色和服外面,搭上一件大紅皮衣,腳上穿著倫敦靴樣式的長筒靴。

雖然式身上的穿著,會讓人想問她會不會冷,伹她從四年前就是一直是這身打扮。

式的特色之一,就是很能忍受酷熱或寒冷。

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正走在回家的路途上,式前來陪伴我……老實說,我覺得她必定在打什麼主意。

「那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難得,特地跑到事務所來,如果你有事,在房間等不就成了?」

「沒怎樣啊……只是因為最近治安不太平穩,所以想送你一程而已。」

她一臉不悅,臉看著旁邊這麼說。我覺得她似乎刻意在閃避我,兩人一時之間無法繼續交談。

這個身上總是穿著和服的怪人,她的全名叫兩儀式。她是我從高中時期就認識的好友,在發生很多事件之後,我和她的關係發展到現在這樣。

式的身高正好一百六十公分整,渾身散發中性韻味。得體的五官,更加強了她中性的氣質。再加上她說話總是用男性的口吻,更讓人覺得性別難辨。猶如陶瓷般的白皙肌嗜、深邃而烏黑的眼眸,搭配一頭及肩的散亂黑髮,讓她變成不知該說是帶有日本風格或者是西洋風格的女人。

式挺直著背脊,猶如在觀察暗下來的景色般隨意漫步。她那種模樣,與其說是威風凜凜,更讓人覺得像是緊繃了神經的肉食性動物。

「……式,感覺你最近有點怪怪的。」

「是嗎?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讓你可以取笑的事。」

她滿不在乎地如此回答,實在讓我很難接話。

我拿她沒辦法,只能默默和她並肩行走。

我們兩人走在住宅區的路上,朝著熱鬧的火車站方向前進。銜燈一如往常地明亮,但街道猶如深夜般寂靜。原因很簡單,因為只有我跟式兩人在這條道路附近行走。是的,從十天前開始。這個城鎮就沒有人在夜裡獨自外出了。

——其實我知道,式之所以特地來事務所接我的理由。

因為現在這個城鎮面臨與三年前同樣的情況。

在我就讀高中一年級的時候,這個城鎮的人們因為殺人案件而惶惶不安。

殺人犯人會在深夜現身,沒有緣由地殺害路人,當時的受害者高達六人。這個案件在警方奮力搜查卻毫無所獲的情況下落幕。

殺人案件約莫在三年前的夏季前後發生,到了三年前的冬季過之後,又悄然平息。這個事件發生在我和式即將升高二的寒冷二月天。

在那之後,式因為交通事故失去意識,昏睡了很長的一段期間。後來我雖然從高中畢業,考進大學,但還不到一個月時間,我就自行退學。其後我到橙子的事務所開始工作,一直呈昏睡狀態的式,則是在去年夏天清醒過來。

……沒錯,對我而言,那些殺人案件已經是過去式,不過對式來說,卻相當於半年前發生的事。

從電視媒體大幅度播報殺人案件再現的新聞之後,式的精神狀態一天天緊繃起來。

她那個模樣,讓我感覺像是她在三年前事故前夕的心緒不穩……神似常時擁那個名為「織」的人格、以及宣稱自己是殺人犯的兩儀式。

我們兩人來到了火車站前而,街道一如往常地熱鬧。

如此喧鬧而且交通繁忙的地方,和人煙稀少的住宅逝不一樣,殺人犯不至於在這裡出現。

人們宛如在相互保護般眾存一起,讓街道變得更加熱鬧。

夜才剛剛開始,人潮卻如永無止盡地一波接著一波湧現。

路上,放在店裡的電視正在播報新聞,果然主題仍是殺人案件,式停下了腳步,盯著螢幕看到出神。

「干也,是殺人魔耶。」

式輕笑了一聲如此說道。

我瞥了一眼,發現新聞標題的「殺人犯」被划了個叉,改用「殺人魔」這個新辭彙。

「……嗯,因為被害者人數總計超過十人。的確和一般殺人犯給人的印象不太一樣。不過,用殺人魔的字眼未免也太過頭了,寫明殺人嫌犯不就得了嗎?幹麼這樣拚命渲染呢?」

這是我在認真思索之後發表的感言,不過式卻不表認同地瞥了我一眼之後,毫不客氣地指出這很像我會說出口的一般論。

「這種用法非常精確喔,殺人和殺戮畢竟不同,如果這些案件確實有犯人存在,那麼這傢伙必定是個殺人魔,這傢伙一定會因為這個稱號而非常高興。殺人魔殺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會因為被害者往左或往右轉之類的原因動手,因此這傢伙不是殺人。」

式剮著螢幕低聲說道。

螢幕淺淺地映照出山式的面孔,看上去像是她正在瞪視自己。

「你是說,殺人犯沒有殺人?」

面對一臉疑問的我,式點了點頭。

「殺人跟殺戮不同,干也,你記得嗎?人一輩子只能殺一個人。」

式的視線從螢幕上移開,面對面與我對望。

她臉上的表情與平時無異,雙眼依然流露著漠不關心的眼神,眺望著遙遠的遠方。

……但是我卻感覺到,那對漆黑的瞳孔中有一股哀傷。

「只能殺一個人?」

這句話是什麼意忠呢?依稀記得她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語,可是我卻回想不起來。

後來我非常懊悔。

要是在這個時候、這個瞬間我回想起那件事,或許我們後來就變成那樣的結果了——

「先不管了,這不過是一件無聊的事。我們還是快點回家吧,我剛起床不久,不填肚子就平靜不下來。」

「才剛起床?式,學校方面發生什麼事了嗎?今天才星期一,不是可以睡一整天的日子吧?」

「放心啦,我早上都乖乖待在教室里。從十一月起,我就是個缺席天數只有個位數的好學生哦。你嚇到了吧?」

……說真的,確實讓我嚇了一跳。

在我點了點頭之後,式一臉滿足露出笑容,抓住我大衣的衣角。

「很好,那你就給我一點獎勵吧!聽說你帶鮮花去過赤阪的餐廳吧?我正好一直想去那間餐廳吃看看。那什事害我第一次對鮮花萌生殺意。」

式開朗地說究這些嚇人的話後,抓住了我的手,開始硬是拖著我走。

目的地雖然還不確定,不過必然是吃上一餐就得花上我一半薪水的餐廳,可是,我卻阻擋不了興頭上的式。

……真拿她沒辦法,我暗自埋怨起說出新年當天秘密的鮮花,放棄之後開始滿懷期待。

不過,老實說。

現在的式,感覺有點像以前的她,含有名為「織」的少年人格,總帶著危險氣息卻又爽朗的她。

這件事讓我毫無緣由地愉悅起來,也未去質疑這種不協調感,因為和今天的式交談所帶給我的快樂,已經超過我內心的種種不安。

就這樣,在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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