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絕妙邏輯(下)石丸小唄之裝神弄鬼 第二天(5)頸圈物語

欺騙天才很容易。

欺騙白痴很費事。

欺騙豬是不可能。

剩餘時間不到一小時的時候,我再度返回根尾先生的私人房間。根尾先生正在與小唄小姐在其他房間商討今後的對策——那恐怕是跟我和玖渚完全武官的今後——目前這個房間里就只有我一人。在各種畫作的包圍下,我甚至懶得自言自語,只是呆坐在沙發上。

秒針的聲音非常刺耳,早知如此,就該帶電子錶來才對嗎?可是,那隻表被玖渚改造得亂七八糟,而且這隻指針表是小姬送的禮物,我有佩帶的義務,終究是沒有選項。

選項啊只要有一個搞不好也比現在強。

選擇

選擇這種行為。

我從皮帶抽出美幸小姐的手槍,開始仔細端詳。外框結構十分粗獷,但操作本身不算困難——只要不像美幸小姐剛才那麼緊張,只要稍加練習,即使沒受過正式訓練,應該也能射出一定水準。

這個國家還真~~是和平哪

小唄小姐提出的脫身計非常簡單,她先將美幸小姐和志人君拖進室內,用電腦線綁住昏迷不醒的美幸小姐。就算不那樣做,我想她半天以內也不可能清醒,不過還是小心為上。我正猜她要如何處置志人君時,她竟將他扔給我(真的是扔給我),要我負責背下樓。

不的道德觀念認為應該由女性拿重物嗎?

我可是贊成女權運動的喔,因為男女理應平等對待。

那讓你背果然是正確的,吾友。小唄小姐嫣然一笑。男女既然是平等的,就決定了你我的主從關係。

正如她所言。

小唄小姐當然不是出於對志人君的好感才要我背他,總之他——大垣志人君是鑰匙。讓網膜檢查機器掃描志人君的眼球,卡片就用他身上那一張,至於ID,因為我聽過好幾次,也記了下來。原本有些猶豫是ikwe9f2ma444還是ikwe9mada423,不過在小唄小姐的聲聲催促下,我終於想起是哪一個。數字密碼也是。雖然不太有自信(這種時候就非常希望玖渚在身旁),不過也猜對了。話說回來,對這套保全系統而言,數字密碼和ID也不過是附屬品,最重要的是卡片,網膜辨識以及——聲音。換言之,就是確認當事人身分的直接證據。而其中的卡片與網膜辨識都順利通過,惟獨聲音是個大問題,畢竟不可能逼不省人事的志人君說話——

大垣志人,ID是ikwe9f2ma444。

小唄小姐驟然改變聲音說道。

聲音,網膜辨識通過。

合成聲音回答,大門開啟。

有什麼好驚訝的?聲帶模擬又不是哀川潤的專利!小唄小姐嬌叱:這種機械程度的話,我也有辦法應付,這些傢伙的結構非常簡單呀。

你認識哀川小姐?

小唄小姐聞言略顯不快,聽過傳聞而已。但旋即恢複正常,說道:你提及承包人時,我就猜到是那個惡名昭彰的哀川潤了不過換成她的話,別說是機械,大概連神明都能騙過。喏,動作不快點的話,門要關上嘍。啊,志人君放在那裡就好,反正手腳都已經綁住,他也變不出什麼花樣。

這次輪到志人君和美幸小姐慘遭囚禁。若不這麼做,他們會向博士報告小唄小姐的入侵,就算說事情早晚要曝光,還是希望能暫時拖延。最還是博士對兩人遲遲不歸心生疑慮,被迫展開因應對策,如此一來,原本的期限又能稍微延長。這種想法或許太過樂觀,總而言之,我和小唄小姐就這樣成功離開第七棟——

接著是問題。

不但順利入侵保全系統如此嚴密的機構,還假裝已經離開,成功滯留內部的石丸小唄。深謀遠慮、才高知深、老奸巨滑、足智多謀、身經百戰、石丸小唄。這位石丸小唄居然被眼前的MO片(不論那是多麼重要的情報——)迷惑,誤觸警報器這種事可能發生嗎?再者,姑且不管持槍的美幸小姐,為何對雙手空空(最後確實輕鬆擊敗)的志人君也喋喋不休?假設那是為了引誘志人君開口,換言之是為了模仿對方聲音的計謀——

真的很可怕。最可怕的並非行為本身(——換成哀川小姐,大概也能做到這種程度;換成玖渚的話,想必亦能籌措脫身計——),而是她泰然完成這些事的豪情。我並非說客套話或崇拜她,這件事的成功率一點也不高。如果美幸小姐選擇溜之大吉,一切就結束了,而已亦無法保證博士只派兩人前來。其他尚有諸多忽隱忽現的難處,最致命一點就是我的(本人的!)記憶力是否正確。倘若著是我擬訂的計畫,肯定是愚蠢至極的決定。這類英雄式的有勇無謀,多半會讓人感覺事後回想起來,那是別無他法的明智抉擇,惟獨這次沒辦法這麼認為。所有人都會同意那就跟我拚命——不,捨命從第六棟躍至第七棟是不分軒輊的最差決定。

然而,小唄小姐的西畫大成功,我入境平安在此。

成功脫身之後,小唄小姐透過無線電對講機與根尾先生聯絡,根尾先生借故送造訪第五棟(正確來說是根尾先生主動邀約)的春日井小姐到外面,回程再將我們倆帶入室內。

結果就是小唄小姐有成功的確信,而我沒有。在決定是否要冒這種風險之前,我甚至不可能想到如此激烈的手法——這就是成品與精品之間的差異嗎

同時亦是看得見與看不見之間的差異。這次的兔吊木垓輔遇害事件,簡言之就是這麼一回事嗎?犯人看見我這種凡人所看不見的東西,不論是分屍、毀屍、取走手臂,甚至是牆上的血字,這一切都具有某種意義嗎?

剩下一小時二十五分鐘

倘若模仿死線之藍的口吻,就剩下一小時二十四分四十六秒七七。可是,兩小時半也沒想到任何線索,剩下一小時半又有何用處?消極的態度對解決問題毫無助益,我的思緒卻一味朝負面前進。

子荻小妹妹——要是你站在我的立場,面對這種這種最惡劣的狀況、最差勁的局勢,你有沒有把法想出最優異,最卓越的妙計呢?

唉,你大概有辦法。

我可就沒轍了。

我的腦筋不像軍師子荻那般聰穎。

既然如此,就來瞎想一番吧,就試試是以對抗卿壹郎博士的牽強思考吧。對——假設目前協助我進行思考活動的石丸小唄小姐,她是犯人的可能性究竟有多高呢?

不能說完全沒有。對,因為卿壹郎博士並不知道她的存在,研究所里也只有悖德者根尾先生一人曉得(不過志人君和美幸小姐現在也曉得了),再加上小唄小姐跟其他研究員不同,並非窩在特定的研究棟內;換言之,她的障礙就只有第七棟,比其他的嫌犯少。而從剛才那種機智、那種智慧、那種判斷力推測,殺死兔吊木,再偽裝成不可能的犯行,說不定只是早餐前的茶點——

真是低級的戲言。

我強迫自己終止這種牽強的假說,強詞奪理也該有個限度。儘管無意對卿壹郎博士屈服,但比起這種假說,卿壹郎博士的玖渚友犯人說搞不好還較為可信。切!這世上沒有比這個更加莫名其妙的屈服了。

既然根尾先生跟她的條件一樣所以最後就剩一個意外的假說啊

換言之,就是本人才識犯人的可能性。跟玖渚友一起來此的同行友人,其實才識殺死兔吊木的真兇,聽起來也是頗有味道的解決篇吧?不過,光有味道也是沒用,我曉得自己不是犯人,就算對兔吊木抱有敵意,也還不到想殺死他的地步。

然而,有沒有行為在這種情況並不重要,問題是有沒有認知。只要符合有程度的邏輯,那麼——

我還真會胡思亂想。

我喃喃自語時,猛然瞥見室內的電話。我雖然有手機,不過放在木造公寓忘了帶來。除非玖渚那隻衛星手機(聽說被卿壹郎博士沒收了),這種深山裡也收不到訊號。可是,電話公司基於法律規定,只要是在日本國內,不論任何地點(滄海孤島也好,原始荒山也好),一旦有人提出申請,他們就得裝設線路。是故,斜道卿壹郎研究所才得以與外界聯絡,根尾先生的私人房間里也才有電話。

我忽又想到,這種組織建築內的電話一般都有總機或內線,沒辦法直接打到外面,不過這座研究機構是數一數二的少數精銳組織,沒有多餘成員:換句話水,這隻電話或許可以直接與外界聯絡。我想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走到話機前面,拿起了話筒。

首先想到的那個號碼,大到一般又反悔,放下話筒。我非常仔細地一想,跟那個人應該不可能透過電話溝通。那個人不想說話時就悶不吭聲,想說話時也一語不發。要是願意聆聽別人說話還好,問題是那個人除了主人的命令之外,什麼都不聽,甚至連主人的命令都沒在聽的徹底天才。再深入一想,接電話的也未必就是那個人,最慘的情況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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