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絕妙邏輯(下)石丸小唄之裝神弄鬼 第二天(2)感染犯罪

沒有不會枯萎的花,但有不會綻放的花。

世間就是如此徹底地不公平。

你這廢物!卿壹郎博士暴跳如雷地大肆咆哮,同時用木製手杖敲打志人君。被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杖的志人君應聲倒地,但卿壹郎博士仍不罷休,一而再、再而三地敲打志人君倒地不起的身軀,同時一再怒叱:你這個廢物!你這個廢物!你這個廢物!

我們看著那幅景象。

啞口無言地看著那幅景象。

斜道卿壹郎、神足雛善、根尾古新、三好心視、春日井春日、宇瀨美幸、大垣志人,加上鈴無音音、玖渚友和我,十人集聚在第一棟的那間會客室。換言之,除了她以外,目前研究所內的成員都在這裡。

事發至今一個多小時,可是警方尚未抵達。美幸小姐發現屍體後就立刻報案,但這裡畢竟是深山,加上凌晨又下了一場大雨。儘管並未造成山崩,但多少也延誤了警方的預定抵達時間。

殺人事件。

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

雖然毫無現實感,但想必就是這麼一回事;難以想像昨天那個侃侃而談的兔吊木垓輔慘遭殺害,但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可惡今天不是該我先提問了嗎

我看著挨打受罵的志人君,嘴裡喃喃說著。若能提問,我會問那個男人什麼呢?一方面覺得有什麼該問的,另一方面又覺得沒有。到頭來,兔吊木還是順利逃過我的逼問,姑且不管這是不是他所冀望的結果。

請不要再打了。美幸小姐拉住博士的手臂。博士,請冷靜下來

閉嘴!卿壹郎博士甩開美幸小姐,甚至像對待志人君一樣用手杖毆打她。美幸小姐捂住臉似的伸臂抵擋手杖,同時輕聲哀號,倒向地板。

你們所有人都想阻撓我!博士邊說邊朝美幸小姐的背脊一踹。

這麼容易崩潰嗎?

人類這種生物。

此刻在我眼前大發雷霆的矮小老人,身上早已看不見任何威嚴和原先那種老練的氣氛,完全找不到一絲昨日那種氛圍。此刻的他就宛如心愛玩具遭人弄壞,幼稚無知、愛鬧脾氣的兒童。人類就是如此容易墮落,不論是什麼來頭也好,就連以非凡氣魄震懾我的那個斜道卿壹郎亦然。

是故,要是換成我的話。

難看死了,斜道博士。

卿壹郎博士又舉起手杖,打算敲打美幸小姐時,室內響起一道利箭般的聲音。博士聞言,手臂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聲音主人是鈴無小姐。

她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先是鄙夷似的朝博士揚起下顎,接著真正投以蔑視的目光。

切,打這墮落三昧這種嚇死人的名字,還以為有多厲害,本姑娘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你是如此無聊的生物,簡直是無聊透頂。活了六十年的大男人,居然因為一個人被殺就驚慌失措,對婦孺動手動腳,還沒了解情況,就在那大吵大鬧。真是難看死了、難看死了、難看死了。

閉嘴!不到三十歲的小丫頭竟趕對我大放厥詞?明明就一無所知!

博士怒叱,將手杖扔向鈴無小姐。鈴無小姐非但沒有閃躲,就連眼睛都沒有眨。杖尖不偏不倚地擊中她的額頭,但鈴無小姐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依然繼續對博士投以蔑視的目光。

那雙眼彷彿看著無聊透頂的生物,曾被鈴無小姐用那種眼神注視過一次的我,不難察覺此刻博士的心情,那是讓當事人品嘗自身卑微與低劣的目光。

你竟敢用那種眼神看我

博士!請住手!倒在地上的志人君叫道:請冷靜請冷靜下來!

冷靜?這種情況教我如何冷靜?那個東西一死博士再度轉向志人君。那個東西一死,少了那個東西,現在該怎麼辦?不久等於一切都結束了?迄今累積的東西全都泡湯啦!

那個東西兔吊木垓輔。

是誰?博士朝眾人所在的圓桌射來充滿無限敵意的眼神。是誰殺了那個東西?是誰幹的好事?究竟是誰?為什麼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犯人就在你們之中吧?寡廉鮮恥的悖德者!

博士狂嗥,雙手拍打桌面,但無人回應。並非心生畏懼,單純只是眾人都不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罷了。

鈴無小姐彷彿認定博士甚至沒有映照在眼裡的價值,轉開目光。大概是剛才的手杖所傷,額頭微微滲血,但她毫不在意,看起來既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至於她旁邊的玖渚,只是默默地觀察這一切。

真是戲言哪。

事情的開端不曉得能否這樣形容,總之最早察覺事情有異的是志人君,他今天早上沒接到吐吊木的聯絡電話。因為以前也發生過好幾次睡過頭、一時忘記、惡作劇等等非常有兔吊木風格的理由志人君並未放在心上,主動撥電話聯絡,但對方還是沒有回應。

志人君感覺情況跟平時不太一樣,便向博士和美幸小姐報告。博士得知後要他去看看情況,志人君便依命前往。據說這時大約是六點半左右。

然後,志人君發現了那個東西渾身是血,全身上下慘遭刀械蹂躪的兔吊木,目睹了那個悖德者用一整面牆展現的殺人藝術。

大垣志人是第一個發現兔吊木垓輔屍體的人。

悖德者嗎

雖然不曉得博士為何使用這個字眼,但想必就是如此。這座深山是與世隔絕的密閉空間,既然有一個人類在此遇害,犯人必然就在倖存者之內,換言之

換言之,就是醜陋惡劣的發展。

哎呀呀,大夥冷靜一下吧?正當無可奈何的空氣開始流動不,是正當無可奈何的空氣開始沉積的時候,根尾先生冷不防出聲。打趣似的對眾人雙手一攤,落落大方地說:再激動也無濟於事,博士,對吧?現在必須先想想今後的應對之道。

今後?博士向根尾先生投以怫然不悅的眼神。今後又能怎樣?今後這東西早就沒了,根本已經不存在了。

不不不,這麼馬虎可不太好呦。依我看,就讓干那種荒唐事的傢伙負起責任吧?既然手法那麼誇張,不可能沒留下任何證據。只要警察一來,一定可以馬上揪出犯人的,接下來

犯人?是你們其中的哪個?

這種想法太狹隘啦,博士,一點都不像卿壹郎博士。喏,前幾天不是有入侵者嗎?也可能是外人所為。不,鐵定是這樣。這裡雖是易守難攻的城堡,終究不是百分之百無法入侵。

入侵者。

一聽見這個字眼,我整個人不禁僵硬,但還不至於被誰發現。

懷疑內部人員也不能怪你,但這種想法不太好,基本上咱們研究員根本沒理由做這種事吧?因為那個東西對我們來說,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研究材料。

根尾!博士以不同於剛才的語調叱道。

這有什麼關係?但根尾先生滿不在乎地應到:反正玖渚大小姐、這位看起來冰雪聰明的小姐,還有少年郎大概也發現了。正因如此,他們才不遠千里地到咱們這裡,我說得沒錯吧?我說大家就別再這樣明欺暗騙、裝模作樣、相互愚弄了,現在可不是無故猜忌彼此的時候吧?

根尾先生說完,分別偷覷博士和玖渚一眼,但博士神色不悅地悶不吭聲,玖渚則像是根本沒在聽他說話,置若罔聞。哎呀呀,根尾先生聳聳肩,唉,也罷,我就繼續說吧?總之,因為這樣,咱們這些研究員不可能殺死兔吊

木,這是天經地義的。既然如此,接下來呢?難道要懷疑博士的秘書宇瀨美幸女士?或者助手大垣志人君?

倒在博士兩側的美幸小姐和志人君同時一顫。

但這也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曉得他們倆對博士忠心耿耿。這話或許不太好聽,但大垣君的忠心程度堪稱非比尋常。既然知道這種事只會另博士不快,就不可能貿然為之。所以,接下來呢?恩啊,就不得不懷疑玖渚大小姐他們這些貴賓了

根尾先生轉向我們。

可是這也不可能,因為他們三人明明是來拯救兔吊木的。拯救這種說法咱們聽起來或許不太舒服,但總之他們不可能想殺兔吊木,沒錯吧?根尾先生接著又轉回博士。這麼一來,博士,犯人就不在咱們之中了,這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儘管難以稱為有條不紊,但根尾先生的論點也算是合乎邏輯,博士亦不禁默然。即使再激動,精神狀態再不穩,不論何等窮途落魄、衰敗失意、山窮水盡,斜道卿壹郎終究無法對邏輯視而不見。

所以,這隻能判斷是外人所為。既然搞得那麼轟轟烈烈,我看應該是那個吧?準時跟博士敵對的研究機構乾的好事。本人倒是認為張空機關跟百夏機構十分可疑。

那些人行事不可能如此誇張。

或許吧?但終究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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