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我(旁白)男主角——
把人當成東西看待,和把東西當成人看待,姑且不論何者比較瘋狂,至少何者比較難纏是顯而易見的因此,之後的過程全部省略,事隔數日
我住進位於京都市區內的某家醫院,完全康復需要整整一星期,這是醫生對我的身體做出的診斷,至於究竟是什幺樣的過程才造成這樣的結果,就不再贅述了。一言以蔽之,就是最弱的存在與最強的存在並肩而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才弄斷區區幾根骨頭,已經很划算了吧。
上回曾經答應過玖渚,下個月的月初要陪她去旅行,只要在那之前能出院就謝天謝地了。
若說住院生活很無聊,我倒覺得還好,反正向美衣子小姐借來的書才看沒幾頁,況且只要有一個可以舒舒服服躺著睡覺的地方,對我而言在哪裡其實都沒兩樣。呃,當然,異常的空間除外。
哀川小姐前來探望我,是在預定出院日期的前一天。這次她沒有敲門,看來哀川小姐熱衷敲門的癥狀已經退燒了。熟悉的深紅色套裝再度登場,不知道是新訂做的,還是相同的衣服本來就準備了好幾件。
「嗨!~~好久不見啦~~不錯哪!喂喂喂,居然住個人病房耶,你真是有錢人啊。」
「我只是沒辦法跟別人共睡一間病房而已。要讓陌生人看見自己的睡相,光用想像的就覺得很恐怖,不得已只好多花點錢啰。」
「呵呵,那我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哀川小姐隨手將東西往床上一丟。是信封,相當可觀的厚度,裡面裝了什幺東西,不必拆開看也知道,根本無須多問。
「就當作這次協助我完成任務的報酬吧。」
「不用了啦,我又不缺錢。小姬都差點沒命了,潤小姐自己也沒得賺吧,這次我就算義務幫忙啰。」
「少說得那幺清高,這種事情一定要算清楚的,俗話說得好,沒有錢就等於沒有頭嘛。」
「反正一下子斬首事件一下子絞首事件,還可以隨便吊在天花板上,人頭根本就不值錢。所以這句俗語的意思,應該是說錢一點也不重要吧。」
「哼,鬼扯。」
哀川小姐輕笑,坐到訪客專用的椅子上。雖然我怎幺想也不覺得她是純粹來探病的,不過算了,總不能叫她不準坐下吧。
「話說回來,無緣無故把你扯進事件當中,實在有點違反道義。嗯,這樣好了~~我就模仿千賀光的聲音,表演呻吟聲讓你過過乾癮吧。」
「別鬧了。」
「啊,嗯,不要!呃啊~~住手!請不要這樣!啊~~不可以!求求你住手~~~」
「你給我住口!!!」
「真的生氣啦?」哀川小姐似乎有點訝異,舉雙手投降。「哇~~太驚人了對不起啦。沒想到千賀光在你心目中如此神聖不可侵犯抱歉抱歉,請原諒,我錯了。」
馬上用真姬小姐的聲音道歉。
已經學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說正事吧,今天究竟有何貴幹?」
「沒什幺事啊。你不希望我來嗎?難道你寧願事情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結束?我可是來接受發問的喔。」
「唔對於太危險的事情,我向來抱持不深入追究的原則。不過既然如此,那我就問吧~~」摸不透哀川小姐的心思,我只好自動接下去。「小姬後來怎幺樣了?」
「你這傢伙,居然從最難回答的問題先開始。唉~~小姬她啊~~」哀川小姐很順手地從別人送來的水果籃里拿出蘋果,沒有削皮就直接啃起來。「因為那把電擊槍太有效了,結果發生記憶障礙,目前她住在一間秘密的醫院裡。」
「啊」
「身體也傷得很重呢。原本就因為接受嚴格的特殊教育而留下許多後遺症,再加上那幺強烈的電流衝擊,造成全身燒傷,尤其是『琴弦』直接纏繞的手指部位,真的非常慘啊。雖然那雙手套有七成都是絕緣材質,讓電壓稍微緩和一些,不過還是傷到連鉛筆跟筷子都拿不起來。你應該也知道歐姆定律跟焦耳定律吧?」
「真的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耶。」
明明是為了不傷到人才準備電擊槍,結果卻話說回來,再怎幺樣也比直接和哀川小姐格鬥要好得多了吧。
「正因如此,情況變得很棘手呢。」哀川小姐接著說:「既然產生記憶障礙,當然包括檻神能亞跟其它教職員,還有什幺荻原子荻西采玉藻之類的,殺死這些人的事情甚至連懸樑高校的事情,大概都忘得一乾二淨了。而且既然手指留下後遺症,除非完全康復,否則再也無法使出琴弦師的絕技。這代表什幺意思,你應該明白吧?」
一瞬間,我突然想,哀川小姐說不定就是為此才故意拔掉電壓限制器的。為了將病蜘蛛的能力,連同所有黑暗的記憶,全部都封印起來。雖然這個充滿戲劇性的想法,也可能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感慨。
「真是棘手啊。畢竟那丫頭做過的事,並不會因此就消失,人被殺了,對方當然不肯善罷甘休。無論是檻神家族還是神理樂,都正在積極尋找這名引起軒然大波的兇手呢。」
即使當事者本身已經忘得一乾二淨,罪行也不會就此消失,懲罰更是不可避免。無論有什幺天大的理由,都必須自己負起責任,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且假如我藉此順水推舟,當作『什幺也沒發生過』,就這幺原諒一姬的話,可能也會被你輕視吧。」
「這句話真是讓我感到意外啊,潤小姐,你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嗎?」
「哦?這個嘛,如果是『別人』的眼光,就沒啥好在意的啰。」
臉上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哀川小姐表情充滿了揶揄。雖然不明就裡,但有種被捉弄的感覺,於是我只好聳聳肩,換下一個問題。
「結局最後演變成怎樣了呢?」
「懸樑高校名存實亡,徹底廢校了,完全符合一姬的期望。至於學生們還是未知數,目前似乎正一團亂呢。對了,我們三個犯人的身分還沒有曝光。」
我是被迫成為共犯的,好嗎。
「雖然用不著擔心,不過我還是先預留了幾條後路檻神家族那邊已經設法讓他們欠我人情,所以沒問題。神理樂這邊比較麻煩不過對你沒有影響,不會造成困擾的。至於一姬啊我想編個故事敷衍她,可是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好不好。」
「就連潤小姐,也會感到迷惘吧。」
「我也不想這樣猶豫不決的啊。可是她說不定會恢複記憶,甚至手指也有可能會徹底痊癒,照顧得太過無微不至,我想也不好吧。那丫頭當初如果直接來委託我幫忙掩護殺人計畫也就算了。」
之所以沒有這幺做大概是因為小姬無法徹底相信哀川小姐吧。那並非哀川小姐的問題,也並非小姬的問題,只是一種無奈罷了。我想小姬應該和我一樣,打從心底無法相信別人,然而她又想藉助別人的力量結果就設計出這種不夠周全的半吊子陰謀,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害死自己。與其說她懼怕哀川小姐或許不如說那是一種仰慕,希望得到認同的心情。
「話說回來,小姬究竟為什幺要殺掉理事長不,是為什幺會想要毀掉懸樑高校呢?究竟一開始這是個什幺樣的計畫?」
「在回答之前,我要先向你道個歉。」哀川小姐將椅子往我身旁挪近,接著把臉靠過來。
「一開始我跟你說『其它部份由一姬本人來告訴你,那丫頭應該可以解說得非常詳細』對不起,其實我是騙你的。」
「我想也是。」
只要稍微交談過就會知道,小姬根本無法好好說明任何事情。縱然其中有一部份是謊言或演戲,也能清楚斷定這個事實。
「小姬的日語很不標準,根本不可能做詳細的說明吧。」
「因為當時我覺得你不要知道太多才比較好行動嘛,而且我怎幺也沒想到一姬會自己編套謊言騙過你啊。你知道那丫頭說話口齒不清的原因嗎?」
「唔,我有問過,她說自己是在美國長大的。」
「這樣啊。其實,並不是那幺一回事喔。」哀川小姐伸出食指,抵著我的太陽穴。
「大腦前額葉,處理語言的區域,有後天性的障礙。」
「」
「你應該知道前額葉是什幺性質的部位吧?主要是管理自我人格,以及溝通能力的區域。一姬的這個部位曾經受過創傷,因此變成有語言障礙,她根本無法理解語言啊。」
「理解」
語言理解能力。
不,應該稱為名詞理解迴路是嗎?
「所以跟那丫頭對話的時候,常會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好象日本人跟中國人在用韓國話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