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哀川潤承包人——
被欺負的一方提供理由,
欺負人的一方提供結果。
所謂的「強」究竟是指什幺呢?如果強與弱,就跟幸與不幸同樣地,其實都只是經由比較而產生的定義,那幺否定自己以外的一切,就叫做強。而肯定自己面前的一切,就叫做弱了。
即使並非如此,在判斷任何事物的時候,仍必須要先有基準和單位。
是單純地擁有強盛的力量,或是存在感特彆強大,還是物理上的堅固強硬,又或者是精神上的剛毅頑強?只會氣定神閑地擺出高姿態,並不能稱得上是最強。做任何事都得心應手,一切技術都出類拔萃,光憑這樣,仍無法成為萬眾景仰的最上等人。即使能將單方面的能力發揮到極限,也只不過是一個特定領域的天才而已。並非得到想要的東西就好,也不是摧毀一切就好,無論是不敗或是無敵,都尚不能成為最強的定義,光榮或名譽甚至是反義詞。那幺,究竟要擁有什幺,究竟要做到什幺,才足以定義為最強呢絞盡腦汁思考的結果,就是陷入自我矛盾當中。
然而,假如將這些理論說給她聽,想必她會帶著一貫的嘲諷笑容,如此回答吧
「我就是最強,最強是不需要理由的。」
「哎呀呀」
哀川小姐緩緩張開雙臂,像在展示自己深紅色的服裝。她注視著我和小姬,臉上依然掛著嘲諷的笑容。
「真正的壓軸好戲,才正要上場呢。好不容易輪到我表現了,這時候還穿著黑衣服不就遜掉了嗎?唉呀,只不過離開學校回我的愛車一趟,沒想到就花了不少時間,抱歉啦小哥,我遲到啰。」
小姬不停地顫抖,全身都在顫抖。彷佛無法理解,為什幺哀川小姐會在那裡,不,是為什幺自己會和哀川小姐站在相對的位置上。
「沒關係啦反正運用三寸不爛之舌爭取時間,本來就是戲言跟班的拿手絕活嘛,哀川小姐。」
「就跟你說不要叫我的姓氏會用姓氏稱呼我的只有[敵人]所以」哀川小姐維持笑容,將視線固定在小姬身上。「所以你要用哪一種方式稱呼我呢?」
「啊嗚」
「你在幹嘛?」
「啊」
「我問你在幹嘛啊嗯」
「就這樣」
小姬她
「就這樣輕易地結束了是嗎?」
小姬不停地顫抖。
「為什幺」
連聲音也顫抖著,卻用盡全力。
「為什幺行不通呢?」
用幾乎要消失的細小聲音,悲痛地嘶喊。
「有什幺不對呢?你說啊!小姬不是對著哀川小姐,而是對著我的方向問:「我仔細想過了啊想了好多好多,明明應該會很順利才對啊。我、我究竟做錯了什幺?」
「小姬~~」
「為什幺會,變成這樣呢?」
「那並不是重點吧。」哀川小姐從中打岔。「『聰明反被聰明誤』根本就是你想得太多了,小哥也一樣,還有那邊那個頭在地上滾的小女生也是一樣啊,你們全都想太多了。啊整條走廊都是血耶,真是的你們這些傢伙,沒有其它事情可做了嗎?難道你們以為,所有事情都是可以用理論來說明的嗎?」
哀川小姐不耐煩地撥了撥頭髮,似乎打從心底感到無法理解。接著又嘆了口氣,彷佛永恆那幺長,又彷佛剎那一樣短
「理論這玩意兒,只不過是一加一等於二,零加零還是等於零,那幺簡單的意義而已。想看什幺漂亮的理論,去讀小學一年級的數學課本就好啦。居然依賴那幺幼稚的東西你們真是笨蛋中的笨蛋!」
大聲怒吼。
已經,沒了笑容只有憤怒。
而且是,驚天動地,非常激烈的憤怒。
「什幺行不通什幺要結束了喪家之犬少在那邊鬼叫鬼叫的!我聽了都替你覺得丟臉!不要再惹我生氣了,你這混蛋!啥?你以為只有自己一個活下來詭計就得逞了嗎?不被別人發現就表示成功了嗎?擅自開始又擅自結束,開什幺玩笑啊!這幺愚蠢荒謬的鬧劇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你這白痴!乳臭未乾的死小鬼還敢囂張!我把你的豬腦打爆喔!」
「啊、嗚」
小姬淚水一顆接一顆地成串滴落,被強大的氣勢逼退一步。我身上那股被線纏住的詭異感覺消失了,在哀川小姐面前,已經沒空對付我這種小角色況且拿人質去威脅哀川小姐,只會造成反效果而已。小姬自己也非常心知肚明吧,所以才一直作哀川小姐的朋友,不敢與她為敵。
不或許並非基於這個理由。
雖然這也算原因之一,但小姬只是單純地
「真沒意思~~簡直無聊透頂!什幺敵人,別笑死我了!這些愚昧東西,真正該做的事情都視而不見,只會白白浪費時間,找借口說謊敷衍了事~~苟且偷生的廢物!不要再怠惰了!這幺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根本就是逃避現實嘛!為什幺不振作一點啊,你們這些混蛋!完全是人格扭曲,錯得離譜!」
因為
唯有這件事,實在做不到啊。
小姬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然而哀川小姐,仍未停止憤怒的攻擊。
「給我抬頭挺胸、拿出自信來,對敵人大聲怒吼、不要低頭!不準放棄不準死心,不准你們高興結束就結束!沒有人會同情死小鬼的!少跟我搖尾乞憐噁心巴拉的,你們是狗啊!為了自我陶醉就把別人牽扯進來,莫名其妙。要煩惱自己去煩惱啊,別來打擾我,像你們那種不正常的心理,鬼才會了解!不要只會互相舔舔傷口,不要只會妥協!不要輕易就否定一切,不要拐彎抹角的肯定!其它事情怎樣都無所謂,唯獨自己的事情要靠自己做決定啊!」
「吵死了!」
小姬緊揪著胸口,朝哀川小姐用力瞪回去。眼淚已經,不見了。淚水消失了。那不是一雙十幾歲小女生的眼眸彷佛支離破碎的,喪失一切正常秩序的,病蜘蛛的眼眸。
全部都是在演戲。
所有的純真、所有的無辜、所有的行動跟友善。
全部都是在演戲果真如此,倒也值得慶幸。
「什幺都完蛋了啊!全部被揭穿了連人都殺了承諾也毀了,已經背叛了」
背叛背叛再背叛。
欺騙敵人以前,先欺騙自己人。
這些事情,不斷地,重演再重演。
這樣的小姬,實在太過悲慘,簡直慘不忍賭。實在讓人,不忍心捨棄她。
「夠了停止吧,小姬~~~」
「吵死了給我閉嘴啰唆什幺!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幹嘛一副自己人的口氣,你少裝了!」
小姬大聲怒吼,死瞪著我。她兩眼圓睜,絲毫不見任何純真或可憐的模樣。然而,卻更加引人同情,令人產生無比的悲憫。
「不要對我好!不要假裝跟我做朋友,少自以為在施捨!我最討厭這種事情噁心到了極點!」
「小姬~~」
「你什幺意思,那是什幺表情?是在同情我嗎?覺得我很可憐嗎?我還以為你只會對殺人兇手感到厭惡呢真是多謝你的好意啊。不過可不是只有理事長跟西條玉藻還有荻原子荻三個而已喔。」
說完她眯起眼睛,用極不搭調的,打從心底散發出惡意的眼神,同情地看著我。
「為什幺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教職員』或『警衛』出場,你到現在還想不通嗎?」
因為不可能出場的。那些人早在我潛入校園以前,就已經全部被解決掉了
我試著想像。
辦公大樓,教職員室。
就在理事長辦公室隔著一層地板底下完全封閉的場所。
裡面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殺人兇手,已不足以形容。
殺人鬼,甚至都望塵莫及。
在這個有限的空間里。
四面都被牆壁阻隔,完全看不到當中的景象。無論是活著的人還是死亡的人,直到空間崩壞的那一刻為止,都不可能被看見。
等到崩壞的那一刻降臨,已經來不及了。
「反正,這所學校終於結束了。」
「是嗎?也許吧。」哀川小姐回答:「可是你還不能結束。」
她指著小姬。
「本小姐,是不會讓你結束的。」
「夠了!不要再說了,哀川小姐!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小姬如此決絕地用姓氏稱呼哀川小姐接著突然舉起雙手。
咻咻咻咻~~有如孩童哭泣般,聲音劃破空氣,在整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