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頒布『茜跟颯太交往吧』宣言的隔天。
結果,昨晚菜波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颯太的棉被就這樣回不來了。最後,他只好跟惠借了帶著驚人香氣的棉被裹住身體,在睡起來不太舒服的沙發度過一晚。
拜此之賜,他這個晚上睡得相當不好,於是他只得帶著沉沉睡意上學。
雪上加霜的是,茜對待颯太的態度變得既生硬又尷尬,因此總是和樂融融的冒險寮組也變得跟平常不太一樣,瀰漫著僵硬的氣氛。
話又說回來,冒險寮之所以得以成立,還得歸功在茜身上。茜總是在冒險寮的中心扮演開心果,到了今天,颯太才痛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有多麼重要。
「呼,果然家會讓人放心下來呢!」
相較之下,菊乃顯得我行我素多了。一回到宿舍之後,她就深深地坐進沙發裡面。
「後面明明在乒乒乓乓地施工,真虧汝還有辦法放心哪……」
冒險寮目前呈現到處都施工到一半的狀況,這是因為匠和她的手下常常過來,在各處隨心所欲地進行著不在乎建築基準法的改建工程。
「來蓋地下避難所吧。」
「在屋頂蓋塔當作瞭望台吧。」
「你們夠了沒!」
匠的手下們隨口聊天被匠聽到,她立刻大聲叱暍。
「應該要先在走廊安裝運送帶,做自動步道吧!」
他們搞不好有和什麼東西開戰的打算。
要是放著他們不管,難保不會真的動工。於是颯太走近他們說:
「我說……我們不需要奇怪的設備……倒是學姊,居住空間已經大致完工了,不需要每個地方都那麼講究——」
「混帳東西!!這裡到處都是連油漆都還沒粉刷的房間,也有將近一半的房間還沒改造喔!廚房不是也還沒裝櫃門嗎!?這真是太神奇了!!」
匠的細微用心真是多到無謂的地步。
因此——乒乒乓乓砰砰磅磅,怎麼聽都是破壞聲的施工聲響徹宿舍內。
「真是個非常沒辦法放心的空間呢!」
「到底是能不能放心啊!?」
聽到菊乃語氣反覆,菜波忍不住吐槽。
這真是太神奇了。看到這些住宿生懶洋洋地浪費生命,匠不禁興起使喚這些人的念頭,手拿鋸子對著颯太說:
「我說,你們如果有空玩,就去把二樓房間的東西搬出來吧。那邊一堆舊東西,不搬出來根本沒辦法處理。」
「啊,是。」
「真麻煩哪……」
住宿生們嘀嘀咕咕地爬上二樓,各自跑進需要整理的房間。
颯太原本打算進入離他最近的房間,但他正要握門把的瞬間,卻察覺好像有東西掠過視野角落,於是他停下了動作。
「……?」
他重新定睛往那個方向看去。
那個窗戶被釘上板子、看起來相當昏暗的走廊盡頭,真的有東西。
「……旗標?」
定睛一看,那裡真的有一根旗標。颯太像是受到它的吸引,不自覺步向走廊深處。
那裡布滿灰塵,看起來有好一陣子沒人來過,只有扭成奇妙形狀的不明旗標豎立在門前。
颯太看著這根旗標,心中莫名地感受到以往不曾感受過的惡寒。
這和那些反射性想折斷的普通旗標不同,讓他湧起了分外陌生的感情。
恐懼。
戰慄。
嫌忌。
噁心。
各種負面感情湧上。
「這是……什麼旗標……?」
颯太至今不曾看過無法辨識的旗標。這還是他頭一次碰上不折不扣的呵不明h旗標。
「…………」
颯太思考半晌後,下定決心打開門。
這瞬間,旗標消失了。
他往門內看去,只見這個房間似乎被當成半個儲藏室來使用。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有柜子、椅子、瓦楞紙箱、暖爐、桌子、床等傢具。有些同一種類的傢具還層層堆疊起來,雜亂到連走進去都有困難。
在房間角落的雜物堆之中,有個看似附著抽屜的小置物盒的東西。颯太一看到那東西,立刻皺起眉頭。
那個小置物盒之所以引起颯太注意——就是因為那裡豎著跟剛才一樣的旗標。
「所謂一不做二不休……是嗎?」
颯太不選「到此住手」的選項,而是拉開了只比他的手掌大一點的置物盒抽屜。
這瞬間旗標又再次消失,與此同時——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同時出現的——抽屜里出現了一封密封的信。
「……信?」
颯太感覺到這是旗標發出的某種訊息。因此,他抱著冷漠的思緒,將信取出看過正反面。
……但是——
密封的信封背面,有一串以模糊褪色的陳舊字跡寫下的小小文字列——文字的內容讓颯太的心為之一震。
【給旗立颯太】
「……給我的?」
難以置信的是,那行墨水字看起來也有超過二、三十年的歷史,卻又明確地指名給他。
這種體驗再恐怖也不過了,但颯太忍住雞皮疙瘩,閱讀信封內的一張信箋,文章很簡潔:
【找出來】
【公主騎士、魔法師、聖職者、忍者】
【其劍與魔法,將插下第一旗標】
「……這是什麼?」
信到此結束。
內容可以說是意義不明。
早在他出生以前,這封信就已經待在這裡,然後指名他了嗎?
當然,這封信也可能是給另一個的同名同姓的人……但,這會是巧合嗎?
莫非,他闖進不該闖進的領域……被這座名為學園的詭異牢籠囚禁起來了嗎?
又或者,跟那起可恨的沉船事故也有關係……?
一股近似絕望的不安感襲向颯太。
不管重讀幾遍,信中都沒有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瀰漫在颯太心頭的不安,此時此刻還只是單純的「不安」而已。
沒錯——
——僅限於此時此刻。
整理東西弄得滿身灰塵的那天晚上——
菊乃為了紆解搬重物造成的肌肉酸痛,到現在都還在浴室泡澡。而茜在泡澡途中用儘力氣,整個人癱在房間床上。至於惠已經是累到動彈不得的程度了。
只有幾乎沒搬到重物的菜波顯得游刀有餘。她位在起居室的長沙發上,露出雙腳打直的粗魯姿勢,坐在這個最近變成她專屬位置的地點看書。
……但是,菜波完全沒有翻頁,看起來心不在焉。
「…………」
「怎麼了,菜波?」
洗完晚餐碗筷的颯太,一邊擦手一邊走進談話室。照輪班進度來說,本來應該是讓茜來洗,但是因為她累得無法工作,結果變成由颯太代勞。
基本上對誰都很冷淡的颯太,居然會在意菜波而主動關心,這是很難得的積極行動。
「汝之前……曾經說過,待在別人身邊會帶給對方不幸……之類的話哪。」
菜波恬靜的說話聲,讓颯太皺起面孔。
「……那件事嗎?」
「是因為那股力量的關係嗎?還是因為事故的陰影還在?」
「你問得還真是直接啊。」
「本宮之前也說過吧。本宮在意奇怪的傢伙,汝會變得這麼厭世,到底是為什麼哪……本宮非常好奇。」
菜波仰望著露出自虐苦笑的颯太。
「我想想……兩者皆是吧。」
颯太沒有明說。結果還是沒能問出他的心傷緣由。但菜波卻也從中看出了那股心傷之深。
「為什麼你要間這種事?」
「陽………曰難盡哪。」
菜波含糊其詞的同時,開始回想白天在二樓整理舊東西時發生的事情。
「我說茜哪。」
在滿布灰塵的房間里——
一直偷懶不做事的菜波,呼喊正卯足了勁、將不再使用的舊東西二搬出的茜.
「什麼事?」
「汝最近很少跟颯太說話吧。」
一提到颯太的名字,茜就驚訝地抖了一下,手上的椅子也隨之掉落.
「本宮知道汝很害臊,但汝這樣下去,颯太搞不好會被惠搶走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