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除夕

一年的最後一天,十二月三十一日,也就是所謂的除夕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

四之宮家的客廳十分和平,一家人團聚在客廳里,各自悠閑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過年吃的薔麥面,還暖呼呼地待在肚子里。

京夜的爸爸有一種莫名的堅持——要在跨年的瞬間吃裔麥面才有意義,這一點他絕不退讓。明明就像是吉娃娃小狗一樣的存在,但爸爸對這一點絲毫不讓步。因此,四之宮家的除夕晚餐,每年都很晚才吃——但這一、兩年,京夜跟霞都有朋友的聚會,所以過年的薔麥面就在普通的晚餐時間裡吃完了。

京夜茫然地看著電視上的紅白大賽。

霞坐在沙發上京夜身旁的位子削鉛筆。她在聖誕派對里交換禮物時拿到削鉛筆機,這是一台法國制的金屬製品,擁有流線型的時尚風格。與其說是實用品,還比較像是室內擺設。大概是紫音學姊的興趣吧。

霞刻意用零用錢買了一打鉛筆,現正在一一削尖。她將削好的鉛筆一支一支磨光,然後說了聲「好」,再將鉛筆整齊地一一排在玻璃桌面上。現在是第七支,還有好幾天才開學,但她看起來應該今天一天就會把一打十二支全部削好。

第一次登上紅白舞台的紅組歌手開始唱歌。這首歌好像也是部長的來電鈴聲耶,之前似乎有聽過,京夜一邊看電視一邊想——這時,叮咚,門鈴響了。

「來了。」

因為太過放鬆,所以京夜花了幾秒鐘才站起身。

「非常感謝您今天邀請我來,請問霞小姐在家嗎?」

少女稍微拉著裙擺,優雅地行禮。

雖然已經見過好幾次面,但她——天使聖羅,打招呼的方式卻依然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潔兒從她身後露出半張臉,一跟京夜四目相接,馬上慌張地不停點頭,點一次也就夠了吧。

「霞,你的朋友來啰!」

「哥哥不要擅自跑去開門啦!」

京夜的妹妹跑了出來。剛剛他是看她在削鉛筆,所以才會替她來開門的耶。

「——歡迎光臨!小羅羅,潔兒!e On A——My House!」

之後她們又你一言我一語地用英語對話。英語是潔兒的母語,霞則是從小就有去上英文課,再加上出身上流社會的聖羅,她們講話的速度太快,京夜根本完全聽不懂。

「對不起,你們可以講日語嗎?」

「哥哥,進去!」

霞要京夜進去家裡,他只好回到客廳,坐在爸爸身邊一起看紅白大賽。四之宮家的男性都被教育得很好,直到女性說「好」之前,他們都會乖乖地抱膝坐著。

女生們則是忙個不停,包含京夜的媽媽在內,大家一起為了過年要去※新年初次參拜做準備。首先是洗澡,三個小女生感情很好地一起洗。直到紅白結束之前,她們花了很多時間洗澡。然後就是說浴巾不夠,或是吹風機在哪裡啊?哥哥,可以跟你借吹風機吧!東一句西一句,非常熱鬧。但男生卻完全沒辦法加入。(譯註:一月一日到一月三日之間,到寺廟參拜,祈求一年平安的活動。)

「媽媽,幫我綁帶子!這個我不懂啦!——欸,哥哥,媽媽呢?」

京夜偶爾一轉身,看到霞的身上掛著和服,整件松垮垮的,根本沒拉緊。她就這樣隨興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實在是很危險。

「這……這個嘛,我不知道。」

京夜跟爸爸兩人以超快的速度將視線轉回到電視上。他們打定主意,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都不再轉頭。霞畢竟是家人,就算偶爾看到她衣服底下露出來的肌膚,也可以算是意外或是不小心,但要是對象是潔兒或聖羅的話,那可就不好了。

「算了,真是的——欸,哥哥。」

今年還剩一個小時的時候,他們終於聽到了「好」的提示。

「鏘鏘♪」

霞左右晃動著她※振袖的袖子,擺出姿勢。(譯註:和服的一種,雙手袖子與和服齊長,為現今未婚女性最正式的服飾。)

將三個女孩子打扮得很漂亮之後,京夜的媽媽也累壞了。

這樣應該有好一陣子,她不會再說「大家都來當我女兒」這句話吧。

霞很有精神地揮動雙手,像是拍打著翅膀一樣。金色的髮飾在她頭上叮鈴噹啷地響。

潔兒露出害羞的笑容,又抬頭又低頭,一副覺得很稀奇的樣子看著自己穿的和服。為了襯托出她金色的發色,振袖的圖案也特別精心挑選過。

從聖羅的表情來看,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慨的模樣。她還是一如往常,看起來就是個冷酷的國中生。天使家雖然基本上都穿洋服,但她應該也穿習慣和服了。

話說回來,她還是沒有拿下狐狸面具,那是一個裝飾嗎?

夏天穿浴衣的時候,京夜還不太在意那個面具,現在穿的是振袖,搭配起來就很奇怪。

不管如何,大家都準備好了。

接下來只剩下京夜,但他也只要穿件大衣就好。折價商店一件只要一千九百八十圓,含稅。

這是最適合四之宮家男性的價格。

小小知識

穿和服

要說四之宮家的媽媽有多厲害呢,做頭髮二十分鐘,穿和服二十分鐘,化妝二十分鐘,這樣總計三人份。再加上霞途中亂鬧,衣服重穿,所以其實是四人份。總計三小時又二十分鐘,剛好是從紅白大賽開始到結束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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