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飄落的雪花與仰望紅月的夜鳥 第四章 紅月的龍王,蒼白的星狼

因為我太太太喜歡你了,

任何願望都會幫你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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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結束我生命的聲音,在耳朵深處迴響。

——我死了。被連大從額頭擊爆頭顱。

腦袋開花,自己逐漸死去的感覺鮮明地殘留下來。

然而,我發現哪裡不太對勁。如果我死了,不應該意識到自己死亡才對。

眼前是遼闊的黑暗。但這黑暗有溫度。

好溫暖……

我記得這溫度。那是鶫的——手。

「……解除接續。」

我想的沒錯,聽到了鶫的聲音。遮住我眼睛的手慢慢離開。

黑暗雖然散開,眼前的卻是灰暗的景色。只有從窗戶照射進來的月光,光源微弱的房間。

我似乎仍躺在床上,但手腳也一樣被綁住。剛剛所發生的事簡直像作夢一樣。

我移動視線。床的旁邊果然仍站著鶫。白色頭髮沐浴在月光下,發出淡淡光芒。

「怎麼……回事?」

開口後才發現嘴巴已經沒被塞住。

「……透過我,讓你的意識和終端連結。」

鶫低頭看著我說。

「連結?」

完全無法理解而反問。

「……也就是讓一個終端擬態成你的模樣,聯繫著精神。遭槍擊而生命活動停止的是終端的身體。你仍然……活著。」

「意、意思是製作我的替身嗎?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答應過你。如果交易成功……就安然釋放。」

鶫表情認真地回答。

「違背命令……沒關係嗎?」

「……我所賦予的任務是營造出完成連大先生的目的狀況。所以沒有違背命令。」

「可是你不是說終端就像是自己的手足一樣嗎?為何要犧牲到這種地步來救我……」

聽到這問題,鶫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我只是不希望,稱呼我『鶫』的人死亡。」

「那是指昵稱的事嗎?」

「是的……對我而言,名字是任務,是唯一能證明自己的存在。所以對於鈴叫我『鶫』感到非常不高興。可是你卻……輕易地給了我『另一個名字』。令我實在很難放手……」

「鶫……」

「只有三個人。只有那三個人支撐著這夢幻般的名字。所以『任何一個』……我都不想失去。」

「三個人?」

小鈴和我……還有誰呢?難道是——

或許是讀了我的心,鶫點點頭。

「……是的。冬上雪繪……仍活著。跟你一樣用終端製作了替身,伴裝成死亡。」

「真、真的嗎!?」

由於事出突然而無法置信,但卻又很想相信,所以我反問。

「……是真的。小雪一直待在對面的房間里。」

「她還活著啊……咦,小雪?」

聽到非常異樣的單字,我訝異地開口問。鶫的臉微微泛紅。

「那、那個……抓到冬上雪繪時有幾次說話的機會……然後我說了『昵稱』的事情後,她就要我也用昵稱來稱呼她……這樣曲折的過程後就叫她小雪……」

可能冬上也逼問她自己為何沒被殺吧。

「……順便跟你說,愛莉莎·柯朗諾·史特林·萊特在右邊的房間。應該快醒來了,你們帶著小雪一起逃吧。我差不多……該走了。」

「走……你要去哪裡?不解開我的手跟腳嗎?」

「……既然能說話,捆綁的手腳用魔術就有辦法解開了。我要去友月未由那裡。不知為何,她竟脫離了連大先生的控制。」

聽到這件事,我終於想起「被殺」前的記憶。

「未由嗎……?」

「是的。你被槍擊後驟變成另外一個人……發揮出驚人的力量。」

驟變……又被侵食了嗎?若真是如此——

「難不成……連大也?」

「……不曉得。除了你之外,我還讓與『眼睛』連結的其他終端潛伏進去……但現在已經燒掉了。」

我想像得出來,接在冬上之後,我又在眼前被殺掉的未由有多麼絕望。如果她真的脫離控制,連大的命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別做蠢事——這種話我說不出口。我和冬上雖然活下來,連大殺了未由雙親的事仍未改變。重要的人被奪走的憤怒我也懂。

但我仍不希望她復仇。看到怒火中燒的未由——我好難過。

「鶫,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人能阻止未由了。之後就交給我。況且連大連你都想殺掉。你沒理由幫他吧?」

我不想看到無謂的犧牲而勸她說。

「……他有反抗的想法我一開始就知道,也向《群聚》報告了。而且還被……賦予保護連大先生的任務。我不明白《群聚》的意圖是什麼,我只是要完成我的義務……而且,連大先生既然無法控制她……我們《群鶫》就必須殺掉她不可。那也是……我的職責。」

「殺掉……?你在說什麼啊?鶫都救了我們——」

「……這兩件事是不一樣的。如同『鶫』這個名字一樣,《一鶫》這名字對我也很重要。因此,我對這名字所賦予的責任……不能夠放棄。」

鶫雙眼隱含著堅定的光芒,注視著我說。

「哪有這種事——為任務才給名字不就跟記號一樣嗎!?只用『鶫』這個名字,到哪裡都一定能夠生存的。況且要是未由真的發怒,鶫你們是敵不過的!」

昨天,弄昏喪失自我的未由時,若不是靠著《魔狼》也無法接近她。鶫恐怕也沒有勝算。

「……以我們的能力的確可能無法殺死友月未由。不過……這是我的責任。至今為止,我為達成任務奪走了許多性命。所以我必須不斷達成任務才行。而且,任務無法達成時……只有死亡。這是身為兵器的我,正確的生存方式。」

鶫說完後背對我。

「等等,鶫!至少我也一起——」

我出聲制止她,鶫卻已走到我的視線之外,並且聽到「吱!」地打開房門的聲音。

「……再見了。謝謝你……給我名字。」

那是溫柔又溫暖的聲音。

然後響起「碰!」的關門聲。

「混帳!」

沒有思考的時間。這麼下去未由會連鶫的命都奪走。

我不要讓未由背負更重的愧疚,也不要鶫死丟。

「——吞食一切的心,世界的夾縫,阻擋了星辰的牙之門,禁閉了青空的天之牢!」

為解開手腳的束縛,我開始詠唱《姿態語言》。

「……飢餓的、兇猛的、狂暴的,永遠也無法被滿足的魔性之狼!」

詠唱的咒語太長令人心急,但我忍耐下來。若不能跟語言一起在心中將牽引出來的力量化成影像,想法就無法傳到《高次元存在》。

「在深遂地獄守著大門的三顆頭顱。仿照其姿態,以無底的嘴撕裂罪人吧!」

魔術在我體內成形。之後只要用話語將影像拖出來即可。

「三頭獄牙!」

右手的繩索「噗恰」一聲裂開,顯現出長長的三隻狼頭。四肢被綁在床腳的我,用三個獠牙將剩下綁住左手與左右腳的繩索給咬爛。

穿的衣服是跟出門時一樣的便服。鞋子很貼心地整齊擺在床邊。

我急忙下床穿好鞋,跑向房門。木製的門沒有上鎖,轉動把手就能輕易開啟。

左右兩邊連接著黑漆漆的走廊。我先走向右邊的房間,由於那房間上了鎖,便用《三頭獄牙》硬是將門把的部分給挖開。

開了門,前方是隔局和鄰房一樣狹窄的房間。床上是穿著法衣的愛莉莎,手腳被捆綁,嘴巴被塞住,呈仰躺的姿勢。

「唔!唔!?」

鶫說的沒錯,愛莉莎似乎醒了,一看到我就掙扎地想開口。她用眼神央求我解開困綁的繩索。

「啟介,你沒事嗎!?我剛剛好像……好像覺得啟介死了才醒來!你沒有哪裡受傷嗎!?」

我被槍擊時的衝擊可能是透過《通道》傳過去了。我看著淚眼婆娑不斷摸我身體的愛莉莎,不禁胸口一熱。

「愛莉莎,沒時間跟你解釋。我還活著。這樣——就知道吧。」

我伸出左手,將愛莉莎的頭壓到胸前。

「啊……唔……心臟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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