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哀嘆的魔女與敲響起始之鐘的野獸 第三章 被奪走的魔女,兇猛的魔獸

哥哥,很快就會結束了哦。

不——或許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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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看不見。

周圍是一片冷冽的黑暗,身體無法自由活動。

只剩下右手還有觸感,還有溫度,也有著痛楚。

絕對不能放手——我的腦海中只剩這句話。

「哥……」

應該聽不見的聲音再次響起,在黑暗之中抓著我的人往上浮起。對了,我落海了——

「由……衣……」

我拚命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呼喚年幼妹妹的名字,黑暗卻再次吞噬了她的身影。

「由衣!」

右手使勁不放的我大聲呼喊。

「啟介……」

然而,從黑暗中出現的臉孔並不是妹妹的臉孔。

「友……月?」

當我脫口說出這個名字時,周圍的黑暗便開始蠢動,變得狂亂起來。

「咕!」

緊握對方的手承受了沉重的負荷,右手充斥著痛楚感。

「呀——!」

我雖然打算絕不放手,右手的觸感卻消失了,友月的身影也隨之遠去。

「友月——!」

儘管我伸長了手,黑暗漩渦卻硬是把我們分開,并吞噬了友月的身影。

「啊、啊啊……」

在突然恢複平靜的黑暗之中,我絕望地渾身顫抖,也知道自己沉重的身體正逐漸沉入黑暗深淵。

然而,金色的光芒逼退黑暗,朝我逼近——那是愛莉莎!我朝著那道光芒伸出了手。

「啟——介!」

化為人形的光芒呼喚我的名字,然而那道光芒非常微弱,逐漸在黑暗侵蝕之下縮小。

「愛、愛莉莎?」

我呼喚著她的名字。但在碰到我的手的前一刻,愛莉莎便被黑暗完全籠罩住。

「啟介」

甚至連輪廓都不見了,愛莉莎就此消失。

儘管我想要再次叫她的名字,喉嚨卻發不出聲音。回神之後,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也被黑暗侵蝕。

我的身體再也動彈不得,融入一片暗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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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胸口充滿失落感的情況下恢複意識。

「……沒事了,啟介,我在這裡。」

然而,彷彿要撫平那股疼痛似的輕聲細語,在我耳畔輕輕響起。

輕撫頭髮的觸感讓我睜開雙眼。

躺在床上的愛莉莎臉部離我非常近……我發現自己坐在床鋪旁,似乎是把頭靠在棉被上睡著了。

對了……我昨天照顧身體不適的愛莉莎,然後就直接……

昨天跟吉梅拉短暫交手之後,儘管露出痛苦的模樣,但愛莉莎還是施展了轉移魔術,回到友月的房間,接著卻當場昏倒。因為友月要去處理一些事,所以直到天亮才回到宿舍。

「啟介,你作惡夢了吧。」

愛莉莎淺笑著說,撫摸我頭髮的那隻手仍然火燙。

「咦?為什麼你知道……」

「我也夢到了,夢到你的夢。」

我雖然經常夢見愛莉莎的夢,但這或許是第一次反過來的情況。

「是嗎?抱歉,你明明不舒服,還讓你夢見那樣的夢——」

「沒關係,一個人作惡夢會很痛苦吧。」

看見笑著這麼說的愛莉莎,讓我覺得惡夢的毒瘤彷彿從胸口消失無蹤。

「……謝謝你,不過已經不要緊了。再說我才比較擔心你呢!你的身體還很不舒服嗎?」

愛莉莎一臉痛苦似地點了點頭。

「嗯嗯……我的身體又熱又重,腦袋空蕩蕩的,胸口附近一直抽痛。我到底是怎麼了呢?」

「我覺得這和典型的感冒癥狀很像……不過你是精神體,應該不會感冒吧?」

「那是當然的,大概是更不一樣的原因造成的吧。」

「果然跟沒辦法解除實體化有關係嗎?」

聽了我的問題,愛莉莎的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如果是這樣,精神力增強就是原因所在。或許是力量太過強大,造成精神體無法負荷……話說回來,那股力量到底是從哪裡湧現的,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啊——這樣的話就施展魔術,快點釋放那股力量……」

稍微想了想之後,愛莉莎將雙臂往天花板展開。

「光輝雷球……」

劈哩啪啦四散火花的光彈在半空中出現,隨即啪一聲地消失。

「果然——還是一樣……」

「咦?」

愛莉莎失望的輕聲呢喃讓我不太能理解。

「這幾天,我不是有很多機會施展魔術嗎?當時我就已經有感覺了……無論怎麼施展魔術,我都不覺得累,好像得到一股沒有極限的力量似的——」

「完全不會累?」

「沒錯,完全不累,所以如果原因如同你所說的,那就無計可施了。」

若是如此,除了找出根本解決的方法以外,便無從改善這種狀態了。

「可惡……那要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但畢竟這是我的身體,我得更努力想想才行。你先去上學吧,快遲到了哦!」

我看了看時鐘,時間確實差不多了。

「可是——」

「我沒事。比起這點,我比較擔心小由,說不定她又會被襲擊,你去待在她身邊吧。」

聽見愛莉莎認真的口吻,我只朝她點點頭,並在換了衣服之後走向玄關。

「……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聽見這句話之後,我驚覺今天愛莉莎不會來圖書室了。

本來打算忘記的惡夢情景——消失的愛莉莎和友月,又在我的腦海里重新浮現,讓我深受震撼。

午休時間,在最適合密談的屋頂上,我打算把昨天發生的事,以及愛莉莎的狀態告訴兩名少女。

其中一名當然是友月,至於取代愛莉莎坐在水塔陰影下的人則是陽名。因為昨夜身為《群聚》剌客的《鳶》也遭到殺害,所以我認為或許連陽名都會有生命危險。

「殺人滅口……嗎?可是,如果真是這樣,我應該會首當其衝,遭到對方攻擊。況且,我不懂『消滅還沒背叛的夥伴』理由何在;我們低階成員所知有限,就算有情報流出也會被處理掉,或是沒人肯相信。」

偏著頭的陽名一臉訝異地說,她似乎不太能接受「殺人滅口」這個理由。

「這麼說來,那個叫做吉梅拉的男人好像說他有更優先的委託……」

我想起什麼似的補充讓陽名恍然大悟地擊掌。

「啊——那就有可能了哦!例如原本對《群聚》有影響力的委託人,委託對方去殺掉盯上未由的人……任務失敗甚至被監禁的《鳶》因此被捨棄也不足為奇。」

委託對方去殺掉盯上友月的人……?

聽了這個假設之後,我才發現還可以用另一種角度看。

「等等……如果你剛才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會認為有必要做出這種委託的人——」

「……是想讓我成為當家的人,也就是現任當家的派系。」

友月接著我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這樣啊……這樣就不奇怪了。與《群聚》扯上關係的不是世一夫婦,而是友月家本身,這倒是很有可能……話說回來,這麼想才是正常的。」

「嗯,看來《群聚》的根似乎比想像中扎得更深。昨天的事件也是很快就被處理掉了,甚至連警方做的筆錄都很敷衍,明明死了三個人……而且,所有的監視攝影機都被沒收,沒辦法進一步確認。」

「那麼,難道現在的友月不但沒被《群聚》追殺,甚至還受到保護?」

陽名對此卻是一臉狐疑。

「誰知道……未由的《家》如果不是很團結的話,說不定委託又會反過來,畢竟我們不知道所謂的優先順位層級到底有多高。再說如果這次的任務只是消滅未由的敵人,那麼任務已經完成了,因為任務只能執行一次;如果對方再被委託狙殺未由,只要同時間沒有任何相反的委託,他就會直接執行吧?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我知道了,不能大意。」

我點了點頭。眼前的問題可說是堆積如山,吉梅拉昨天說他做的事只是「雜事」,那麼他原本的任務是什麼?而且,我更在意的是愛莉莎的異常狀況,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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