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嘰嘰嘰嘎嘎嘎嘎嘎!喀吱喀吱喀吱喀吱……咕嘟……
「奧間同學要不要也來一杯?」
「不用,光聽聲音我就快吐了……」
「是嗎?這可是喝了能讓人提起精神的特製魔法飲料。」
不破同學從廚房拿來的飲料(?)混濁如泥水,插在裡面的湯匙一動也不動,跟固體一樣,散發出神秘墨魚味。佩斯從剛剛到現在都在房間角落發抖,大概是聞到更驚悚的氣味。
我從她身後偷看了一下製作工程,將大蒜、洋蔥、姜、蜂蜜、蛋、肉塊、咖啡豆、蠑螈乾和某種生物的血液倒進果汁機打成泥後,放進鍋內加熱,再加入神秘的白色黏稠液體……看到這邊我就別開了目光。
「好了喀哩喀哩,今天你好像啪啦啪啦,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喀吱?」
欸。為什麼這人喝飲料的途中在咀嚼?
我每次都會產生這個疑惑,這個人真的很聰明嗎……
「啊啊,嗯。我要跟你說的話啊。呃,我想問你昨天沒事吧?」
「是這件事啊。」
「嗯。因為我聽媽媽說在場所有學生都被抓住了。」
跟華城學姐她們分開行動的隔天。
我來到不破同學的公寓叨擾。
我還警戒著不曉得她房間會有多麼可怕,但在佩斯被帶走的那一天,不破同學家好像也慘遭搜索,儘是昆蟲性器的標本全被沒收。
善導課的人應該也嚇了一跳吧……
「昨天如你所聽說的,現場似乎非常混亂。」
「不破同學,你不在現場嗎?」
據我所聞,不破同學只是把錄進指示的音檔交給學生,她本人並不在場,而是在附近的建築物中觀察情況的樣子。
「我是有預料到沒錯,可是昨天的結果果然還是很慘烈。畢竟三百名被抓去的人之中,只有數十人因為違反條例被拘留。」
「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只有數十人被拘留,無法癱瘓善導課的機能。頂多只是讓在場的善導課輕鬆賺到業績,害善導課癱瘓的這個計畫以不完全燃燒作結。」
媽媽他們善導課職員,好像也有收到「你們隨便挑幾個嫌犯拘留吧」這個命令。只有他們選上的人會因為「這人長得很猥褻。肯定是基於猥褻目的持有這種容貌。違反條例。予以拘留」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抓。
「那個叫爛子的人是奧間同學的母親嗎?她實在很厲害。彷佛經歷過千錘百鏈。她一瞬間就看穿我託付現場指揮職責的,全都是會炒熱氣氛的人等大規模示威遊行時不可或缺的人才,把他們帶走了。」
不破同學咳著嗽,冷靜回想起來。那飲料果然對身體不好吧……
「我們覺得這做法蠻橫不講理又自私,很令人火大,不過爛子小姐好像也這麼覺得。她帶走幾十個人後,露出煩躁到極點的表情,讓剩下兩百多人都吃了她的拳頭。」
我媽的身體到底是什麼構造?她拳頭有問題吧。
「基本上,我們策畫恐怖攻擊時都有注意不要抵觸《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但這樣下去,到時學生間也會出現大量被逮捕的人吧。不是因為違反條例,而是被他們說我們抵觸育成法。」
關鍵人物將一個個被抓,最後情勢越來越不利。
「我們人手很多。兩百人×四個部隊,四天輪班實行自爆恐怖作戰,一邊撐過矯正教育期間的那三天,一邊把善導課搞得身心俱疲——包含事前討論,這個計畫已經徹底完成。既然說了要讓他們過勞死,我就一定會搞到有過勞死的人出現。」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這人的執念是怎樣?真的好可怕。
之前她說過要洗腦善導課的人,讓他們棒棒接洞洞,似乎也不全是開玩笑。
「即使善導課消耗我們這邊的人力,我們也能再抗爭一陣子。恐怖活動手冊我已經印出來發給所有人,最慘的狀況也能打游擊戰吧。不過相信你也發現了,我們狀況已經差到不能再差。是政府先以善導課過勞死為契機而修正條例,還是我們先全部抵觸《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這是場互相消耗的戰爭。」
這賭局非常不利。畢竟對方可以在一定程度內自由補充、交換人手。相對地,不破同學率領的示威遊行部隊雖然也正在逐漸擴大規模,但對《育成法》不滿到不惜被抓的一般學生並沒有那麼多。
而且,即使他們的示威活動順利讓善導課機能癱瘓,那又怎麼樣?
首先,政府八成不會撤回條例,在抗爭活動途中出現大量前科犯的第一清麗指定都市居民,要嘛是流落街頭,要嘛就是被派到到保險套工廠或衛生棉工廠等正中政府下懷的地方工作。就結果上來看,還是我們輸吧。
果然需要在狀況演變成這樣前,整頓眾人滿腔怨氣的發泄方向。
就像同樣是要爆發,口爆也比中出方便許多。
「……話說回來,『SO』還是沒有動靜呢。」
不破同學彷佛突然想起來般,開口說道。
「嗯。說不定他們已經將活動範圍轉移到市外,放棄在第一清麗指定都市內活動。身為學生會成員,真不知道我該高興,還是該氣被他們逃掉了。」
「是嗎?我也有想過是不是這樣,真遺憾。」
「……那個,不破同學。」
正當我準備對灰心的不破同學提出今天的正題——
「……?」
我忽然感覺到一股視線,便左顧右盼了一下……嗯!?
「怎麼了嗎?奧間同學。」
發現我不對勁的不破同學歪過頭。她歪向一邊的頭後面,有對眼珠正從窗邊緊盯著這裡。
我盯——
用眨都不眨一下的充血眼球觀察我們的是——呃,那是,安娜學姐?
為、為什麼她會在這種地方?是說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待在那裡的?那是靈體嗎?
窗戶在我們沒注意到的時候被打開,剛才的對話大概全被聽見了。
這場交涉不只關係到不破同學和我們「SO」今後的行動方針,還渉及我跟不破同學的性命。
我留意著接下來要說的話得慎選措辭,重新開口跟不破同學商量:
「不破同學,這是我身為學生會成員的任性要求,或者可以說是願望吧。現在發生的暴動,可以讓『SO』也參一腳嗎?」
我盯——安娜學姐的視線好可怕喔。
「……我倒覺得你這句話比起學生會成員,更偏向『SO』方的發言?」
插圖143
不破同學的回應彷佛在譴責我。
「其實學生會長正在四處奔波,想獨自解決這詭異的狀況。」
我盯——她的視線要讓我懷孕了啦。
「原因好像有很多,不過最重要的果然還是因為,她看到學生們的未來被那個條例搞得一團亂,覺得自己應該要負責。我覺得如果你們繼續不停自爆,安娜學姐一定會感到更沉重的壓力。」
我盯——糟糕,我好像快要發現新世界。
「不過,我也知道你們的不滿沒辦法平息。所以可以請你引導大家,至少讓他們的不滿在『SO』手下,到第一清麗指定都市外爆發嗎?」
我盯——人家快羞死了啦。
「身為學生會成員,這個請求實在很不妥當,但為了維護市內治安和減輕會長的負擔,你可不可以配合一下?」
不破同學臉頰滑落一道冷汗。
看來她也察覺到身後的妖怪。
「……既然如此,我也不是不能幫忙。」
然而,她的態度卻有點強硬。
「可是,我們的不滿起因終究在於這個都市的善導課。恐怕『SO』的計畫是正確的。從長遠的觀點來看,這麼做是在拯救我們吧。但我們的不滿,現在只會指向眼前莫名其妙的行為。想將其引導至市外活動極其困難。」
這是當然的。跟叫人把八百個戀足癖變成乳控一樣亂來。不管是多麼厲害的鍊金術師,都不可能把狂舔腳踝隊變成戳乳頭怪。
「不過要是『SO』把我們存量即將不足的不健全雜誌影本讓給我們,表示他們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或許會比較好開路。哎,雖然對逐漸將人力傾注於外部活動的『SO』來說,這個假設不能抱太大期待。」
「是嗎?說得也是……」
我裝出一副失落的模樣,站起身來。
窗外的安娜學姐不知何時消失了。她接受我的說法了嗎?
「對不起喔,對你講這種奇怪的話。條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