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那天,由絕代笨蛋們引起的騷動以大成功划下句點。而三天內,我周遭簡直可以說是載歌載舞的亂成一團。
華城學姐維持在讓人懷疑「她會不會連革命都有辦法成功啊?」的超高幹勁。早乙女學姐在熟讀我們搶來的那些A書後,直到噴鼻血前都在埋頭創作。以咖啡廳店長為首,支援SO的各路人士在恭敬接過中意A書的影印圖後大聲歡呼,在附近跑來跑去。喂,住手,會被善導課發現的。
如今藏在時岡學園的色情明信片,種類和品質都豐富到無法與過去的相提並論。現在學生們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去尋覓,常常導致嚴重的道路阻塞。甚至連五分鐘的下課時間,教室內都會跑得不見人影。
「SO藏的東西真的太美妙了。」
班會開始前,不破同學面無表情地從我桌下冒出頭來。她今天也一樣,疑似一大早就在收集我們藏的色情明信片,手指間堂堂正正地夾著好幾張。你們幾個,我知道你們很高興但給我自重點啦。
「奧間同學沒有在收集嗎?」
「欸,你知道嗎?我可是學生會幹部唷?」
「啊啊,對耶。」
不破同學一面故意在我面前展示色情明信片,一面一張張收進口袋。我為了避免直視,趴到了桌子上,壓著蠢蠢欲動的右手。安分點……給我安分點……!
……這三天一直是這樣。
穿著弔帶襪和內褲暴走的那件事讓我消除了迷惘,變得能容許最喜歡下流話題的自己——在成功搶到A書後,我有這種感覺。可是當真正的A書出現在眼前時,我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反射性地裝健全,對於華城學姐的黃腔也會做出過激吐槽。例如今天早上,在藏完色情明信片跟華城學姐會合時——
『呼——今天也好累啊。』
『……咦?對象是誰?屁股沒事吧?』
『我才沒被肛咧!你才是腦袋沒事吧!?』
『……我還以為你總算坦率起來了,結果過了三天還是老樣子呢,狸吉。啊——啊——被穿著弔帶襪和內褲在森林中奔跑的變態怒吼,我受傷了!』
『給我忘掉那件事啊啊啊啊!』
——就是這樣。
一打算對自己坦率,就會因為至今以來的自己都是虛偽的而感到心虛。
看到或聽到猥褻物、猥褻話題,認知到那是猥褻事物後,就會像以前一樣產生排斥反應。明明我腦中率直地肯定下流話題,也沒打算抑制性慾的說……這就是華城學姐之前說過的『身、身體還記得……』吧。這幾年來的健全生活像咒縛一樣,束縛住我現在的言行舉止。
和呈現開朗、清爽氛圍的SO成員及時岡學園學生成對比,我的心情一直好不起來。
或許是因為一直帶著這份陰沉心情的緣故——
「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
「全部的人趕快回到座位上!今天要讓你們做一件事!」
這時,班導帶著險惡表情進入教室。浮現在我腦海中的「不好的預感」,以班導所發出的尖銳號令做為開始的信號,突然成為了現實。
在這三天內,班導一直想說些什麼的樣子,最後卻只是瞪著學生而已,此時他不尋常的態度讓教室內的空氣一下子降到冰點。
「哪有這麼胡來的。」
班導抱著收回來的紙張,彷佛逃跑般離開教室。不破同學看著他的背影,不帶任何感情地低語出聲。在一片鴉雀無聲的教室中,她平淡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出。
以這句話為開端,同學們像潰堤一樣開始憤怒地紛紛抱怨起來。
不破同學搖搖晃晃地走到正在剋制不要加入這場抱怨大合唱的我旁邊:
「強制讓人簽上名字的連署,還真是令人傻眼呢。」
不只是這間教室,時岡學園內應該都在怨聲四起吧,而不破同學這句彷佛就像為所有不滿代言的話,是針對剛才結束的「第二次連署活動」。
這次跟星期日舉行的連署活動截然不同,由各班班導將連署用紙硬塞給學生,強迫他們署名。當初主打的「自主性」原則被完全捨棄,是最差勁的做法。
大部分的學生當然有所反彈,但一被暗示不簽名的學生可能會被退學,全部的監護人也都同意這個處罰,在威脅下學生們也只得勉強連署了。儘管如此仍堅持抵抗的學生則是監護人被叫來學校,這個應對方法用執拗來形容都不為過。
在我們全力傾注於尋找A書的期間,蘇菲亞·錦之宮似乎透過PM召開了包含教師在內的緊急監護人集會,趁學生們完全無法注意情況時,決定舉辦強制署名的連署活動。
檯面下竟然在策劃這種暴行,我和華城學姐都沒料想到。在二年級的教室中,華城學姐內心現在應該在破口大罵「那個絲瓜奶老太婆!」吧。
對於這蠻橫的做法,我也難以控制情緒,只要一點刺激好像就會爆發。因此我希望能一個人靜一靜,但不破同學卻沒有停止。
「我反對《H禁止法》。因為這樣一來,我觀察人類合體的研究計畫就會泡湯了。」
絕對不能讓這傢伙跟早乙女學姐接觸。
「如今竟然被如此愚弄……」
不破同學使用她PM的投影機能,將某件新聞投影在教室前方的黑板上。大家都將視線集中於此。
那則新聞記載著,連署活動於全國各地都大成功,一周後將召開由蘇菲亞錦之宮本人詳細發表其成果的記者會。
與時岡學園學生意向完全相反的連署,蘇菲亞·錦之宮卻高聲誇耀的姿態彷佛浮現在眼前,令我感到頭暈目眩。
教室陷入一陣沉默。每個人的反抗精神都失控了,用力踢著椅子,鬱悶心情即將就此爆發。而制止它的,是不破同學冷靜至極的一句話:
「我們已經,沒有抵抗這個的手段了……」
不破同學彷佛接受現實的聲音,令全員陷入失意狀態。的確,現在的狀況已經不是不破同學他們能負擔的了。要是想抗議這個虛偽的署名,被退學的恐懼感就會不時浮現。一個弄不好甚至會變成前科,連被家人捨棄都有可能。沒有人會願意背負這種風險。
這時我突然全身發熱。
身為一般人的不破同學他們辦不到。但能夠毫不在意地從事非法行為的人——不,組織的話——
「不破同學。」
我慢慢地、慎重地,為了不讓其他人聽見,在不破同學耳邊小聲說道:
「SO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存在的,不是嗎?」
不破同學眼睛微微睜大。儘管我想監賞這無比罕見的畫面,但現在還是先用PM傳訊息給華城學姐要緊。
『我有個提案。』
就只有這樣,十分簡潔。
我感覺到不破同學正在目不轉睛地觀察我自然揚起的嘴角。
●
「……好了,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不破冰菓在家中一面喝著咖啡,一面觀看PM畫面中的影像。
畫面中是排成一列的箱子,而蘇菲亞·錦之宮彷佛在以背負這些箱子感到自豪,冷靜地吐出漂亮言詞。
箱子分別寫著「總司岡學園」、「西區第一高中」等參加這次連署活動的學校,該說是理所當然還是出於無奈呢,時岡學園的箱子也若無其事地擺在那裡。從箱子的位置上來看,肯定是蘇菲亞·錦之宮刻意把它拿出來做為見證的。
由於被下了封口令,就全國人民看來這場記者會應該毫無異狀吧,但在冰菓這種知道谷津森騷動的人們眼中,場面看起來不知道有多麼滑稽。
突然。
蘇菲亞·錦之宮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氣息,突然中斷演說。
冰菓停止啜飲咖啡,注視著畫面。
『啊——哈哈!真好笑,跟在《用破掉的保險套中出(A片片名)》中被騙的女人……不對不對,跟以為綁著雙馬尾就能說自己是國中生的AV女優一樣好笑啊!這場記者會丨』
記者會現場轟然響起女性自信十足的笑聲和謎之話語。
『那、那女的是誰!?』
『為什麼她要把內褲戴在頭上!?快抓住她!』
『比起這個,先想辦法處理收音麥克風吧!這可是全國直播喔!?』
現場的攝影機好像被固定住了,沒有拍到女性的模樣。但從在場人士臉上都浮現同樣的驚愕表情來看,顯然是『她』出現在會場了。
「來了嗎?雪原之……不,SO。」
雖然聲音被切斷,讓人無法得知發生了什麼事,但善導課職員亂成了一團,會場陷入極度混亂的模樣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