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我被醫院勒令要靜養好幾天。三天後。
我躺在病床上,從窗戶俯瞰午後的景色,耳邊傳來蘋果正逐漸被削得不成果形的淫靡聲音。
為了保護喜歡的女孩受了傷,現在在醫院接受照顧。這正是全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狀況。為了感謝你幫我削蘋果,這次換我來把你的衣服剝掉羅,然後換你來褪去我的「皮」,再由我來剝開你的「核」——會有這種對話的話就更理想了。
哈哈,比以前更嚴重的腦內黃腔停不下來啊,可惡。
並不是因為我很幸福。
而是因為在我身旁削著蘋果的——
「好,削好啰,奧間。好好品嘗吧,呵哈哈哈!」
——是轟力學長。令人火大的是,他削出來的蘋果兔質感非常好。更讓人不爽的是,這男人穿著圍裙。不是裸體圍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這是怎樣,現實?對了,以前爸爸曾對我胡說過「我其實是二次元的居民唷。可是不知道要怎麼回去,結果都已經在這裡生活好幾十年了」。是嗎?爸爸是領悟到了這個鳥不拉嘰的現實呢。爸爸的心情,我現在很能理解唷。
其實啊,我並沒有什麼意思唷?能從跟蹤狂的魔爪中救出安娜學姐就夠了。可是這個待遇也太過分。這麼壯碩的男人每天都勤奮地來探病,把探病時間都用光了……
而且我在昏過去的期間被轟力學長羞辱,現在沒臉見他。要說我具體被做了些什麼,就是轟力學長幫我換下女裝時,看見我穿女性內衣褲的模樣。而且明明在救護車來之前就換好衣服了,內衣褲卻沒換,害護士小姐幫我更衣時都石化了。
雖然轟力學長完全沒提這件事,但這反而更可怕。
「喔喔,對了,我都忘了。我把你昨天說可以打發時間的小說帶來啰。」
轟力學長興奮地收起圍裙,從書包拿出好幾本書。
明明我把他貶得那麼慘,但轟力學長其實是個消除隔閡後會讓人覺得很舒服的好學長。「很舒服」並不是性方面的意思。
「嗯?喔喔!糟糕!漏了這系列的最後一集!我竟然會出這種差錯。等著吧,奧間。我現在就去買來。」
「咦?不用的,不用這麼費心……他還是一樣聽不進別人說的話啊。」
我還來不及制止他,轟力學長就咚咚咚地離開病房了。儘管我有猶豫要不要追上去,但由於我很久沒在探病時間自己一個人了,便選擇稍微悠閑一下。
「哎呀哎呀,總算走了。嘿咻。」
「唔哇啊啊!?」
我才放鬆沒多久,窗戶便出現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俐落地侵入病房。拍了拍白袍,站起身來的是——
「不破同學!?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問我為什麼,當然是來探病的呀。我看起來像是那麼薄情的人嗎?」
「那就正常點從走廊進來啦!」
「恕難從命。」
「為什麼!」
「因為我在這一帶的醫療機關中被列為黑名單唷。要是我在大廳徘徊,善導課會被叫來的。」
「原來不只是婦產科啊!還有,你從什麼時候就在窗外的?」
「從昨天左右開始,我就一直在探病時間待機唷。由於穿著白袍,意外地不可疑呢。」
這傢伙該不會其實不是想偽裝成科學家,而是醫生才穿著白袍吧?
「不過話說回來,轟力學長應該很討厭你才對,現在卻突然變得莫名親密呢。親密到不自然的地步。」
喀喀喀。不破同學一面拉過一張圓椅坐下來,一面表示疑惑:
「對了,將松茸插入男性的排泄孔中,有辦法作出小孩嗎?」
冷靜點,不破同學跟華城學姐不一樣,這不是性騷擾,只是單純的疑問。
「為什麼會在這種時機問這種問題?」
「沒什麼。只是在觀察態度驟變的轟力學長和你之間的交談後,內心有點躁動。我直覺認為這應該有什麼蹊蹺。」
這傢伙變態等級到底有多高啊。她是天才嗎?
「哎,你不回答也無所謂。畢竟藉由你的表情,我就能知道其中含有猥褻要素了呢。但我倒是希望你能告訴我轟力學長態度劇變的原因。」
「啊——這個呢,好像是因為我挺身保護學生會長,得到他的認同了。」
「啊啊,就是那個讓你受傷的暴徒事件嗎?哦……男性會藉由這種過程諒解對方呢。真不可思議。」
看來除去跟蹤狂等詳細內容,學生會長被襲擊的事似乎已經在學生間傳開。總覺得不破同學的眼睛不只是黑眼圈,還帶有好奇心,我便決定在被追問跟蹤狂事件前稍微轉移話題:
「不只是這樣唷。華城學姐也幫我說了很多話。」
內情其實是轟力學長遭到「那時打扮得只會讓人覺得他被沖昏頭的奧間同學,以及沒什麼力量的早乙女學姐之所以會在那裡,是因為我判斷需要跟蹤狂並未對其抱持戒心的警備人員。轟力學長只會在那邊死纏爛打地反對,所以我才沒跟你說。」「事實上,跟蹤狂是在轟力學長離開工作崗位後才現身的對吧?」「除了接住早乙女學姐外,轟力學長几乎沒幫上什麼忙嘛。」這種以「幫人說話」而言太過辛辣的言語攻擊,導致內心對我抱持的疑心全被擊潰的慘烈故事。
就這樣,轟力學長心中對我只剩下認同感,才會變得那麼「嬌」。
「華城學姐嗎?那隻礙事的蟲子……啊啊,不對,這樣對蟲子太失禮了。」
這兩個人要是不牽扯到下流話題,關係真的差勁無比耶——
「華城學姐沒有來探病嗎?昨天和今天她好像都不在。」
「啊——只有第一天有來一次呢。」
「真是個薄情的眼鏡呢。」
「因為她很忙嘛。還有,原來『眼鏡』是不破同學你說的啊……」
我住院的第一天,跟華城學姐詳細說明早乙女學姐低潮期的事之後,當天她就傳了封「我把我的真面目告訴早乙女學姐了。現在調教中(-__-)/~~~~嗶——!嗶——!」的簡訊過來。早乙女學姐好像也認同了真心想救安娜學姐的華城學姐,
兩人關係馬上好了起來。
華城學姐現在正在灌輸早乙女學姐基本的戀愛觀和性知識,想藉此讓她區分低潮期和戀慕之情,促使她覺醒成色情圖片畫家。
然而意外的是,華城學姐用醫院的專用電話告訴我,想讓早乙女學姐覺醒似乎十分困難。早乙女學姐的低潮期沒有從根本上解決也是個大問題,但更令華城學姐感到困擾的是,該如何應對表示「不現場表演一下的話老朽搞不清楚。老朽想畫老朽親眼見識到的東西。好了,快讓老朽看看吧」,想要親自目睹色情場景的早乙女學姐。
華城學姐昨天晚上打了通電話給我:
『怎麼辦狸吉,我的A書完全無法滿足早乙女學姐……而且她竟然還說想看現場表演……我的直覺搞不好抽中了個不得了的變態。她完全不願意幫忙畫色情圖片,這樣趕得上連署日嗎?』
聲音聽起來都快哭了。
簡直就像給了名實力不怎麼樣的新人作家一個獎項,現在正苦惱於改稿的編輯一樣,讓我差點笑出來,但對華城學姐而言這應該不是什麼好笑的事。
不過,早乙女學姐之所以會陷入低潮期,部分原因在於她只憑腦內構想作畫,現在會要求現場表演也是理所當然。是太過急躁的華城學姐不對。
哎,就是這樣,華城學姐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來探病。
「呣。那麼果然如同我的計算,只要在這裡待機就不用擔心眼鏡會來礙事,能跟學生會長好好聊聊了呢……怎麼了?你的表情簡直就像心愛的學生會長完全沒來探過病,正在為此感到難過唷?」
「……住手,不要揭我的瘡疤。」
沒錯。最重要的安娜學姐,一次都沒來探過病。
不只是這樣,電話和簡訊也是——零。
和與轟力學長的接觸増加成反比,我和安娜學姐之間的交流變少了。
「不會吧,真的一次都沒有?你不是捨身保護她了嗎……從理論上來看,你是不是被討厭了呀。」
「不要!不要告訴我現實!」
這個嘛。全部都是那樣壓倒安娜學姐的我的錯唷?可是沒想到她會躲我躲得那麼明顯耶。在深夜中突然覺得很寂寞因此連按了好幾下護士鈴,被用十分冷淡的眼神說了「你腦袋沒問題吧?」後變得更加寂寞、心靈都快崩壞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為什麼不破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