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SHINO-偵探

網譯版 轉自 輕之國度

翻譯:依然哀

說實在的,作為一個平平凡凡的男大學生,我也有時候會憧憬所謂的「浪漫」。也就是用堅韌的身心去面對所有的困難,嘗試一下硬派的生活。

「……定義太不明確了。」

將我的看法完美地一刀兩斷否定掉的是志乃。

她是一個五年級的小學生,正在某個有名的私立小學上學。她有著天才般的思考能力和記憶力,遠離於能被稱作是「普通」的界線,是我妹妹一般的存在。和同年紀的小孩比起來,她的身材更加嬌小。與其身形相當地相襯,她正像倉鼠一樣用小小的嘴巴一點點吃著尚溫的飯糰。

時值年末,她的雙親和平時一樣忙於工作,所以回家很晚,於是負責照顧志乃的我和她這樣子共度夜晚。在狹窄的廚房裡一起做的晚飯是海帶飯糰、雞肉、青梗菜、油炸食品、茄子味噌汁,以及還貼著半價標籤的鰤魚生魚片。

雖然是簡單的而且未能很好地考慮到營養均衡的晚餐,但這一點還是饒過我吧。如果是家庭主婦還另當別論,我只是一個大學生罷了。

「嗯,這個味噌汁很不錯哦,很美味。」

「……是嗎。」

雖然表揚了一下負責最終調味的志乃,但是本人好像根本不在乎的樣子。不,一定還是會稍稍感到開心的,但也許是不喜歡我中途就中斷了對話吧,雖然不至於到生氣的地步,但似乎有「不服氣」的情緒顯現在她那無表情的臉上。

我輕輕地笑了。我絕不是在胡說。雖然的確味噌汁還有點淡,算不上做得很完美,淡對於小學生來說已經非常棒了。至少我在她這個年紀時是做不到的。

她也是明白的吧。現在自己做的料理在味道上和我做的還有明顯的差距——從她的記憶力來推斷的話,她恐怕比我還要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所以我也能理解她的「不服氣」。但是,我該怎麼回答呢?

「也是呢……定義……這麼說的話很困難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總之對拿著槍的形象有很強烈的印象呢。與惡棍進行槍戰什麼的。」

「也就是依靠使用槍械,用武力手段解決問題的意思嗎?」

「怎麼說呢……這樣講的話感覺太惡劣了。不過,或許還真有點反社會的成分呢。倒不是說參與犯罪,就是有點壞壞的感覺。」

咬了口飯糰。吸收了蒸汽,變得恰當柔軟的海帶真是太美味了。

「也就是外表的問題嗎?」

「嗯……因為外表能讓人印象深刻,所以倒不能說是完全沒有關係啦。但要說哪方面更重要的話,果然還是精神方面呢。」

「精神方面有點壞壞的感覺,那一般而言就是『幼稚』咯?」

「真是一針見血呢。」

沒錯,完全就是這樣。「的確這樣說或許也行,但不對哦。不是精神狀態,而是信條之類的東西。」

「信條如果是惡性的話,那就只是單純的犯罪者了。」

「不是那樣啦。像是以暴制暴那樣的,直面並挑戰世上的不公,是強大的存在哦。」

「……矛盾了。」

志乃吃驚地搖了搖頭。

嘛,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吧。女性要理解這一點很難呢。當然也有讀著硬派小說,對主人公感到憧憬的女性,但那是對於異性的憧憬,或者只是對主人公行動的最終結果感到羨慕罷了。

要對硬派主人公們的「信條」產生共鳴,想必是艱難的。

更何況是身為現實主義者的志乃呢?

「我覺得實際上並沒有具體的定義哦。要往詳細說的確是能舉出相應的例子,但我覺得是沒有辦法舉出一個確切的沒有異議的造型的。所以,嗯……果然,我覺得那個偵探的形象就很棒呢。我認為他毫無疑問就是『硬派』的。」

我是那樣想的。作為一個人降生於世上,擁有著接觸『硬派』的機會,被養育成為一個男人,像他那樣的生活方式算得上是一種「浪漫」。雖然不知道那對於現代社會,或者說對於我們生活在的這個平凡的世界,有著多大的意義。

想要那樣活著。就為此而活著。

這樣的人生,是很多人都曾祈求,然後又放棄掉的。

我這樣說了之後,志乃輕輕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自我滿足。」

原來如此,這還真是讓人淚目的正中眉心呢。

我只能笑了。所謂浪漫,亦或信條,到頭來不過是自我滿足。僅從生存的層面來講並無必要性,在生存之上也是不必要的東西,固執於此真的是毫無意義,而且對在傍活著的人而言也是毫無價值的吧。

但我是這樣想的。

那個偵探先生所追求的「硬派」,是非常美麗的事物。

就算那是自我滿足,他也比任何人都要閃亮。

偵探 –it』s my life/works-

感覺自己要打個大噴嚏了,於是慌忙用手捂住嘴,結果反倒是從鼻子里噴出了很多鼻涕。用在車站前拿到的紙巾將黏在手上的鼻涕擦掉。凍僵的手邊震動邊對我說:「快到極限咯!」。覺得因體溫而變得溫暖的鼻涕挺讓人舒服的——會這麼想簡直是病入膏肓了吧?

啊啊,這生意還真是難做啊。

時值正月就在眼前的十二月二十八日。夜晚十一點半。我一個人在某破舊的出租公寓的屋頂監視著在正面的公寓的出入口和它三樓的一間屋子。那是最近才建好的出租公寓,從它華麗的瓷磚就可以看出價格不低。和為事務所的房租苦惱不已的我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啊。

「真是格掐社會啊。」

由於實在太冷,說話都不靈光了(註:他說的實際是「格差社會」)。說起來,從不久前耳朵里就一直能聽到咯咯響的聲音,原來是我牙齒打顫的聲音啊。該不會我快要死了吧?

啊啊,糟透了。為了避免被警察盤問,所以選擇了這個地方,結果一個能擋風的東西都沒有,北風直接打在我全身上下。我到底該向誰抱怨呢?向神明大人嗎?

話是這麼說,但這是我的職業。不工作就賺不到錢,沒錢的話事務所就辦不下去,事務所沒了的話……會怎麼樣呢?總之我會變成「居無定所的無職人員」吧。考慮到這些,感覺再冷也忍得住了。雖然這樣覺得了,但是現實的危機感還是沒有變化。啊啊,說真的,放過我吧,快快現身啊!

有點想大叫一聲。我在此監視的目標是某個富裕家庭的平凡的中年男性。雖說他沒有富裕到能進入納稅排行的名單里,但也有著能過上生活、娛樂都無憂的闊綽生活的錢。有著幸福的婚姻的同時,拋下人老珠黃的妻子,包養了一個年輕的情婦。就是這樣一個極其平凡的男人。

要說我為什麼要監視他,那是因為我受到他妻子的委託了。也就是說,我是一個偵探。說到偵探,也許會想到小說里登場的那些傢伙們——倘若加上「私家」兩個字就會變得格外地帥氣——但我所在的偵探行業,出軌調查、跟蹤之類的工作才是主業;最近一份工作是兩周前完成的對某個討厭的鄰居的品行調查。我相信,由此應該不難明白,現實到底是有多麼地令人悲傷了吧。

當然這次也是慣例的出軌調查,實在是沒有半毛錢夢想的工作。

據妻子所說,她想快點離婚,能收集到足以索取賠償金的證據就可以了。以我的經驗來講,這個女人肯定是出軌了。不是先想到要離婚,而是因為找到了下一個男人,所以才想要離婚的。真是讓人不愉快的話題。嘛,丈夫也出軌了也是事實,沒什麼同情的餘地呢。

能賺到錢的話怎麼都好。他們的事就隨他們去吧。

一個令人吃驚的事實是,雖然由於同行業其他事務所的競爭的緣故所以報酬很低,但我因工作太少而感到困擾的情況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於此次工作的其他委託可是一個又一個地找上門來。這個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我嘆了口氣。說真的,我不想做這種工作的。我個人是想要跟更加華麗的案件扯上關係的。就像硬派小說里的那樣就好。錢德勒之類的,嗯,錢德勒(註:Raymond Thornton dler,雷蒙·桑頓·錢德勒,美國著名推理小說作家)。菲力普·馬羅我就很喜歡(註:Philip Marlowe,錢德勒創造的虛構人物)。從兒時在父親的書架上看到那些書以來,我的人生路線就有些歪曲了吧?

但是,很不巧我至今仍未和刑事案件發生過關係,更別提什麼華麗的案件了。一定是因為沒有才能吧。我自己都這麼想了。體能不怎麼樣,學習也不見得好。沒什麼特別的技能,倒是不怎麼樣擅長與人交往。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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