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NO 5 詛咒暗藏於五個墓穴 承前-Hello World Ⅴ-

我所居住的六張榻榻米大小的破爛公寓,擁有能直接用肌膚感受四季變化的優點。我可不需要這真的算是優點嗎?那種太過明確的吐槽。就算用不著別人提醒我也知道,所以我要在這裡大聲主張要做夢是個人的自由。

比起那些自稱是流行先驅的人更快預測到季節的轉變,室內溫度又順利地持續領先直線下滑的氣溫圖表的甜蜜之家,對習慣使用空調的現代年輕人而言也就是我大概開始轉變成難以忍受的嚴苛環境了吧。從老家帶來的少數傢具之一的愛用被爐,登場的時機已經不遠了。說到這裡,我把棉被收到哪裡去了?因為房間狹窄,很多東西都只好塞到壁櫥裡面,所以我實在想不太起來。

就在想著那種事情的現在。

從那個寒冷空間中得到解放的我,在充滿空調的房間里舒適地生活著。

跟我家一樣大的寬廣房間,這麼一講雖然覺得有點悲哀,不過對方可是大型綜合醫院,就算想比較也沒用吧。混著淡淡奶油色的白色牆壁與天花板對眼睛很好,床鋪雖然有些硬,睡起來的感覺卻不壞。話說回來,對平常將棉被鋪在榻榻米上睡覺的人來說,飯店那種軟床反而還比較難睡。因為這裡是一所新的醫院,所以各項設備一應俱全,醫生與護士雖然個性古怪,卻也都是好人。

因此若要說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嘛,頂多就是這股混合著數種藥品的醫院獨特的氣味吧,不過這種事只要習慣後就不算什麼了。

總覺得,好想一直住在這裡哦!

我開玩笑地說完後,支倉志乃抬起了臉龐。

應該用烏鴉的羽毛顏色來形容的漆黑秀髮長及腰際,反映著細微的呼吸律動輕盈地飄動著。與黑髮形成對比的肌膚白皙到病態的程度,跟實際年齡相比太過幼小的身軀,就像是製作過於完美的洋娃娃。只不過,身上的那套衣服或許不太適合洋娃娃這個稱呼。因為覆蓋在那副身體上的並非洋裝,而是極其普通的水手服。水手服這個名詞在這邊或許會讓某些人產生誤解,所以我把話說在前頭:她既不是高中生也不是國中生,而是更小一階、在某個有名的私立小學就讀的五年級生規規距距地坐著的摺疊椅腳旁邊放置的紅色書包就是證據。

直到四年前,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而全家搬到九州為止,一直與我家有往來的鄰居少女在爾後我因為升大學而回到大阪這塊土地的四月起,寄住在我家接受照顧。雖說是寄住,其實大部分的時間只是一起吃晚飯而已。但話說回來,她有時也會在我這邊留宿,所以這種說法應該也沒有太大的語病才對。

在這樣的志乃正面,從放著預付卡式電視機的收納桌中拉出來的邊桌上面,講義正攤開著。內容是國語。現在,她正在做的功課內容好像是慣用句,而且裡面還有好心有好報是什麼意思的三選一選擇題。這種題目對小學生來說不會有點難嗎?真不愧是以中學入學考試為前提的升學學校。

只不過,就我的眼光來看似乎很難的問題,對志乃而言並沒有多大困難的樣子。我曾經以年長者的架勢宣布有不懂的問題要問哦,但她從來沒問過我任何問題。雖然一直期待教她念書的狀況能夠發生,但照這個樣子下去,這種情況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吧!

正好在解答那些功課題目的時候被我搭話,不知道志乃是不是覺得不高興,她的眼瞳中浮現了淡淡的責備神色。

唔不要這樣瞪我啦!

意識到她的不悅,刻意用可憐的語氣求饒後,總之她的眼力稍微溫和了一些。

雖然我沒聽說過小學女生與眼力這兩個名詞同時出現過,但光就志乃的情況而言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從略微變長的劉海中可以窺見的大眼睛,彷彿無底深淵般地深不可測。

被那種眼眸直勾勾地凝視,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連靈魂都會被吸進去的不可解錯覺。

呃,我打擾到你了嗎?

還好。

是嗎?那就好可是呀,我對國語不是很拿手呢!不,我沒有可以挺起胸膛說我很拿手的科目,而且我連念書這件事本身都不是很拿手。我覺得國語在所有的學科里也算是很難的科目呢!

是嗎?

當然啰!因為你想想看嘛,國語科目要寫作文。這種時候某人會去思考什麼樣的事情呢這種怪問題,你不覺得很難理解嗎?

並不會。因為,只要寫出符合出題者期望的答案就行了。

哎,這樣講是沒錯啦!

她還是一樣,思考迴路與我這種普通人似乎完全處於不同次元。

即使如此,她在學校是這樣被教導的嗎?如果,老師教導的知識只是為了在入學考試中取得勝利,那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雖然,我也不認為志乃會在這種情況下,做出偏差的行為。

嗯~還是我說了什麼不對的事情?

並沒有。

沒有啊

眺望著表情坦然地面對著功課的志乃側臉,我想著以她的程度而言,這個謊說得還真是差啊!不,讓我自負地說一句話,志乃的鐵假面幾乎能稱得上完美無缺,所以她的表情絕對不會出現讓他人注意到的明顯變化。就算是語氣,如果不試著用儀器做精密比對,是無法察覺那一點點的變化的。能夠發現這件事的人,說到底也只有每天與她見面的我而已。

嗯,更進一步說下去的話,即使是對我也能毫不在乎地隱藏心中情感的她,之所以會露骨地做出那種表情,大概是刻意想傳達自己的想法吧!

說不定,志乃不喜歡這個空間?

就算是我,也不是心甘情願地待在這裡的應該說這雖然是廢話,但喜歡住院的人應該不多吧。我以前在連續劇里看過,一到冬天,為了躲避寒冷,遊民會故意犯下輕微的罪行,並且期待自己能進入有開放暖氣的看守所。不過與免費的看守所不同,醫院是要收費的啊!如果要付住院費用,去附近的漫畫咖啡廳還好多了吧!

我之所以會在這裡,就某種層面而言,或許也能說是自作自受。

雖然我不認為那是錯誤的舉動,但我卻有在反省那次的愚行。

只不過話雖如此,我也不覺得這個地方有那麼糟糕啦!

待在這裡,我並沒有特別不舒服。

當我說出了這種想法之後,竟然遭到她不帶情感的反對。

看樣子,她對醫院本身並沒有什麼不滿。

這麼一來,其他的可能性就是想到此處,我總算察覺了。

對不起說的也是,真想快點回家呢!

志乃雖然沒有任何回應,連表情也沒有出現絲毫的變化,但在我眼中卻看到她微微地、極輕極輕地點了一下頭。雖然無法確定這是我的妄想還是幻想,但我相信兩者皆非,而且這個想法應該也是正確的吧。

現在雖然得暫時待在這個場所,但歸宿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那是我們所期望的應該回去的場所。

00/

在純白潔凈的床鋪上盡情地伸展身軀,我打了個呵欠。

腹部雖然還能感覺到些微的痙攣,不過疼痛已經小到不會去在意了。

隔著睡衣輕撫那個地方,指尖傳來不同於布料的粗糙觸感。因為,那裡貼著紗布。一直到昨天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到今天早上為止,傷口都被繃帶牢牢地固定起來,但現在似乎沒那個必要了。雖然用手指壓進去仍會竄出一陣無法忽視的痛楚,而且也有可能會再次出血,不過像這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任何障礙了。

傷勢治癒的速度比想像中的還快嘛,這讓我對人體的不可思議產生了吃驚與尊敬的念頭。

不管怎麼說,我可是遭到槍擊呢!子彈埋入腹部,讓肋骨與部分的臟器因此受到傷害。雖然因為立刻失去意識而記不太清楚,但當時似乎流了不少的血,這是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就會喪命的重傷。

那種傷勢僅僅只花了十天就能回覆到這種地步,所以我會感到驚訝也是很合理的吧。照這樣下去,或許真的只要兩個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就在我悠哉地這麼想著的同時,睡意似乎又更快速地擴散開來,這讓我又打了一個呵欠。

這次我沒有伸展身體;相對地,我大大地張開口,盡情地呼出了一口氣。

啊啊今天也很和平嘛!

正當我想著這種事的時候,呵呵一陣輕快的笑聲傳到耳里。

簡直跟貓咪一樣呢!

用可愛語調說出這句話的人,是涼風真白。

她坐在床邊的圓椅子上,愉快地微笑著。

紮成一根麻花辮的長髮是銀色的本是不可能出現的發色,卻並非經過染色,而是與生俱來的白銀色澤。領口處綁了紅色蝴蝶結的襯衫,配上對最近的女孩子來說顯得略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