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歪空公主 第八章 不祥之彈

時值星期一早晨,一通電話吵醒了在五月雨庄的五號室內睡覺的真九郎。真九郎從棉被中伸手抓起手機看了熒幕,發現是銀子打給他。

真九郎按下接聽鍵。

「……早啊,銀子。」

「早啊,真九郎……難不成你還在睡?」

「是啊。」

「學校那邊你打算?」

「……請假吧。」

似乎是從真九郎虛弱的聲調隱約理解,銀子並沒有追問他理由。

短短回答「這樣啊」之後,銀子繼續說了下去:

「我這邊有個人似乎想委託你,你要怎麼處理?」

「委託?」

「有人指名要你當保鏢啊。」

沒想到這時竟有別的工作找上門來。

看了看自己右腕與左腳上纏著的繃帶,真九郎回答:

「抱歉,不過現在可能沒辦法……」

現在光魅空的事就夠真九郎忙的了,根本沒有辦法去接下其他委託。銀子聽完真九郎的回答後便掛了電話。

躺在棉被內的真九郎仰望天花板,回想起昨天的事。

夕乃與絕奈兩人同時出現的理由,講白了其實並沒有想像中複雜。

夕乃身為崩月家的代理當家,定期有從熟識的情報販子獲取一些地下世界的情報。而就在她與情報販子聊天的時候,恰好得知了真九郎與魅空兩人相親一事。回家問過冥理得到的答案也只有一個「是真的啊」,讓夕乃完全摸不清頭緒。夕乃為了找真九郎當面問清楚,於是拜託情報販子找出他當時的所在地,也就是魅空居住的那棟公寓。所以夕乃才動身前往。

至於絕奈那邊就更簡單了。似乎打從真九郎於相親前找露西打聽魅空的情報之後,絕奈便派手下嚴加監視著真九郎的一舉一動。也收到他接下了角橋智惠的委託這件報告。然後一知道真九郎單身闖入魅空住的公寓,便動身來到了現場。也就是說,兩人會同時出現純屬偶然。

關於整棟公寓為何天搖地動的謎團也解開了。當時夕乃撞見絕奈,兩人原本差點動起手來,不過仍最後想辦法冷靜了下來。絕奈告訴夕乃,真九郎是為了找出一起殺人事件的真相才跑來找魅空。夕乃看真九郎遲遲沒從公寓中走出來,推測他可能在裡面與魅空打了起來。夕乃為了使真九郎有機會脫身,發動了雙腕的《崩月》之角,一掌平推在公寓其中一角的支柱上。第一次是試火力的輕推,第二次才認真使力,這就是當時造成兩次搖晃的真正原因。夕乃事後說「因為要是把整座支柱都打碎就不好了……控制力道真是種困難的技術呢」,真不愧是崩月家直系血親,擁有真九郎根本望塵莫及的力量。

而夕乃雖然對真九郎跑去相親這件事相當生氣,在了解背後原因及得知相親破局後,才總算消了心中的怒火。「你知道嗎,有句話叫『娶母大姐,如坐金交椅』喔。」被送進山浦醫院接受治療的期間,真九郎不斷聽夕乃重複這句話。

絕奈倒是沒對真九郎多說什麼。她看著真九郎與夕乃的互動,留下一句「……看來今天還是算了吧」就離去了。雖然不知道絕奈葫蘆里在賣什麼葯,但至少可以確定改天自己必須找她好好把事情交代清楚。

真九郎打了個大呵欠,看來是周公又找上門了。是該繼續倒頭大睡,還是該起床處理一些該做的事呢?當他還在棉被中煩惱這個問題時,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

「早安,真九郎!」

帶著一臉笑容踏進五號房的是九鳳院紫。紫一看到真九郎身上纏著繃帶,驚訝地問:「你怎麼了,真九郎?」對此,真九郎只以「工作中發生了一點事……」來含糊帶過,畢竟那種丟人現眼的事實在不好據實說出口。

看來紫是由天氣預報得知今天上午可能會下雨,才會搭車來接真九郎一起去上學。紫本來說她要請假留下來照顧真九郎,真九郎卻委婉地回絕了。比起留下來照顧他,紫更應該重視學業才是。紫雖然顯得有些不服氣,但她似乎馬上轉換了心情。

「真九郎,把手伸出來。」

「手?」

真九郎照她的話伸出手後,紫便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東西放到他手上,說「這個借給你」。是一個手工的護身符。紫解釋,這是由她母親縫製,裡頭放著她嬰兒時期的頭髮。這些頭髮是打從出生前就在娘胎內長出的頭髮,是種非常珍貴的東西。東洋流傳著一種由母親用嬰兒的頭髮製成毛筆,能夠讓嬰兒順利成長並寫得一手好字的習俗。紫的母親將紫的頭髮製成毛筆後,將剩餘的部分放進了這個護身符內,並吩咐紫把筆置於房內,護身符則要形影不離帶在身上。紫對真九郎說,因為隨身帶著這個護身符,她至今從未生過重病或受過重傷。

既然是為了紫做的護身符,她不拿著就沒意義了不是嗎?

真九郎雖這麼說,想拒絕收下,紫卻搖了搖頭。

「這個護身符一直保護著我,所以它肯定也會保護真九郎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看到紫露出微笑,真九郎也無法強硬地回絕,只好對她說「……謝謝」,借用了這個護身符。

看了看時鐘,已接近再不出發就會遲到的時間。

紫說她放學之後會再繞來五月雨庄看看,溫柔地摸了摸真九郎的頭:

「你要乖乖待在家喔。」

「……嗯,我知道。」

感覺自己彷彿成了她的孩子一般。

真九郎從窗戶看著紫坐上騎場駕駛的車往學校而去。

接著真九郎躺回棉被內闔上眼,熟睡了大約三小時後醒來。感覺頭腦清醒,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於是決定將棉被折一折起床。

「還真冷……」

覺得有點冷的真九郎打開電暖爐,並且打開拉門看了看雜物櫃。櫃內除了塞滿一些衣服以外,還藏有幾個小箱子,裡頭凈是些如用重型機械拉扯也斷不了的堅固手銬、特製刀子及塑性炸藥等危險物品,這全都是在真九郎剛開始做糾紛調解人這行時,紅香當成祝賀禮送給他的。真九郎這次拿出來的是一個餅乾罐,裡頭放著一把以油紙包住的手槍——貝瑞塔M93R手槍。它並非全新,而是把紅香使用多年的槍,因此光是握在手上,彷彿就能感受到紅香堅強的力量。雖然使用手槍不符真九郎的戰鬥風格,但畢竟現在有傷在身,帶在身上總比赤手空拳強一些。夕乃先前也告誡真九郎,要他最近盡量別再使用右腕內角的力量會比較好。

真九郎拿起噴油罐及布開始保養手槍,試著操作了幾次後沒有發現問題。他接著把槍套掛在肩膀上,將手槍收進去,站起身來做伸展操。之前紅香曾指導過真九郎手槍的用法,但實際開槍射擊的經驗,也就只有在紅香帶他去地下世界人士專用的射擊訓練場那一次罷了。真九郎試著從槍套中拔出手槍再雙手緊握,發覺自己架勢相當不穩,槍口根本無法好好瞄準。於是他從房內隨意選了個東西當作目標,反覆練習從槍套拔槍到瞄準的動作持續了四十來分,架勢才總算穩定些。

當真九郎稍微鬆了口氣,剛把手槍收進槍套的當下,手機響了。

看了手機的液晶熒幕,顯示來電者是環。

真九郎接起電話:

「喂?我是真九郎。」

「喂喂~我是環啦。」

「你那邊怎麼樣了?」

「到目前為止都還蠻順利的。」

「別看她那副模樣,她可是名相當危險的女孩,請你千萬不要太靠近她喔。」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其實……根本恐怖到我想靠近也不行啊。特別是她身後那個女外國人,一點空檔都沒有耶,要是我目前再靠近一咪咪應該就露餡啦。」

即使嘴上這麼說,但聲調中完全感受不出任何緊張感,這就是環令真九郎摸不清底細的地方。真九郎之所以拜託環去跟蹤魅空,是因為他身邊有能力應變突髮狀況又有空的人只剩她了。當然,真九郎不是要環做白工,他提出了晚餐會煮她喜歡的菜色當交換條件。魅空就讀的聖則學院今天適逢創校紀念日放假一天,因此她人正與朋友在鬧區中逛街,奧茲馬利亞則在離她們一段距離的後方跟著。再三告誡環要小心行事後,真九郎掛斷電話。

真九郎拿下肩上的槍套後開始換外出服。現在魅空與奧茲馬利亞人都不在公寓,要拿回先前在逃跑途中藏起來的錄音器只能趁現在了。即使不知道葛雷目前的下落,要是真的不幸碰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真九郎換好衣服後將槍套吊回肩上,然後再次往魅空所住的那棟公寓出發。

星期四,真九郎總算能回到學校上學,靠著銀子借他的筆記補上課程漏掉的進度。放學後則繞去車站前的超市買了點配茶用的點心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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