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章

「這是劈腿。」

桐島春子如此斷言。

「Guilty。絕對有罪。」

喀。

茶杯放到桌上後發出輕微的聲音。小岩井來海反而對這種沉靜感到不吉祥。好像是叫做暴風雨前的什麼。

「就算對方是神明也不可饒恕。不論是多高貴或者無可取代的存在也一樣。我承認獨自撐起這個世界的她確實很偉大,但世界上還是有絕對不能做的事情。」

「哎呀……」

啜著花草茶的來海試圖安撫對方。

「也不用這麼生氣嘛?我想佑樹同學應該也有許多自己的想法吧。」

「有什麼想法?」

春子翻著白眼說。

「把妹妹視為世界上最重要的寶物,專心一志地愛她寵她,最後和她結婚共組幸福的家庭。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事呢?」

某一天。桐島家庭園裡。

初秋的溫暖陽光照耀著兩名少女。

「哎呀,有什麼關係嘛。」

較年長的少女溫和地修正快要充滿殺伐味道的氛圍。

「劈個一兩次腿,只能說是男人的天性吧?能夠原諒這種行為才叫做女人的肚量啊。」

「你對名詞的意思有所誤解吧,天性和肚量都不是用在這種事情上面的。」

「倒是春子小妹啊……」

來海用手撐住臉頰,眯起眼睛說:

「你怎麼好像相當清楚啊?」

「相當清楚什麼?」

「佑樹同學劈腿的事情,就算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奇怪。畢竟春子小妹像個超人一樣,眼睛、耳朵和鼻子都相當靈敏。」

「嗯嗯,沒錯,因為我就是才能的聚合體。」

「但是呢,剛才連神明之類的都出現在話題里了。這就有點奇怪啰。」

來海的眼睛眯得更細。

「這部分可是最高機密,一般人絕對不可能知道。或許應該說是不能夠知道。」

「怎麼說我也是……」

春子以稀鬆平常的表情揚起單邊眉毛。

「試圖解析這個世界構造的人物。揭發最高機密對我來說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是從佑樹同學那裡聽來的嗎?」

「這怎麼可能,哥哥不可能會走漏消息。」

「說的也是。」

來海點點頭,把身體靠到椅背上。

臉上雖然掛著笑容,眼裡卻沒有笑意。

「不過這樣很危險唷?一頭栽進我們『這邊』的話,可不是受點輕傷就能了事。具體來說會有生命危險。」

「請不用掛心,這不關你的事。」

「可能會給心愛的哥哥添麻煩唷?」

「沒有問題。」

「為什麼這麼肯定?」

春子沒有直接回答,喝了一口紅茶之後……

「這次換我來發問。」

「請吧請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問題,盡量問不用客氣。」

春子眯起眼睛……

「說起來,你為什麼一臉輕鬆地出現在這裡?我不記得曾經招待過你唷。」

「啊哈哈。」

絲毫不感到不好意思的來海笑了起來……

「哎呀,這部分就不用特別追究了吧?難得有這個機會,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嘛。」

來海一派輕鬆地回答。

春子的眼神依然處在冰點以下。

秋季的某一天。氣候相當溫暖。

在溫和陽光照耀之下,兩名少女之間有些微妙的對話與氣氛依然繼續下去。

「我在反省了,但不覺得後悔。」

桐島佑樹內心已經做出結論。

「早晚還是會得到同樣的結果,只是剛好在那一天的那個時候決定那麼做罷了。」

實際上,他下定決心時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解釋。

更正確一點來說,當他對神鳴澤世界求婚的那天,打開她房門時,感覺就能夠看見這樣的未來。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翻著庭院土壤的千代問道。

「一般來說,向神明求婚這種事根本無法想像,何況佑樹大人還是九十九機關的探員。如果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一般人就算了,但依您的立場來說,應該要特別謹言慎行才對。」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

佑樹完全無法反駁。

卻還是希望讓自己提出辯解。

「那一天神明沒有喝啊。」

「您是說酒嗎?」

「是啊。應該是滴酒未沾。」

「我們家主人也不是一整年都在喝酒,偶爾也會有清醒的時候。這件事情佑樹大人應該也清楚吧?」

「是啊,只不過相當少見就是了。」

然而佑樹對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

「我認為她是在表達『認真討論一下吧』的意思。」

「要認真討論的是?」

「就是我和她的將來。」

「哦哦……」

千代摘下開始褪色的玫瑰花,嘴裡發出有點無奈的聲音。

「您這樣不會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嗎?」

「或許吧。但這同時也是我的機會,而且是極為稀有的機會。實在不能錯過它。」

「原來如此。」

女僕露出燦爛的笑容。

即使嘴裡說著原來如此,卻是不肯定也不否定的語氣。看起來就像「雖然無法同意,但多說些什麼也沒用了」的動作。

「而且老實說……」

佑樹接著表示。

「我有點生氣。」

「對什麼生氣?」

「神明極為任性的言行舉止。那位小姐不斷讓人覺得有那種意思,結果自己卻陷入沉睡當中唷?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也會有跨越忍耐界線或者立場藩籬的時候。」

「我認為也有那種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跨越的界線唷。」

「是的,但事實上已經發生了。」

已經在反省了確實是佑樹的真心話。

不論是沒有考慮到立場,還是忽然求婚都是自己不對,最重要的是求愛方式實在不佳。佑樹也知道自己死纏爛打地逼迫對方。

真的很糟糕。

不過,關於這一點佑樹也有話想說。

「千代小姐,我完全被你的挑釁給激怒了。」

「什麼?您到底在說什麼呢?」

「你的口氣聽起來,就好像神明過去也有特定的男性存在一樣。」

「是這樣嗎?我不記得了。」

「你說了『何不確認一下呢』。」

「最近年紀大了,事情總是記不太清楚。」

「原來如此,你承認是老年人了嗎?」

「佑樹大人,我應該說過了吧。」

女僕露出輕笑……

「我的失言就把它忘記吧。所以我確實忘記了,忘得一乾二淨。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個臭傢伙。

佑樹內心這麼咒罵。

「哎呀,有什麼關係嘛。」

千代回到翻土的作業上並且這麼說。

「我不是因為這次的事件在指責您。對我來說,這世界上就只有一件重要的事。只要那件事不出錯的話就沒有任何問題。」

讓神鳴澤世界進行「工作」。

這就是唯一的命題。

「我知道。」

佑樹承認是自己不對。

先不管對方有沒有挑釁,自己有了那樣的行動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而那就代表了一切。老實說,現在他說出口的不過是抱怨罷了。

「請別露出那麼不高興的表情。」

千代以不變的笑容說道。

「佑樹大人,您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對您有相當高的評價唷,才會想稍微戲弄您一下。」

「……不敢當,謝謝你如此幫忙。」

「在歷代負責人當中,您有一點特別優秀。」

啪嘰。

女僕邊幫玫瑰花疏枝邊說。

「請您放心吧,我們家主人喜歡上的就只有您一個人。」

應該是經驗的差異吧。

可以說是一敗塗地。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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