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有雌性的味道。」

「咦?」

某日。桐島家的庭園。

這天的茶會只有兄妹兩人。

「這果然是費洛蒙的味道。」

半眯起眼睛、喝著紅茶的春子做出這樣的指謫。

「那是生物要進行繁殖活動時分泌的化學物質。哥哥,你不知道嗎?」

「沒有啦,我知道啊。」

「簡單來說,就是對異性產生情慾時分泌出的化學物質。」

「等等,不用簡單說明我也知道啦。」

「我想也是。不愧是哥哥,真是博學多聞。」

春子依然半眯著眼睛。

即使是盛夏時節,妹妹依舊喝著熱紅茶,還穿著和服。光看就覺得快要流汗,她卻一副很涼爽的樣子。

不對。

已經超越涼爽,應該說是帶著寒氣,甚至是凍氣了。

「哥哥。」

「是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有事瞞著你?你在說什麼啊?」

面對佑樹的反問,春子仍然以半眯著眼的表情回應。

那是要看透骨髓,甚至是內心深處的眼神。

「你是說沒有這回事啰?」

「不能說是沒有。應該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講什麼。」

「那麼我就直說了。哥哥,你背著我劈腿了對吧。」

「才沒有咧。」

佑樹這時堅決地否定。

「應該說,理論上根本辦不到吧。我們是親兄妹,你的前提就很奇怪了。」

「還要說謊嗎?」

佑樹正當的理論遭到無視。

「不甘心……春子覺得很不甘心。」

「有什麼好不甘心的?」

「哥哥的貞操竟然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奪走。早知如此,就算下藥也要先跟哥哥共度春宵。」

「等一下,不要說這麼恐怖的事好嗎?」

「或者趁哥哥睡著時讓生米煮成熟飯……光是全裸偷偷鑽進哥哥的棉被裡還不夠,應該用手銬束縛起來,然後硬上……」

「都說不要講這種恐怖的事情了……倒是剛才,我是不是聽見無法坐視不理的發言?你說偷偷幹嘛?」

「這樣說起來,那個女人還好多了。」

佑樹的抗議果然遭到無視。

同時春子繼續責備哥哥。

「那個可恨的女人,也就是我的生涯宿敵小岩井來海。如果對方是那個女人,也許還能夠接受。當然,哥哥被那個女人搶走的話,我寧願上吊自殺,但要是被不知來歷的野女人搶走,直接下地獄還比較好。哥哥,你能夠了解我現在悲傷的心情嗎?哥哥,你能夠聽見我咬牙切齒的聲音嗎?」

「我想先問一下。」

佑樹直接跳過春子的怨言。

「你為什麼知道對方不是小岩井同學?」

「聞味道就知道了。」

春子咬著手帕。

「不是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就是能知道,從哥哥的皮膚、頭髮以及全身散發出來的味道,是屬於我不認識的女人。」

「唔呣。」

佑樹撫摸著下巴……

「春子啊。」

「什麼事?」

「你要不要朝那方面發展啊?」

「那方面是?」

「不是有聞味道的專業人士嗎?名字好像是叫調香師?你確實有這方面的才能唷。」

「我才不要呢,我有其他的工作了。」

「真可惜,只能說是浪費人才。」

「我才不在乎呢,我身上的才能根本多到快發霉了。」

「這倒是真的,你根本是才能的集合體嘛。我一直都覺得你很了不起。」

「哦哦,比如說哪個部分呢?」

「比如說春子你很聰明。」

「我早就知道了。這不是自誇,我雖然是小學生,智慧卻過於常人。」

「比如說春子的運動神經很好。」

「這我也知道。認真努力的話,我有自信能夠參加奧運。即便還是比不上哥哥就是了。」

「身材也相當高挑。」

「因為我的成長期比一般人早啊。以自然界來說,成長比較早就代表有才能唷。」

「最重要的是長得又漂亮。」

「我就是在等這句話!」

春子從桌子上方探出身體。

像小孩子一樣露出閃閃發光的眼神……

「沒錯吧、沒錯吧。哥哥,我果然是個美人吧?」

「嗯,這點不容質疑。」

「我長得非常可愛對吧?」

「這也無庸置疑,我可以保證。」

「雖然高挑,胸部卻沒什麼發育,不過哥哥應該不介意吧?」

「那當然,我覺得胸部的大小還是適中就好。」

「既然如此,也可以讓你摸一下唷?」

「這樣啊,那就不客氣了。」

「真的嗎!?但忽然就要摸的話,春子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若是可以還是希望先到浴室把身體洗乾淨。」

「嗯,那也可以啦。我們是兄妹,又住在一起,找個適當的時機再摸也沒關係。」

「原來如此,有道理哦。那麼事不宜遲,就今天晚上吧。」

「也對,這樣也不錯。」

「今天的哥哥真的很明理!那麼,既然決定了,就要開始忙啰!換上珍藏的和服,好好整理床鋪——啊,要噴什麼香水呢?對了對了,也要先想想婚禮邀請函里的文章!」

「是啊,這樣可能比較好唷。」

佑樹敷衍地回應。

先別妨礙思緒過於飛躍的妹妹吧,只要能暫時讓她忘記不妙的事情就謝天謝地了。現在實在不想被她追究用野性的嗅覺聞出的『雌性氣味』究竟來自於誰。

而且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幸運。

今天晚上剛好有非處理不可的「工作」。

他從首次見面時就知道,對方擁有真的會發出香味般的魅力了。

「佑樹啊,今天也很熱哦?」

當然很熱了。

每天晚上都像是熱帶夜,今晚當然也不例外,而神明的宅邸也跟平常一樣完全沒開空調。

「呵呵,真是熱死人了,呵呵。」

再加上神鳴澤世界已經喝了酒。如果是冰涼的雞尾酒也就算了,但她喝的是沒有加水或冰塊的雅馬邑白蘭地,這時已經喝到第二瓶了。這樣身體絕對不可能不發燙吧。

「佑樹,佑樹啊。」

「是的。」

「你不覺得很熱嗎?」

「是的,很熱。」

「對吧,對吧。」

神明以迷茫的眼神笑了起來。

兩人座的沙發上,神明在佑樹旁邊把背靠在他身上。距離相當近。從剛才開始,兩人的肩膀就一直互碰著。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衫確實傳遞過來。

「如此悶熱的夜……」

神明解開脖子下方的鈕扣開口說。

「總是會想念起人體的溫度。佑樹,你不這麼覺得嗎?」

「這部分我有點……」

「有點怎麼樣?」

「無法同意。」

「為什麼?」

「要說為什麼的話……」

佑樹一邊傾斜雅馬邑白蘭地的杯子一邊說。今天晚上當然也被迫喝了許多酒。雖說已經習慣了,酒精依舊會對腦袋產生影響。

「也只能回答因為很熱了。」

「為什麼很熱就不想觸碰人類的肌膚呢?」

「因為熱啊。靠在一起的話,那個部分的熱量就無法往外放射,而是會累積下來,這樣就會更熱。我們可是恆溫動物啊。」

「原來如此,確實有道理。不愧是佑樹。」

「謝謝您。」

「但是呢,我聽說暑氣逼人時,反而有吃熱食來將其驅逐的習慣,也就是所謂的暗鍋。」

「神明啊,這您就錯了。真要說的話,應該是泡菜鍋或者火鍋比較妥當。除了熱之外還很辣,所以會滿身大汗,流汗對身體有益。這就是前人流傳下來的智慧啊。」

「原來如此,真是博學多聞。不愧是佑樹。」

「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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