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教堂的蘿絲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淚無法停止,因為她太傷心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感覺到瑪格的護身符有危險,她的腦海里很清楚地浮現出戴著護身符的龍司痛苦不已的模樣,那幕景象讓蘿絲非常震撼。
她一心一意想要提醒龍司那個護身符會有危險,沒想到只換來龍司的憤怒。
龍司在生氣,而且是非常地生氣……
但是那個明明就很危險,想不到龍司比較重視瑪格。
一想到這裡,蘿絲的胸口就像燃燒般地發燙。
她想吐出火焰……內心充滿這種衝動的蘿絲突然發現喬治一直在默默觀察自己。
眼前的喬治和以往的他不一樣,眼神有如乾裂的凍土般冷漠。
「喬治?」
喬治突然抓起蘿絲的手,接著剝掉她手背上的人工皮膚。
「啊!」
微微的疼痛讓蘿絲小聲叫了出來。
她左手背上的龍紋一覽無遺。
「你果然……是龍。」
喬治的語氣中帶著悲哀。
「嗯,我是紅龍。」
聽到蘿絲承認的瞬間,喬治的臉色大變,他看起來像是在忍耐痛楚般緊咬下唇。
自己說的話讓喬治感到痛苦……
為什麼?
——這世上就是有人討厭龍。
蘿絲想起龍司說過的話,然而蘿絲還是不相信這麼溫柔的喬治,會毫無理由地討厭自己。
「喬治……」
「閉嘴!你這個惡魔的化身!」
尖銳的聲音鞭打著蘿絲,喬治厭惡地瞪向她。
現在喬治身上散發出來的是強烈的敵意、輕蔑以及破壞的慾望……全都是沉重痛苦又危險的負面情感。
「喬治,你為什麼要生氣?我不懂……」
「因為你是紅龍!」
「為什麼因為我是龍就要生氣?」
蘿絲無法理解,龍司也沒有好好回答過她,蘿絲看往喬治的眼裡充滿依賴。
但是喬治額上的皺紋卻越來越明顯。
「因為紅龍是惡魔的化身,是加害上帝的人,並且想要毀滅人類世界!」
「我才不會做出那種事情,我只是想待在龍司身邊而已……」
喬治似乎也發現他們兩個說話的內容完全對不上,他露出絕望的表情。
「惡魔居然會裝成純潔無垢的少女……但是我不會迷惘的,因為我是英格蘭聖人會的制裁者喬治.艾凡斯。」
喬治拔出白銀神罰。
「非得消滅上帝的敵人不可!」
「上帝是誰?我不認識上帝這個人……」
喬治是真的對自己充滿敵意……蘿絲可以看到喬治的內心深處,那顆柔和、閃閃發亮的白色石頭開始長出尖銳的刺。
被討厭了……原本很溫柔的喬治開始討厭我了。不管我怎麼說、怎麼做都沒用,因為我是龍。
蘿絲的胸口突然湧上一股悲傷。
「哇啊啊啊啊啊!!」
蘿絲大哭了出來,因為她實在太痛苦、太難過了。
喬治看到全身崩潰哭泣的蘿絲,他停下原本高舉的劍。
他的臉上浮現出強烈的苦惱。
「賜與邪惡的生物慈悲……帶領其回歸上帝身邊!」
*
抵達教堂的龍司,剛好看到喬治正要揮動手上的劍。
「等一下!」
聽到龍司的聲音,喬治轉過頭並露出驚訝的神情看著他。
「喬治,你誤會了!蘿絲才不是惡魔!她不會傷害任何人!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但是她是紅龍!」
淚流滿面的蘿絲往龍司看去,亂成一團的金髮訴說著她強烈的不安。
「龍司……」
「蘿絲,對不起……喬治,我希望你能把那把劍交出來。那把劍並不是你所謂的勇者之劍,而是一個只會波及到其它人的詛咒物啊!」
「胡說八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放下英格蘭聖人會的珍寶嗎?」
「喬治,你自己也看到了吧?來教堂的信徒們製造出來的混亂……」
「難道……你想說一切都是這把劍害的嗎?鬼扯!」
瑪格突然上前一步,她似乎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那表情讓喬治閉上了嘴巴。
「恕我這麼晚才開口,我是白龍.瑪格莉特。」
「什麼……」
喬治說不出話,這也難怪,他應該很難相信他的身邊居然有兩個傳說中的生物……也就是龍族的少女。
加上喬治對瑪格這名少女抱有好感。
「騙人!你居然是龍……」
「瑪格……」
龍司看著瑪格,在喬治面前說出自己是龍,無疑是自殺的行為。
瑪格則是靜靜地微笑,接著她亮出左手背上的龍紋展示給喬治看。
「只有你們……我不能讓你們陷入險境,否則我會再也無法直視你的。」
一開始……瑪格見到龍司的時候,或許是真的想把人類當成盾牌利用,但是,和龍司等人相處之後,瑪格心中似乎有了劇烈的變化。
「喬治,那把劍原本是我們白龍的寶劍,它吸取了一百年前毀滅村落的白龍怨念,是一把被詛咒的遺物。」
「你說這是白龍的寶劍?」
喬治難以置信地看著白色的刀身。
「你所崇拜的勇者是我的父親,那把劍將會為所有人帶來災難,所以不能留在人類世界。」
「怎麼可能……你胡說!這是把神聖的劍……」
喬治全身都在發抖,他握著劍的手慢慢浮出血管。
「我不會被騙的……我不會被你們騙的!」
「喬治!」
瑪格悲痛地大喊。
此時劍中跑出一股白色的冷氣將喬治團團包圍。
「我的全身充滿力量……這把劍為了讓我打倒龍,正在借我力量!」
「不是的!喬治!那把劍只是想使用力量而已!它只是想要傷害人而已!難道你想成為這把劍……不對,你想成為被龍的怨念操縱的傀儡嗎?」
「上帝不允許邪惡的存在!」
喬治指著蘿絲,而蘿絲則是滿臉淚水地回看喬治。
龍司看到蘿絲的眼裡浮現出深沉的絕望,突然間,一股怒氣讓他的腦袋沸騰,他憤怒到指甲都快要刺進緊握住的手掌里了。
「蘿絲和瑪格哪裡邪惡了?你倒是說說看啊!」
「……!」
喬治突然說不出話,當蘿絲以充滿依賴的眼神看向喬治時,瑪格則是一臉冷靜。
「人類也有好人和壞人。如果硬要說龍全部都是『邪惡』的,那不是很奇怪嗎!?」
「我、我……」
當喬治無力地放下武器的瞬間,又有一道強烈的冷氣從劍中跑出來。
那團冷氣很快地纏住喬治的手。
喬治的手腕到手肘一口氣被凍結,變成一副很厚重的冰手套。
「唔……啊……」
喬治閉緊雙眼,痛苦地呻吟。
「啊!」
龍司不自主地叫出聲,喬治原本藍色的眼睛現在幾乎變成白色,眼神看起來就像是被冰包住了一樣空洞。
白色的冷氣團包住他整個身體,站在那裡的已經不是喬治,而是一個名叫喬治.艾凡司的軀殼。
而佔領他身體的就是白銀神罰正在蠢動的怨念。
龍司想起他被面具附身時的回憶,喬治是等級十的遺物操縱使,等級越高,遺物的感應力就會越好,也就越容易操控。
「喬治!」
現在喬治的意志幾乎完全被壓制住了,肯定只會順著劍本身的意志而無法控制自我。
「唔……」
喬治握住劍的手在顫抖,看來他還沒有完全被控制。
現在的話,搞不好還有機會讓他放開武器,只要讓白銀神罰離開喬治的手就可以了!
龍司急忙拔出龍息之痕。
短劍發出銳利的光芒。
我不想傷害喬治……但是不戰鬥就無法救他!
龍司將意志全部集中在龍息之痕上,他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慢慢地漲滿他的身體。
快點……我得動作快一點!